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清除太后一党的时候,朝廷是重新洗牌,那今日南宫辰这番举动,无疑是要将朝廷换血。
朝中的老员竟然都被南宫辰换了下来,而且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原还有恃无恐的梦義之,听到徐尚书被任右相,这心这才后知后觉慌了起来。
然而此时才紧张已经晚了,南宫辰根本不容他们置疑,一声令下,便已宣布退朝
就连那些有事要奏的大臣,也来不及说什么
京中三位太亲王听说南宫辰要任职他们的儿子,都有些不太敢相信,毕竟从先帝那一朝开始,他们就已经是闲散王爷,为了不让他们有一丝夺权的机会,他们除了有些威望外,实际是一点权力都没有,看似尊贵,不过是比一般人地位高一些罢了。
然而当宫中圣旨传到太亲王府中时,三位亲王这才恍然,原来这事竟是真的,靖太亲王世子南宫睿是靖太亲王府唯一的一个儿子,也是老来得子,而其之前的,都是女儿。
也正因是老来得子,靖太亲王特别注重儿子的一言一行,许多事都是亲自传教,如此下来,也算没有长歪。
而恒太亲王跟靖亲王的情况差不多,南宫祥与南宫睿从小便玩得好,毕竟因为先帝的限制,两人是连学都不能上,靖太亲王便顺便教了南宫祥一把,学富五车算不上,要任职,只要稍加磨练,也可胜任
而言亲王之子襄郡王因已成婚生子,所以被封郡王,说是郡王,其实在这京中的地位却有些尴尬,因无权无职,又比王爷要低一等,却又是太亲王的儿子,比百姓与朝臣尊贵,却又比不上皇室中的任何一位,百姓,也总习惯了将这位郡王忽略。
京中三位太亲王府的事暂且先不管,唯平亲王被晋升为大乾摄政王之事,让南宫毅心中忐忑。
南宫辰刚下朝,南宫毅就追到了南宫辰的御书房,只见他跪下叩首“皇兄,臣弟不才,实在难以胜任摄政王一职,还请皇兄能收回成命”
他是武将,又不是文臣,管理朝纲什么的,他根本不会啊
南宫辰神情没有多大的波澜,缓缓落座,抬眸便见南宫毅的右臂还架着骨架,这骨架比之之前,好像微微调整了一些,南宫辰看着,忍不住问了一声“你的骨架,是刘太医调的”语气之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期待。
南宫毅愕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是。”
听到回答,南宫辰眸眼微暗了暗,也是,舒暮云已经离开了,怎么还会为南宫毅调整骨架
心中上涌的思绪沉沉浮浮,就听南宫毅唤了一声“皇兄臣弟真的不适合做摄政王。”
南宫辰眸眼微垂了垂,忽而说道“朕也不适合当皇帝。”
此话一出,南宫毅的心脏登时震了一下,眉头忍不住紧拧“皇兄不要这样妄自菲薄,若皇兄都不适合坐上皇位,还有谁能胜任”
听到这话,南宫辰蓦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却没再多说什么,抬眸,看着南宫毅的眼神透出一抹坚定“朕要去找舒暮云,朝中不能没有人主持朝纲,如今,只有你能帮得上朕了”
“这”南宫毅一听到这话就惊了一下,连忙反驳“这不行皇兄,你是大乾的皇帝,朝廷不能没有你在,而且如今大乾朝局混乱,大乾多地灾患都还未解决,你现在离开,只会让朝局,让整个大乾更加混乱”
南宫辰眸眼微沉“这些,朕都已经想好了。”说着,他便唤了一声“周明还。”
一旁守着的周公公登时到御书房的物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记册,放到御桌上,南宫辰大手抚上这本记册,沉道“这些,是朕记下的大乾受灾之地,无论是荒灾,还是水灾,还是从各地涌进京城的流民,朕都写下了解决的方案,你按着这些,一点点的派人去办,只是要记住,不可以操之过急,大乾多地灾荒不是一时形成,所以也不可一时修复,再者朝中能人欠缺,不能全都派出去,要时时留意着众臣的动向,避免奸佞之人钻了空子。”
想到他之前一直受这些人要挟盅惑,南宫辰的心头就一阵刺痛,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在一瞬间袭涌上身,他忍不住咬牙,将这股令他难受的感觉隐忍下去。
这本记册,都是他按照舒暮云规划的办法所拟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争吵,舒暮云一定还有更多的办法,让他重整大乾。
舒暮云没有写下来的那部分,他唯有细细斟酌,这本记册,是他一连几日的成果,小到大乾朝臣行为规制,大到大乾平民百姓,各地贪官污吏,朝廷要员,巨无细制,只要派出去的不是奸臣贼党,便能算得上万无一失。
“就算皇兄已经做了万全之策,臣弟也不是管理朝纲的苗子,况且万事无绝对,臣弟愚钝,皇兄,这些事,还需要你亲自去做啊”南宫毅拧着眉头说道。
南宫辰薄唇紧抿,心间的刺痛犹在,隐忍着思绪沉道“朕必须这么做。”他微一抬眸,看着南宫毅的眼神惆怅又迫切“朕不能没有她。”
他一直都想去找她,却又一直在犹豫,一直想着她,却又一直在害怕,她走得那么决然,他害怕她不愿意再见他,他害怕找到她之后,她会再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他害怕他的出现,会再次打破她的生活,也害怕他的出现,会勾起令她心碎的回忆。
可就在昨晚,他似乎明白了,没有她在的日子,每一天都觉得难过,每一天都在窒息的边缘徘徊,有她的日子里,白日能看到蓝天白云,鸟雀遨翔,夜晚能看到星辰日月,宇宙银河。
即便是看着她曾住过的地方,用过的物件,他的心就仿佛得到了救赎,可是还不够,即便舒暮云不能原谅他,他还是想去见她,想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想看看她如今正在做什么
他不想让那样的笑颜,只成为他脑海中的一道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