夏银花婆婆尖叫着使劲扯着夏银花的头发,用手抓挠着她,夏银花只能用手捂着脸,也不敢还手,低着头任凭她扯着。有几个茶客过来劝架,却拉不开那婆子,老婆子跟疯了似的,牢牢抓着夏银花的头发,使劲扯着,声音凄厉得简直要把房顶都掀掉了。
忽然,在混乱之中,谁也没有看见,一个米粒大小的石子,嗖地飞了过来,正中那老婆子的手肘,老婆子只感觉到手上一阵酸痛,抓着她头发的手顿时没了力气,便被夏银花挣脱开来。
婆子扑上去还想抓她头发,这次却抓不着了,只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劲推拉。但是,她年纪大了,论力气根本比不过夏银花,所以没办法把对方推倒,但依旧抓着对方的衣服使劲拉,嘴里还不停的叫骂。
打出小石子的当然是杨仙茅。他见夏银花被抓着头发,吃了亏,别人又劝不开,于是用石子打中了她婆婆的手,这才让她松开了手。两个人推拉,夏银花倒不会吃亏了,所以他也就懒得理。
茶肆对面的杂货铺的掌柜的女人赶紧跑过来,好说歹说才把两人扯开。
夏银花一头乱发,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哭,她婆婆跳脚跳手的骂。
旁边有茶客看不过去,劝解她婆婆说:“你也别太伤心生气,你家媳妇儿也是为了你这个茶肆不被砸了,这一片商家都是归马掌柜管的,他儿子亲自来收码头钱,要是不给,你这茶肆铁定开不了,到时候不仅十五贯一分一文不少的送去,你这茶肆也会给打个稀烂。你媳妇儿是见机得快,换成你,你也得把钱乖乖的送去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歹你媳妇也是为了你的茶肆。”
那婆子却不依不饶,跺着脚的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想不到这老太婆居然能骂出这么难听的话了。听得一众茶客都纷纷摇头。
那婆子骂了好半天夏银花只是哭,却不还嘴,也骂得没劲,便回屋里躺着生闷气去了。
夏银花这才起来收拾砸烂的桌子和茶盏。
这时,一个下巴飘着长须的老道士踱步走了进来,对夏银花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我说掌柜的,贫道给你指点一二,保证你茶肆财源滚滚。你就有钱还你婆婆的棺材本了。贫道指点你风水,只收三十文。”
夏银花见他仙风道骨的样子,到信了几分,道:“当真?”
“生坐者为生气,比助者为旺气。我生为泄气,我克为死气,克我为杀气。你的柜台要放在生气方,才能聚财。”那道人取出罗盘,走到茶肆当中瞧了片刻,说道:“可是你柜台放在了死气方,难怪不能生财反而要破财。”
夏银花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她知道,若不把婆婆棺材本还上,婆婆不会让她安生,反正三十文钱也不多,于是一咬牙:“好!就信你一回。”她从柜台钱柜子取了三十文给了那道士。
道士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将铜钱收了,走到茶肆一角,说道:“柜台放在这,保管财源滚滚!”
“果真如此?”夏银花问。
“老道就住在码头前面客栈,若是不灵,你来砸我招牌!”说罢,飘然而去。
夏银花送他走了,回到瞧着那柜台,咬咬牙,走到门口,对杨仙茅道:“小郎中,你帮帮我,把柜台挪一挪,行吗?”
杨仙茅摇摇头,说道:“那道士的话不能信,他说的那个位置并不是生气方,反而刚好是死气方。柜台放在那,你不仅不会聚财,还是破大财。甚至有祸事。”
夏银花惊讶,她这茶肆当初也请风水先生给看过,按照风水先生的指点安放的柜台,当初风水先生也说过茶肆的布局,好像也说过有几个方位是不能放柜台的,记得就有刚才道人说的那个方位,这小郎中说的到跟先前的风水先生说的一样。当下道:“你会看风水?”
杨仙茅心中有了阴阳师鼻祖鬼谷子的《阴阳术数》,对风水之术早已经烂熟于胸。他在这摆地摊,已经把茶肆的风水都看在眼里了,眼见夏银花要落入那骗钱的道人的谎话中,不生财反而更败财,这才出言指点。
杨仙茅当下点点头,说道:“我给你茶肆排过年星和宅星,你这茶肆坐兑向震,右手离宫三二同宫旺财。就是那里!”杨仙茅指向茶肆一角,那里有一根大立柱,“那地方有立柱挡着,一般茶客不太愿意坐那里。但那是你茶肆的财位,财位不动,钱就进不来。所以,你柜台不要动,只需要让财位动起来就行了。”
“怎么动?”
“摆一张好桌子几把好椅子,同时给些奖励,让茶客愿意去那里坐着喝茶,只要那个地方人客不断,财位就能动起来。”
夏银花眼珠转了几转,道:“你看的风水灵不灵啊?”
“信不信由你。”杨仙茅重新坐了下去,不理睬她了。
夏银花叉着腰站在那,看看柜台,又瞅瞅杨仙茅所说的那有立柱的位置,终于道:“好!我信你!”
她立即将茶肆最好的几张桌子和椅子都调换到了立柱后面的财位,然后拍着那桌子大声道:“各位老少爷们,从今天起,凡是在这几个位置喝茶的,免费送一块炊饼!”
“这话当真?”几个苦力高兴地问。
夏银花马上到了厨房,拿来几个炊饼,道:“马上兑现!”
几个苦力赶紧端着自己的茶碗争先恐后抢到那立柱后的桌子上坐下,笑哈哈道:“这便宜事太好了,赶紧,炊饼拿来!”
夏银花便将炊饼给了他们。一文钱能买两个炊饼,这钱倒还花得起。
有了这办法,这一天这桌子就没断过人。
夏银花眼见炊饼到拿出了好些个,钱柜子的钱却没见到什么增加,不觉肚子里犯嘀咕,小郎中这风水到底行不行。
杨仙茅却只是瞧着码头,那里的人越积越多。
那些是马掌柜和刘五爷两边的人,加起来有好几百,手里都拿着棍棒、板砖啥的,成了两派,一边头上绑着白带,一边胳膊上扎着蓝带。在两班人最前面的是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那老头就是刘五爷,中年人是马掌柜。
两边说着说着便开始动起手来,顿时间码头一片混战,只不过真正打架的人也就二三十个,大部分人都在后面使劲叫嚷,挥着手却不上前打,那些都是花钱来站脚助威的,真正冲上去的是弟子和手下的伙计,当然还有见钱眼开不要命的想要钱冲上去的苦力。
打了一会儿,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鲜血直流的,两边是打的难解难分、势力相当。就在这时从对面屋角下突然冲出了二、三十个蒙脸蒙着脸的黑衣人,手里轮着的都是明晃晃的刀子,一声不吭就冲着刘五爷这边就杀了过来。
两边打架也不敢闹出人命,所以最多也就那棍棒和板砖,没有用刀的。冲出来的十五个黑衣人则抄着单刀,转瞬之间就把刘五爷这边的人砍翻了好几个,其他的人吓得作鸟兽散。
在两边打起来时,刘五爷就已经在几个随从的护卫下撤出了战团,不知跑到哪去了,那边马掌柜也躲了起来,就让手下弟兄在厮杀。
刘五爷这边领头的是他的儿子刘康,对面当然是马掌柜的大儿子刘强,两人正在对打,原本是势均力敌,可是冲上来五六个黑人,围着刘康一阵乱砍,刘康武功倒还不错,闪展腾挪都避了开去,但双拳难敌四手,战了十数回合,手臂受伤,转头就跑。
马少爷带着那五六个蒙面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子狂吼着在后面狂追,一副要将他砍死在当场才罢休的架势。
刘康一条胳膊都是血,踉跄着爬上码头的台阶,一直冲上了巷口。就在巷口处,被马少爷带着五六个黑衣人追上来了,围着接着乱砍,他东躲西藏,身上又中了好几刀,鲜血把衣裤都染红了。
刘康被堵住路无路可逃,只能冲进了夏银花的茶肆里头,用桌椅板凳作为障碍,阻挡着对方的追杀。
夏银花的婆婆何曾见到这样杀人的架势,见刘康满身是血,那些人还举着刀子一刀一刀朝他砍,他们茶肆里地上到处都是鲜血。那人朝着她这边跑来,她婆婆吓得人都傻了,屎尿都拉到裤裆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
夏银花举着铜壶尖叫着:“不要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
马少爷已经杀得眼红,见她挡在面前碍事,抡起铁棍就要给夏银花一棍。这时,一枚细细的梅花针,嗖的从茶肆外飞了进来,准确的射中了马少爷抡着铁棍的胳膊肘的曲池穴上,顿时手臂一麻,那铁棍便再也无力打了出去,乓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马少爷一声尖叫,抬手一看手肘上插着一枚梅花针,顿时知道有高手出手了,能打出这么细的梅花针,对方功力精深倒了让人惊骇的地步,急忙扭头往外望去。
茶肆外倒是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谁出手伤的自己。
马少爷想起刚才是自己准备打夏寡妇的时候被对方暗算的,难道这人想护着夏寡妇?既然这样,如果自己再攻击夏寡妇,对方肯定会再出手,就能找出是谁干的。于是他又一拳朝着夏寡妇那漂亮的脸蛋砸了过去,同时眼角盯着外面围观的人群。
他这一拳抡起来刚打出去,没等打中夏银花的脸,就见一道细细的荧光,在中午的阳光下一闪,电光火石般飞了进来,准确的射入了他左手的曲池穴上,顿时左手也是一麻,拳头再也没有力气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