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去顾锦程开的那家私人医疗机构做的全面检查。
等结果的时候司宴一直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朝着他看了一眼。
他这才拿出手机开口。
“为什么不回微信?”
手机的微信界面停留在我和他的对话框里。
司宴确实发了几条信息。
只不过我没回复。
我:“……”
“抱歉司医生,我被带走那天手机落在碧波庭了。这几天没用手机,陈梨姐打来的电话留的是我妈的手机号。”
听我这样说,司宴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天不是嘲笑你。”
“啊?”
我再次一愣,脑海中的记忆疯狂的思索司宴话里的场面。
他说:“那天你哭的很伤心,眼睛肿的很厉害。擦眼泪的时候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儿,我觉得很可爱很真实。”
我的记忆随着司宴的话回到了那一天。
是他送我到小区门口的那天。
我看到我妈哭的不能自已。
我轻咳了一下:“没想到司医生记性这么好。”
“我以为你会误会。”
“怎么会?”我侧头看他,“司医生,你的笑里没有半分恶意,我觉得很舒心。”
这下轮到司宴怔愣了。
我说:“司医生以后多笑笑好吗?”
司宴像是不好意思,他偏了下脑袋,抬手挠了挠头。
“我尽量。”
顾锦程和陈梨说了些什么才让我和司宴进去。
顾锦程对待工作病患时他拿出了医生该有的态度。
只是心理医生相对于其他领域的医生,面对病患时总有几分让人舒心的感觉。
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温柔的很。
她盯着我,认真的询问我最近的心情愉悦否,状态可佳……
我一一点头。
似乎是和那个人撇清关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情绪就变得相对稳定了很多。
从医院出来,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种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还是让我难以忍受。
我看着一旁嘴角含笑的陈梨,提议一起去吃饭。
陈梨抿着嘴看我和司宴。
我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陈梨看着司宴开口:“我就不跟着一起去了,正好有事,你跟司宴去吧。”
“陈梨姐,我的事你帮了很多,我想当面谢谢你。”
“还有机会的嘛。”
她这样说我就没再坚持了,点点头跟她道别。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笑意很深。
“想吃什么?”司宴问。
“我都可以。”
最后,司宴带着我来了一家自助烤肉店。
这顿饭吃的很轻松愉快。
司宴全程都默默的烤肉,他将火候时间掌握的刚刚好,肉烤好微带几分焦焦的感觉。
这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吃了很多。
吃过后,司宴突然开口。
“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搬走?”
我喝着果汁,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司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当年你初中都没读完。”
“我以为我们会做很久的邻居……”
那段并不美妙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拿着果汁的手轻轻摩挲杯子边缘。
“因为我妈当时受了点欺负,她一气之下就带着我走了。”
“说是换个环境就能忘掉很多不愉快……”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
我妈一直活在街坊的闲言碎语中。
哪怕她自力更生,凭自己的双手挣钱养着我,依旧难挡周遭人的恶意言论。
最难的那一年,旁边搬来了新邻居,那是个肥头大耳的独居男人,他酗酒赌博一身的不良嗜好。
他疯狂的向我妈示爱……
我妈原本是个温婉的性子,可在岁月的磋磨下,她脾气变得不好。
在那几年里,她也渐渐变成了周遭人口中的泼妇。
我妈时常将那个男人从我家门口一盆水泼走。
那男人仗着自己有点小钱,每天都在我家门口放玫瑰花,给我妈送礼物,尽管那些东西都会被我妈丢出去。
但他锲而不舍。
后来……
他开始在巷子口堵我,在我家门口等着。
他会提着一大包零食来,给我买淀粉肠,买我以前从来没吃过的汉堡炸鸡……
我始终记着我妈的叮嘱,离那个人远远的,他递到我面前的东西我从没要过。
可这个世界上,想要害人的人,怎么会心存善心?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始终不曾忘记那一夜的恐惧。
我身形轻颤,脑海中的回忆戛然而止。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情,应着我妈的话,从那个地方离开之后我和我妈的生活确实变得好了不少。”
司宴看出我不大愿意想起那些。
他没有再问。
餐厅侍者上了几份餐后甜品。
他将一块草莓蛋糕往我面前推。
我轻声道谢,随即又道:“司宴,茫茫人海,你我能在失联之后再次相遇也算是一种天赐的缘分。”
司宴刚好吃下一口蛋糕。
不知是因为甜品还是我这句话取悦到了他,他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点头:“嗯。”
我尝了一口草莓蛋糕,味道出奇的不错。
蛋糕甜而不腻,草莓的酸甜香味儿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我咬着叉子看司宴。
他很认真的捧着那块蛋糕吃。
叉子十分规律的从旁边落下,大小近乎相同的位置。
一小块蛋糕被他吃出了高级感。
我想,司宴是个很喜欢吃甜食的人。
正想着,低头吃蛋糕的人蓦地抬头看我。
我视线没来的躲开。
于是就那么和他对视。
他浓眉黑眸,一双清冷至极的眼眸,微挑的眼角勾着傲。
男人鼻梁高挺,唇瓣抿的恰到好处。
那是一抹审视的神色。
奶油蛋糕弄的他唇瓣像是涂了润唇膏。
他见我盯着他不说话,身子微微后靠,整个人就那么懒散松弛的靠在椅背上看我。
“温眠?”
我抿唇,快速低下头。
“啊?”
他说:“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重逢。”
我有些感叹司宴的脑回路。
他怎么能在过了大半天,我都忘记了那个话题时再次的提起呢?
我抬眸,盯着他眨眼。
“不就是我大一那年?”
司宴摇头:“更早之前。”
我突然就懵了,怎么可能呢?
我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更早之前是什么时候?”
司宴那双黑眸牢牢的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心虚,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他像是忽然就有些生气了。
“自己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