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江清让”
随着裁判的一锤定音, 围观群众俱都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低嘘声。
“孟明兄,胜负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过于介怀。”
明明江清让才是这场比赛的最后赢家, 可周围的那些读书人不但没有走上前向他表示祝贺, 反倒都开始一脸真挚的安慰他的对手。
“是啊是啊, 孟兄你不必在意。”
这次比赛的奖品乃是一套质量上乘的文房四宝,孟明神色冷淡的看着裁判将那套珍贵的笔墨纸砚郑重放至江清让手中,他笑着打开纸包,一阵松木清香扑面而来,竟然是几锭色泽黑润, 坚如玉石的徽墨
徽墨有落纸如漆, 奉肌腻理等特点,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研无声等万载存真的美誉,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得来不易, 江清让看见这几锭徽墨后, 模样惊喜不已, 与此同时,站在他对面的孟明, 神色也变得愈发不忿了。
“贱民竖子, 也配用这么珍贵的东西”
江清让脸色一白, 只得勉强维持着笑意。
下一秒, 就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孟明直接冲到江清让面前, 冷着一张脸把他手上的东西狠狠摔到了地上
“你这样的人,没资格拥有这些东西,我将它们毁了,也免得被你玷污”
砚台被重重摔到地上,边角处立刻浮现出几丝小小的裂痕,徽墨在它旁边狼狈的滚了几圈,留下一抹长长的触目惊心的黑痕。
众书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有一人出言指责孟明的行为,平日里与他交好的那几个人甚至还厚着脸皮声援了他几句。
江清让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眼看着孟明一行人姿态狂妄的踏过地上散落的那几张宣纸,肮脏的脚印立刻污了雪白的纸面。
“我日后一定要入朝为官,当一个被百姓爱戴的好大人”
彼时才只有十岁的江清让,站在院子里那棵粗壮的大树下,满怀信心的说出了这句话,也是从那之后,他开始不断经历着被侮辱,被无视,被伤害,被践踏的日子。
这种令人绝望的经历远不止短短的两三次,并且每一次都是相同的刻骨铭心。
江清让并没有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只目光无神的望着一个方向,他知道,如果朝着那个方向一直前进,就能看见巍峨的皇宫,看见气势恢宏的宫墙。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很有限的一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一脚踏空,粉身碎骨了。
天色越来越暗,城内开始慢慢亮起灯,皇宫内的灯光肯定要比外面更加辉煌更加璀璨吧
江清让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悲凉。
他这辈子,究竟看不看得到皇城里的光啊。
他的人生,究竟还有没有光啊
“阿默,你在想什么”
夜晚的山崖比平时更多了些寂静,晚风带来一丝凉意,江默站在陡峭的悬崖边,脑海里还在回想着自己日落之前看到的那副景象。
浩渺的云海翻腾在山崖间,一轮落日悬浮于云海之上,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明亮的金黄色,只是太阳总要落山的,随着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山崖也慢慢回归了黑暗。
“我在看夕阳。”
“可是夕阳已经消失了啊。”
“是啊,它已经消失了。”江默侧过身看着香菱,女孩沉默的将散开的一缕头发撩至耳后,目光望着远方,似乎要把那片黑暗望成一片迷离的黑洞
她很少会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我们来聊聊天吧,”香菱低头一笑,身上的忧郁气息顿时消减了不少,“你说一个我说一个,聊聊彼此的故事。”
“好。”江默顺从的点了点头
“我的母亲叫香雪,她是圣巫族上一任的圣女。”香菱率先开口道
“我猜到了,”江默笑了笑,“正因为你是香雪的女儿,所以你才会成为圣巫族新一任的巫女不是吗”
“香韵不也是阿娘的女儿吗,她就不是圣女啊。”香菱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不过下一秒又笑嘻嘻的道,“好吧,我知道你很聪明,我的第一件事情说完了,该你啦。”
江默道,“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关于我父母的那些事,你不是都清楚了吗”
香菱咬了咬嘴唇,犹豫道,“香岚阿姨她还好吗”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像是深怕江默不高兴一样,连忙补充了句,“要,要是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觉得她如果需要族人的帮助的话,完全可以回来的啊,我们”
“她不会再回来了。”江默冷声打断了香菱的话
任务若想万无一失,香岚就绝对不能活着,宋祁渊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把他的身份打造的这么完美,若是香岚跑出来横插一脚,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的,我的儿子,他还好吗他还活着吗”
他记得,那个名叫香岚的美貌妇人曾经泪眼婆娑的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句话。
好吗怎么可能好呢既然他要继承香岚儿子的身份,既然要有他这个冒牌货存在,真正的江默当然不能活着了。
而那个时候,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只要你能做好自己该做的,教好该教的,你儿子当然会平安无事。”
他表现的非常自然,好像真正的江默真的如同自己口中的那样,只是在安静的等待着跟母亲重新相聚。
“清儿,你果然没让为父失望,这段时间,你表现的很好,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宋祁渊神色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圣巫族,替我把想要的东西拿回来。”
“阿默,阿默你想什么呢”香菱伸出一只手使劲在他面前挥了挥,江默下意识伸手抓住,回过神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女孩略显羞涩的一张脸
“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了。”江默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接着道,“菱儿,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对啊。”香菱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说道,“今天阿妈把我叫去祠堂里,跟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觉得难受。”
香菱口中的阿妈乃是圣巫族的大巫婆,一直很受族人们的爱戴。
“阿妈说了什么”江默不动声色的问道
“她说”香菱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她说很多年前,族内有位实力高强的老前辈曾说圣巫族日后会遭受一次灭顶之灾,为了挽救族人们的性命,那位老前辈留下了一样宝物,宝物由圣巫族的圣女们世代保管着,只等着到了那时候启用。”
江默笑道,“你不就是圣女嘛,难道宝物的事情你还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宝物,族内的那些传说我跟香韵都是当故事来听的,阿妈说那件宝物只有在圣巫族真正遭受了劫难后才能发挥作用,突然听到这么一种说法,心里当然会难过啦。”香菱对江默一点都不设防,有什么心里话直接就说出口了
“真正的劫难”江默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担忧的样子
“恩”香菱垂下头,低声道,“说是灭族之灾。”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江默安慰的拍了拍香菱的脑袋,女孩也顺势扑进他怀中
山崖周围一片寂静,江默抱着怀里的人,半晌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如同静夜中的大海,沉默的水面下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暗流。
“香菱,别怕。”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我会保护你的。”
木兰歌收到了追命从京城发来的一封回信。也许是她一开始就在信中强调了这件事的紧迫性,别的不说,追命的效率着实很高了。
香山镇虽然比较偏僻,但它好歹也是装着那么些人的城镇,在这里担任镇长的人上头肯定都有相应的资料。追命给的资料全面又深入,绝对不是那种大家都能了解到的表面东西,资料上显示香山镇现在的镇长叫做江请让,是在一年前被任命到这的,任命他的人叫宋祁渊,是荆州太守。
有趣的是,这个江清让正好是宋祁渊的私生子。
看完后,木兰歌将资料放到了桌子上,“时间短暂,所以追命还有一些东西没能查到,但他在信中提示我们说,江清让在正式成为香山镇的镇长前,有将近五年的时间行踪不明。”
花满楼道,“或许会和宋祁渊有关。”
兰歌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前那十多年,宋祁渊对这个儿子都是不管不问的,结果他们见面之后没多久,江清让就行踪不明了,后来再度出现的时候就成了香山镇的镇长。”
“兰歌,你有何打算”花满楼温声问道
木兰歌点了点桌上的资料,道,“我想去见见这个叫做江清让的人。”
兰歌的打算没能实现,因为江清让此刻并不在府上,按照下人们的说法,镇长在三日前就出发去临近的城镇购置物件去了,对此,木兰歌深表怀疑,所以她直接换了身套装溜了进去,花满楼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镇长府上,便在附近找了个不显眼的小角落眼巴巴等她出来。
江清让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轮白如玉盘的月亮高悬在夜空中,清辉洒落大地,给整个小院都蒙上了一层薄纱,他的视线也无可避免的被院中站着的那个女孩吸引了过去。
如梦如幻这个妖精套没什么战斗力,但它可以营造出最真实的幻境,直击一个人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兰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在江清让眼中,自己会变成他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
女孩一袭墨紫长裙,袖口以及裙摆处都绘制有七彩花纹,镶绣花边,再以少许精致银饰衬托,手腕上戴着银铃,乌色长发随风飘扬,头冠上坠着一串串小巧的白色珠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璀璨,闪烁如星,流波顾盼之际,灵动至极。
“香菱”
江清让失神的唤出了这个久埋于心的名字,与此同时,木兰歌也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这个叫做江清让的男人居然跟她前段时间在苗寨门口遇到的重伤之人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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