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罹只能遗憾地打消这个想法。
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临走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许医生,我去上班了。”
许昔流闻言眨眨眼,整个人还有些懒意,思维就不如平时灵敏。他听见男人这一句也只是哦了一声,随即思索今天早上有什么吃的,他好像闻见蟹黄小笼包的味道了。
秦罹被他这轻描淡写的回应弄的不太爽,皱了皱眉,再次加重了语气:“我说我去上班了。”
许昔流被蟹黄小笼包勾走的注意力又被他拉回来,这回目光定在男人脸上。他看见对方脸色有点黑,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不由腹诽狗男人一大清早又发什么臭脾气。可脑子里却好像某根弦突然接上似的,眨眨眼,试探着说了一句:“......那秦先生一路顺风,工作加油,晚上早点回来?”
秦罹闻言黑眸睨了青年一眼,矜持地淡淡嗯了一声,面上的不高兴之色终于消失了。
他带着心里的暗爽长腿一迈出门离开。
许昔流表情有点古怪。
搞不通男人这通举动是为什么。
他原地站了站,决定不去想这些,愉快的准备去吃早餐。
早餐吃完的时候,本来想继续养生走一走逛一逛的,可一想到自己几天前住进山庄时从家里拿来了一堆糖,又忍不住有点心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都没时间去把糖分装一下,买来的时候老老实实的放在快递盒子里,现在还在快递盒子里,而他随身携带的分装好的糖这段时间都快吃完了。
想着,许昔流往兜里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瓶子。
手捏着瓶子晃了晃,哗啦啦的响,重量又很轻,里面的糖估计只剩下几颗了。
趁着现在有空,回去把糖分一下吧,以后吃的时候也省心。
这么一想,许昔流待不住了,当即起身回房。回房路上还没忍住把装糖的瓶子从兜里掏出来,打开,倒了一粒塞进嘴里。他喜欢的独特的玫瑰荔枝味在嘴里逸散开,甜甜的,许昔流高兴的眯了眯眼,心情又好了一个度。
手里拿着瓶子,许昔流听见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门开的声音,他回望过去,发现是那边的书房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肩宽腿长,身姿挺拔,分明是片刻之前才离开的秦罹。
许昔流愣了愣,下意识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有东西忘了拿,又回来了一趟。”秦罹手里拿着刚才出门漏了的文件,黑眸又不自觉地定在青年身上了。这回大约是过了清早那阵慵懒困劲,对方看起来利落了不少,桃花眼清亮,鼻梁上依然一如既往的架着金边眼镜。
没看到对方不设防的慵懒劲,秦罹有些遗憾,嘴上却是淡淡问:“你吃完早饭了?”
许昔流嗯了一声,把嘴里的糖抵到一边,对厨师的手艺夸了又夸:“郑哥的厨艺很好,做的很好吃。”
郑哥?谁啊?
秦罹愣了下,随即记起来自己招回来的厨师似乎就姓郑。
他抿了抿唇。
这就叫上哥了,他们很熟?
许昔流眼睁睁瞧着男人的眸光逐渐由正常变得犀利阴沉,连带着走廊上的光线都跟着暗了不少,盯在他身上怪不自在的。
忍不住催促:“秦先生你不急吗,上班要迟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快走吧。
觉得自己这句意图太明显怪不好意思的,许昔流又温和笑笑补充了一句:“在公司里秦先生别忘记吃药啊。”
秦罹自然听出来了青年的催促之意,哼了一声,随即迈开长腿。
临走前,他看见青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握的很紧,只露出来底下一个边,白色的,似乎是圆柱体,有点像盛放东西的什么瓶子。着急上班的他没在意,瞥了一眼就过了,出了山庄门坐上车直奔公司,直到在公司里开完一场早会出来坐在自己办公室里,静下来,秦罹才又想起这回事,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瓶子?这小狐狸没事拿着个小瓶子干什么?
那个时间段对方刚吃完饭回房,身上怎么会拿着个瓶子,那个瓶子是用来装什么的?
秦罹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
他垂眸沉思,将自己回去拿文件时的经过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他是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才看见青年的,那时候青年站在他不远处和他说话,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秦罹没注意对方的手,但估计那时候青年手里就已经捏着那个奇怪的白色瓶子了。
白色圆柱形状的瓶子给秦罹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他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而且还不是偶尔见见,是很熟悉很经常的见,似乎充斥在他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处......
琢磨着,秦罹眉头皱的愈深,眸光一转,不经意的瞥到了自己桌边放着的药瓶子上。
药瓶。
白色,圆柱形状。
他突然醍醐灌顶,黑眸睁大。
也是,能被许昔流这个医生拿在手里的瓶子,除了药瓶,还能有别的什么瓶子?
秦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回事。
可对方无缘无故,突然拿着个药瓶做什么?
新的疑问产生,秦罹盯着摆在他桌角的药瓶,依稀记得这个瓶子还是上回他把对方带到秦氏时,对方顺手带过来摆在他桌边的,就是为了提醒他记得在公司也按时吃药。脑中不由回放起自己出门时被青年叮嘱的那一句好好吃药,秦罹不由得眯了眯眸子,眸底一瞬温情。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关键是要弄清对方要做什么。
秦罹没温和两秒的眼神又重新阴沉冷肃起来,俊脸紧绷。
他左思右想,忽然觉得青年手里拿着的那个白色药瓶,和自己桌上的有点相像。大小、形状都很类似。这让他不禁联想起来不久之前山庄里发生的管事偷偷潜进书房给他换药一事,再和青年疑似被秦章远安插进来的身份结合,令秦罹不由自主的冒出个可怕的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昔流就是在换药呢?
白色药瓶和他常吃的那个很像,青年作为自己的私人医生,能够接触到自己的药,这个身份也能使自己下意识地放下警惕。如果青年趁他不在家不注意,偷偷把他的药换成别的,那他在什么都不知道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根本发现不了。
等他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
而且仔细一想,早上青年回房的动作似乎也有点古怪,若说那个方向是去他的书房或者卧室,也完全能说得通。
只是恰巧被他撞到了。
甚至对方被撞到后,还假装不经意的催促他离开。
一瞬间,秦罹思路通了,勾起一个阴鸷可怖的冷笑。
呵。
好好好。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指向了那个正确答案。
他这位私人医生如他所想,的确狼子野心所谋不轨,在他面前装温和装无辜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要露出狐狸尾巴的趋势。
真是好算计。
小看他的私人医生了。
只可惜,他早有准
备!
秦罹冷笑着放下手头的工作,当即打开家里的监控,直接查看起来。
家里的监控遍布各处,且控制权都在秦罹这里。他想要查看,随时随地都可以,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工夫。
电脑屏幕上,画面清晰,逐渐映出青年的身影。
看清青年在做什么的那一刻,秦罹又是一声冷笑发出,握着鼠标的手背青筋绷起,面容阴鸷,眸底透着不加掩饰的冰寒。
终于让他逮到了吧,许昔流!
看他这回把录像甩到对方脸上,对方还怎么装!
秦罹强压下心头的战栗和冷怒,勉强静下来仔细看着画面里青年的动作。
青年此时此刻应该是在房间里,也就是秦罹给安排的那一间。屏幕里,身形挺拔好看的青年正盘腿坐在小沙发里,身上穿着早晨见过的浅色衣服,十分柔软的面料,将他的身体也衬得愈发纤薄柔软。
脱下了在人前“许医生”端正温和的形象,此时的青年更像是一只优雅懒散的狐狸了,骨子里深藏着的韵味一点点的透露出来,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微眯着,一脸享受愉悦的表情,白皙修长的手指翻飞。
阳台浓郁的灿色阳光铺洒在他脸侧、发梢,整个画面唯美的可以,如果忽略他此时此刻正在做的事话。
秦罹被这美色惊的呼吸一瞬屏住,有些恍惚,随即不虞地阴沉下来脸。
......该死的,隔着屏幕也能蛊惑到他。
这小狐狸果然有点东西。
他仔细的看,发现青年身前桌子上堆着一大堆不知名的花花绿绿的东西,一看就很毒的样子。而青年的手里,正拿着一个熟悉的白色瓶子,正将一个个白色片状、疑似药品的东西悉心装进瓶子里。
秦罹震怒。
果然是在换药!
这一瞬间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感觉,秦罹气怒交加,呼吸急促,大脑不加思考,头脑一热,冷笑着就拨通了许昔流的电话。
“喂,秦先生,有什么事吗?”
青年温润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平静带笑,一如往常。像是一阵轻柔的风一般抚平了不少秦罹心头的惊怒,让他短暂地冷静下来。
稍微冷静下来后,秦罹才发现他现在做了什么事。
他居然给许昔流打了电话。
打电话过去想做什么?
质问对方为什么要给他换药,为什么要和秦章远那个畜生混在一起谋害他?
太愚蠢了。
而且,这样问,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狡猾小狐狸的一条尾巴,不能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秦罹忽略自己心头的那一阵诡异的难受和不爽,咬咬牙,尽可能语气平静的说话:“许医生......你现在在做什么?”
然而即便他努力平复了,阴沉泛冷的音调还是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阴恻恻的,极有个人风格。
更别说话到最后,还不受控制的冷笑了一声。
山庄里接到电话的许昔流嘴角一抽。
这主角攻又吃错什么药了?
他迟疑了两秒,道:“当然是......在房间里待着了。”
他当然是正在房间里开开心心分装糖了。
只不过装糖这两个字许昔流没说。
因为觉得说了有点丢脸。
估计会被男人嘲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