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为听到流言的时候,正在喝茶,一口茶呛住了,险些把肺管子咳成麻花。
“三爷,王妃叫你赶紧回去!”
谢奕为手神经质地动了一下,随后他把手放下,藏在身侧,紧紧的掐起拳头,半晌,才从嘴里迸出一个字:“走!”
穿过户部长廊,一路都是官员、小厮,纷纷向他看过来。
谢奕为头垂更低,脚下更快。
突然,砰的一声,撞到了一堵肉墙。
“奕为兄,留步!”
谢奕为看着面前的沈荣辉,心口又羞又愧,一脸别扭道:“沈兄!”
沈荣辉此刻心里也别扭的紧,流言他是听说了,但无论如何却是不信的,三爷板板正正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
但一想到庶妹与三爷的嫌隙,三爷避住在王府,听说还与苏长衫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他心里又有了几分狐疑,这才拦在半路想问个清楚。
“奕为兄,那个…”
沈荣辉与他对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算了,没啥,就想问问你这是要往哪去?”
还是问不出口啊!
谢奕为一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强行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王妃着人来请我回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噢!”沈荣辉忙道:“那你先去,回头咱们兄弟俩再找时间喝酒说话。”
“告辞!”
谢奕为施一礼,匆匆离去,背后那道灼人的视线一直追随到户部门口。
这一路走得心惊胆战,当车帘子落下时,他整个人才像泄了气的皮球,将脸沉沉的埋进掌心中。
怎么会这样?
谢奕为心中茫然若失,又无从倾诉,不由地对苏长衫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意。
回到王府,玉渊已经等在半路上。
叔侄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一个想:我这点破事,总劳阿渊担心着,这长辈做得真够可以的!
一个想:三叔脸色不好看,怕是生着气,怎么哄他一哄呢!
两人默默走了一路,玉渊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三叔,你和苏世子…”
“没有!”
谢奕为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了:“我对天发誓,我与他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龌龊的事情。”
玉渊长松口气,“这么说,便是有人故意的,三叔觉得这人会是谁?”
谢奕为摇摇头,“我与他不常见,便是见面,也在王府自个院里。阿渊,你且信我,三叔虽然…虽然,却不是那等不知礼仪廉耻的人!”
“我信得过三叔,也信得过世子。”
玉渊说罢,朝远处的罗妈妈看一眼,罗妈妈立刻上前,“小姐?”
“悄无声息的,把整个王府的人再摸一摸底,但凡起疑的,不管有没有证据,先放到庄上再慢慢查。”
“是!”
“王妃,王妃!!”
这时,老管家满头是汗的跑来,“卫国公递了帖子过来,说要与王妃见上一面。”
“来得正好,我也正想与他见上一见!”
玉渊扭头:“三叔,你随我一道去听听!”
“我…”谢奕为心中胆怯,一下子犹豫起来。
“我什么?”
玉渊瞪眼睛,“做了就别怕,怕就别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随我去!”
谢奕为被骂得冷汗都出来了,忙点点头!
…
神机营的帅帐里,苏长衫一脚把书案踢翻在地,身上的筋骨发出“嘎蹦,嘎蹦”的声音,听得大庆,二庆两个头皮都竖起来。
“王八羔子,若让我查到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爷我灭他全族!”
“回世子爷,王妃已经派江管家亲自去查了!”
苏长衫一听是江锋去查,顿时明白过来玉渊这是动了真怒,忙道:“你回去告诉你家王妃,就让她好好查,不论查到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本世子都敢抄了他的家。”
“是!”
送信的人离开,帐里空落下来,苏长衫反而心乱如麻起来。
他不在京中,那些流言蜚语传不到他耳边;再说自己皮厚,就算传过来,也伤不到他!
但奕为呢?
这人面儿薄,动不动就害羞,虽然满肚子文章学问,在人情世故上却天真的跟个孩子似的。
京中的人会如何看他?会如何编派他?他能不能扛得住…
想到这里,心里的忐忑突兀的窜起来,凭空而来,却挥之不去。说白了,什么脏水好水他都不怕,他只担心谢奕为的反应。
他说:“大庆,我想回京一趟!”
大庆脸色变了变:“爷,今日神机营与别的营比武大赛,爷是见证人,缺席不得。”
“管不了那么多,我必须回去一趟,这里你们想办法。”
“爷!”
二庆也忙劝道:“这时回去,众目睽睽之下,反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如等王妃查清了事情真
相,等风声过了,爷再回去不迟!”
“这不成缩头乌龟了!”
苏长衫冷笑一声,拢了拢衣衫,扬声道:“我不能追他的时候,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过去,出了事,拍拍屁股不管,你家爷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来人,备马!”
“爷!”
“都特么给我让开!”
…
王府花厅。
国公爷脸色跟吊丧一样,“王妃,这事真的把我给愁死了,这小畜生要是在我面前,我先把他掐死,再掐死我自个算了!”
“国公爷,府上出了什么事?”玉渊问道。
“一个个的都造反了!”
卫国公叹了口气道:“都跑到我跟儿前来,有说国公府要断后了,有说这种孽畜不配做世子之位,也有说…”
玉渊这会算是听明白了,苏长衫的世子之位,很有可能保不住了,“国公爷,你心里是个什么章程?”
卫国公扭头看了眼谢奕为,却见他呆呆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脸色却是苍白无比。
他眼神一转,非常自然的切换了一个表情:“按理说,我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应该慌成这样,但人言可畏,这个时候王爷不在,京中一切仰仗那个孽畜,他不能出事,更不能丢了世子之位和神机营副将一职。”
玉渊点头道:“国公爷,这事的轻重缓急不瞒你说,我都想过了,现在就看如何把事情隐下去。”
卫国公沉默片刻,道:“能将事情隐过去的办法,唯有一个,三爷回谢府住。”
谢奕为和玉渊同时睁大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