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回到王府便召来徐达议事。
徐达见礼完毕,朱元璋便开口问道,“徐达兄弟,你还记得刘大头吗?”
徐达有点莫名其妙,回道:“以前濠州那个刘大脑袋?”
“对啊。”
“自然记得,也是钟离县的,还是末将同乡,刚到濠州那会,末将不就跟着他么。”
“本王今天在秦淮河边碰见他了,还有一群淮西出来的老兄弟,他现在在郭英手下做个百户。”
徐达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他们犯什么事了?”
“那倒没有,他们在一起喝酒,讨论此次官制的事,刚好被本王撞见,听了一耳朵。大概就是觉得文臣品阶比武将高,还有就是淮西的老兄弟升迁不快,有点发牢骚,你怎么看?”
徐达听得此处,略一沉吟,“既然大王都听到了这种声音,估计底下也不会只有他们几个议论此事,现在军中事务都是大都督在处理,我红巾义军向来赏罚分明,应该不存在有功不赏的情况。至于这品阶高低,末将也是泥腿子出身,这里面的道道也扯得不甚清。”
朱元璋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回道:“你说咱把这武将的品阶统一提个半级,比如把大都督提到正一品,你说这事能成么?”
“这个大王最好问下李相国跟刘先生,他们都曾在元廷为官,里面的门道比较清楚,末将是个粗人,还真说不上来。”
朱元璋摇了摇头,“不用问,他们肯定不同意,这东西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捣鼓出来的,他们能有一万个理由来说服本王。你也是武将,也是淮西出来的,本王就想听听你的想法。至于这淮西老兄弟们的升迁问题,本王倒不担心赏罚不明,只不过有一句老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跟了咱十数年的老兄弟,不能说保他们大富大贵,但再不济也不能再让他们当大头兵不是。”
听到此处,徐达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此话说得在理,末将之前都在考虑行军打仗的事,这方面的东西倒没怎么考虑过。”
朱元璋有点急了,“这就是你徐达的不是了,本王安排你做右相国,当时就是考虑了现在正是用兵之际,不能让手下打仗的兄弟们寒了心,这事你得上上心,军中这种想法肯定挺多的,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前线的兄弟们不拼命,让谁去打仗,那帮读书人?”
徐达忙告罪道:“末将知罪!”
“光知罪有啥用,这事你得想想法子,文正那孩子远在洪都,这事他处理不来,还得你帮帮手。这天下未定,你在应天的日子也不会太长,要抓紧时间,在领军出征前要把一些东西定下来,不光这品阶的事,还有淮西这些老兄弟。若是军心不稳,队伍不好带,这仗更没法打。要跟手下的弟兄们说清楚,这官阶是官阶,他们文官反正管不到武将头上,至于淮西的老兄弟,能帮衬点就帮衬点,升迁之类的就优先考虑。”
徐达领命告退,刚退到门口,朱元璋叫住他道:“你还留意下,看此事有没有人从中推波助澜。”
徐达眉头一皱,“应该不会吧。”
“没有最好,就怕有心怀不轨之人,或是别人的谍子搞事。”
徐达点头应了下,出门去了。
徐达走后,朱元璋独自一人沉思良久。现在手下的人马多了,很多问题就浮出了水面,各种问题错综复杂,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人心不稳。
淮西出来的人,别处投诚过来的人,文臣武将,各有各的圈子,各有各的诉求。手下人多了,就是一个个的结,都不好解。
此时洪都城内,朱文正在都督府内饮酒,厅内几位姿色出众的舞姬正翩翩起舞,忽有人来报,得了陈友谅两张镂金床,已送至大都督府,请大都督处置。
听得有稀罕玩意,朱文正一下子有了兴致,让人抬上来看看。
不一小会,就有数名军士抬着两张镂金床进来了。
床的框架由珍贵的木材制成,经过精心雕刻和打磨,展现出细腻的纹理和优美的曲线。每一处细节都被处理得恰到好处。
床头和床尾的部分采用了复杂的镂金工艺,金色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精美的龙凤图案,这工艺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朱文正看过以后,爱不释手,细细抚摸后,叹道:“这陈友谅倒还真是会享受,这东西怕是要些银子跟手艺才能弄出来。”
手下众人纷纷附和,也是对这两件宝物赞叹不已。
品鉴了好一阵后,对左右道:“送一个到应天,小黑吴王,剩下的就留在府里。”
军士领命,这床一张留在了大都督府,一张差人送往应天。事毕,朱文正接着饮酒,让众舞姬接着舞。
这酒天天喝,舞天天看,朱文正多少有点腻了,过了会,便让舞姬退下,打算出去走走。
便带上他的一位谋士刘仲服,换了便服,有在洪都的大街之上,有几名亲卫,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走到人不多的地方,朱文正开口问道:“应天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刘仲服悄声道:“军中对于文武品阶一事已是议论纷纷,还有赏罚不明一说也在淮西旧部中传开了。”
朱文正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吴王怎么说?”
“这个吴王府的情况属下探不到,不过徐达徐相国已经着手处理此事了。无法此人心细如发,这事他要是细究,怕会查到我们头上。”
朱文正哈哈一笑,“无妨,此事理所应当,你以为只有我们在行动?”
刘仲服眉头一皱,“大都督的意思是?”
朱文正回道:“我们是微服出访,记得叫朱公子。”
“属下记住了。”
“你以为这是只有我一人不满?满朝文武,不对付的人多了。再就是自邵荣伏诛后,淮西郭子兴旧部多受打压,不服的人也多了。”
刘仲服听了点头不已,“朱公子高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