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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命不在于目的
    其实一看元十三限的表情,李忘尘已知道大概的答桉,蔡京必然不简单。

    果然,沉吟片刻之后,元十三限道,“蔡京当然不简单。”

    李忘尘倒也不急着追问,因他发觉元十三限的谈性似乎已被自己勾起,接下来不用

    元十三限道,“若说在武功一道,他其实不值一提,但实际上他却有着能在诸葛手中保命的能力。这能力你大约非常熟悉,因为在甜山一役,我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忘尘脑子一转,“不属于武功,由你身上展现,能在诸葛先生手下保命我知道了,是山字经”

    元十三限点头道,“没错,正是山字经。”

    他忽然看了李忘尘一眼,似笑非笑道,“这门惊世奇功虽非武功,却可另辟蹊径,在精气神三道之外开辟独属于自己的领域,可比拟大唐双龙的长生诀、大明武当的天蚕功,你有兴趣学一学么”

    他当然不会传授李忘尘任何武功,只是起了逗弄李忘尘的心思,想要看看这一向镇定自若的小鬼,会否因一门惊世奇功而心驰神往,露出丑态。

    李忘尘摇了摇头,“那可算了吧,这东西厉害归厉害,但看你练山字经练得神不神鬼不鬼的模样,就直让人害怕,我看这东西里面只怕有什么问题,总算你帮我一把,我也劝慰劝慰老元,你可要千万小心了。”

    这其实是并非单纯的猜想,而是直接的提醒。

    智小镜当日委身于三鞭道人,获得奇书山字经,以给元十三限修炼“伤心小箭”。但李忘尘却知道,这三鞭道人其实是蔡京手下,当时蔡京知晓自在门内乱,诸葛正我又成为他的政敌,他害怕元十三限与诸葛正我和好,便暗中指示三鞭道人将山字经的内容删减倒错,令元十三限走火入魔,再不能理性思考。

    之后他眼见元十三限杀妻、斗诸葛,心中大喜,乘势出现,成为元十三限修炼武功的各项资源上的大金主,只因其武功而供养着他,并不要求元十三限做任何事情,却一年一年大把大把的银子使去,令元十三限更是惭愧万分,愿为蔡京肝脑涂地。

    但智小镜此事,就一向是元十三限心中深深的隐痛。

    若有任何人胆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一定会招致他的恐怖报复。

    万幸的是,现在的元十三限绝无对智小镜的感情,智小镜在他心中成为个只有印象而无知觉的遥远名字,不构成任何感性的内容。而当抛开感性的驱使,李忘尘相信他现在的武学境地,能看出山字经的问题所在。

    昔年的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大抵也不过是和李忘尘一般的年纪,怎么也达不到小三合,当时他会被山字经所骗,现在目光之高,怎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果然,元十三限此前从未思考过这点,但一经李忘尘点醒,沉思片刻,“好啊,原来三鞭道人当日给我的山字经竟有这样的陷阱哼哼,可恨的家伙”看了李忘尘一眼,“你好像总能知晓一切古怪东西,我知道你有心提醒于我,但我正是逆练山字经残篇,方有现在成就,它就是我,我也是它,我与这删改后的山字经成为一母同胞、血缘亲近的兄弟,其原本对我意义不大。”

    李忘尘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元十三限以看破他心思的嘲弄姿态道,“哈,你这小子,想要用山字经引我去战蔡京嘿嘿,我就偏偏不上你当。”

    这老头子得意什么

    李忘尘毫无语调、机械般恭维道,“是是是,老元你神功无敌,智慧绝顶,我在你面前可算是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玩物啦。”

    看到这副面孔,元十三限也意兴阑珊,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说这儿漂亮话了。总之,蔡京或许不通厮杀,但逃生、躲避、隐藏、变化的能力,绝不在我与诸葛之下,你就算拿出迄今为止的至强杀招,也打不破他的护体罡劲,你选择他为对手,当真是自不量力。”

    李忘尘微笑道,“这话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总之我的问题是问完了,咱们礼尚往来,老元你有什么不解大可询问于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与你一一解惑就是。”

    这臭小子好似能将任何情形说成他吃亏而别人占便宜,他牺牲而别人得利,这般得意洋洋的嘴脸看得元十三限咬牙切齿,简直很想要一掌将他打成肉糜。

    他强自按捺心中的怒意,正色道,“我长久以来一直有一个问题,你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忙来忙去,到最后什么也捞不着。”

    李忘尘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我在活着。”

    元十三限疑惑道,“活着”

    李忘尘笑道,“是啊,我在活着,我要感受活着的一切七情六欲,悲欢离合,一个都不能少。你若真要我说什么大道理,我是一个也讲不出来,也一个不愿意讲,那些东西人人都知道,却又将一个又一个人给规定在自己的画地为牢中,就好似是岳飞将军,他讲出的道理可令天下万民流泪痛苦,他背负的东西可令他的敌人也敬佩,那是一种无比伟大的情怀,却不是我想要走的道路。”

    元十三限点了点头,“请继续。”

    李忘尘道,“我看见人受苦,我就痛心,我想改变。我看见别人欢笑,我就开心,我想加入一起欢笑。我看见有人做不公的事情,我就愤怒,我阻止他们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从心里面流出来的感情,就好像是从山下遵循着重力淌出的一条小溪,而我徜徉其中,逍遥自在,你若要问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只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我在活着而已。”

    元十三限皱眉道,“世上很多人做些大事,都觉得自己在做极大的事情,包括诸葛正我在内,但从你这说法看来,他们却错了。”

    李忘尘道,“我不否认人的伟大,但也肯定人的渺小。其实我一个人再努力也做不了许多事情,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世人平等,众生一致,我若自命不凡,就贬低了别人的可能性,无异于自诩为神般的可笑,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不做,而且是所有人来做,而非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所以我只能尽力去爱,痛快去恨,奋力去做,勇敢去死,若将人的一生比拟成搭弓射箭,有些人眼中只有靶心,有些人却在意周围的箭失是否中箭,有些人则思量着弓的材质,我却只想在射中靶心的刹那,回头看看我留下的轨迹,我想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这番话若浓缩起来,将是生命重要的并非目的,而是经历。

    听完了这一切,元十三限似乎给李忘尘打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面色一怔,情不自禁道了一声,“好。”

    他再深深看了李忘尘一眼,这一眼和此前绝对不同,他彷佛正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去仔仔细细的思量一些东西。

    转身就走。

    李忘尘看着元十三限的背影,远远高喊一句,“老元,这话可算是我思前想后给你的回答了,算是提前交款,以后再怎么也没新活可言了。你怎样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都好,但未到约定的那一日,千万不用找我,因为我真怕我不愿杀你了但我可没忘了诸葛先生的仇”

    元十三限悠悠远远的声音,从影影绰绰的森林深处传来,“我也不会对你留情绝对不会”

    哗啦啦一阵风刮过。

    黑暗吞没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李忘尘变化到宋虚的模样,回去象鼻塔,传唤了诸多高层,并且传唤颜鹤发、朱小腰,去相约苏梦枕一聚。

    颜鹤发愕然道,“宋公子这样明目张胆与我家公子一聚怎么不掩人耳目一番”

    李忘尘笑道,“接下来就要到大战时节,哪有什么掩人耳目的必要。狄青麟似乎与仇统有旧,道破仇统肯定去刺杀西毒欧阳锋,若仇统不去,就说明双方并无关系,若仇统去了,狄青麟能反助六分半堂拿下这令人头疼的魔刀。当下这情景,六分半堂紧张万分,谁也顾不到现在的金风细雨楼与象鼻塔的。”

    颜鹤发和朱小腰将信将疑的离开。

    而另一边,李忘尘则找到了剩下众人,一一进行安排,“小石头,你去找四大名捕,说出消息,令他们当天到场。”

    王小石点了点头,离开此地。

    李忘尘又看向剩下众人,“接下来的一战,看似是仇统与欧阳锋两人的对决,却是一触即发的大战时刻,关注此战的所有人不战则已,一战就要投入迄今为止的一切资源。誉子,小郭,秋水,你们三个武功最高,若有人相助,以你们为核心对付小三合圆满级数的高手,你们是否有把握”

    被点名的三人对视起来,都点了点头。

    段誉说,“小石头最近给我指点,令我又有领悟,武功这东西虽不是好玩意儿,却简直像佛经般深奥玄妙,挖掘不尽。我不敢说一定能打败鸠摩智大和尚,但也不会令他有轻易为非作歹的机会。”

    他若论真实武功,简直是王小石十倍不止,但却将王小石的指点说得自然无比,这话也就他能说出口了。

    郭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似乎在心中酝酿风雷。

    但他还没有说话,黄蓉担心似的上前一步,握住郭靖的手掌,以女人脸上不常见的坚毅表情看向李忘尘,“靖哥哥说有把握,我感觉得到。他对付金轮法王,将彻底与大元那边的师门养育之恩割舍,我则替他对付完颜康,为他处理掉自出生之前的牵绊,从此之后,靖哥哥就要走自己选择的路了”

    说完之后转过头,朝着郭靖柔情一笑。

    郭靖呆了一呆,然后深深的握住黄蓉的手,他像是个朝着悬崖一步踏去,有种再不回头的壮烈。

    萧秋水伸手抚摸古剑长歌,踏前一步,只道出极为简短的一句话语,“金燕神鹰由我来对付。”

    简短的话语,却要以一敌二,萧秋水面临的处境就是三人之中最艰难的,但他却说得风轻云澹,彷佛并无任何需要强调的内容,仅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李忘尘知道情势紧急,也不废话,点了点头,“你能支撑下去,我杀了欧阳锋后,就来助你。”

    这三人分别面对鸠摩智、金轮法王、金燕神鹰,加上李忘尘单独刺杀欧阳锋,其实他们都无疑比自己所选定的目标弱小,但幸好在场还有许天衣、郭大路、唐宝牛、张炭、温柔等人相助,再加上金风细雨楼的众多豪杰,神侯府中的四大名捕,以及提前约定好的有桥集团两位小侯爷,倒也不算完全的劣势。

    但到底是不是优势呢

    李忘尘也不知道,他只是尽力将自己可团结一致的力量都拿了出来,此时此刻心中正盘算着到时候的胜算,却听到张炭忽然凑了上来,“宋小哥,有件事情,可否叨扰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张炭的脸色十分尴尬和微妙,并且还带有一丝见不得人的阴霾。

    他的脸色本就黑而红,现在露出这般神色,更显得猥琐可笑,旁边的唐宝牛和方恨少说了两句调笑的话语,但张炭却没有如往日一般和他们斗嘴,只是看着李忘尘。

    李忘尘思维被打断,也不动气,问道,“是什么事情”

    张炭扭扭捏捏,憋着一张脸,像是个害羞的大姑娘般拧巴的挤出一句话来,“雷雷纯妹子托我约你这个见面”

    这话一出,如他所料般的,场上变得安静无比。

    雷纯是雷损的女儿,雷损是蔡京的走狗,同时也是象鼻塔现今最主要的敌人,眼下就要大战,敌人的女儿却要与李忘尘见面

    张炭说完这番话,有种终于能呼吸般的感受,并且不敢看任何人的目光,有抬不起头的感受。

    他是雷纯的结义兄弟,同时也因心中的道义加入象鼻塔,此时此刻可算是尴尬至极的位置,平日还好,没人会主动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但今天却是主动上来挑破这事儿,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不该说。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谁让雷纯拜托了自己呢谁又让自己拍着胸口大声应承下来了呢

    就连温柔都大声嚷嚷起来,“哎呀,纯姐好不懂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东西,不知道打完了再见面吗”

    这话令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难得分散,心想原来你也有一天说别人不懂事的时候。

    李忘尘愕然了一阵,却居然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好吧,什么时候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