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闻言,抬眼看向男人的眼底。
谢潮知道她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不过,还是下意识说了一句:“当然不是为了去给谢韵‘陪读’,不过我想,你和他们两个现在感情也深了,应该也不舍得分开,谢韵独自出国会觉得寂寞,谢诺又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假如这段时间我们一家……”
他说到这里,轻咳几声,才继续说:“我们四个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当去国外散散心。”
这其中很多弯弯绕绕,苏翎还来不及梳理思绪,但没关系,她可以听他说。
谢潮做事稳重,所以肯定有他的思虑和安排。
“你的直播工作应该可以在那里继续,要是哪天不想做了,就去当外国人的中文老师,也是不错?”
果然他事先就有替她顾虑过这些,不然也不会贸然开这个口的。
苏翎:“……那你的工作怎么说?”
谢潮笑了笑,嗓音缓缓地溢出来:“目前‘河清香榭’在国内市场运转正常,我去国外的远程操控可以应付,何况谢家拍卖行的总部就在纽约,我正好可以回去替家里打点一段时间。”
车内的冷香层层叠叠,苏翎在更多的思考之后,说:“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反正我在这里除了符瑾、慧慧他们……也没什么牵挂了。”
谢潮笑着,不疾不徐继续说道:“到时候随时可以和他们见面,这不是难事。”
车内,灯光影影绰绰地罩下来,苏翎温声道:“好,就先这么定了,你准备起来吧。”
谢潮一双温和又内敛的眼睛看着她,“不过说到家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你?”
苏翎挑眉:“怎么,刚订婚就要有小秘密了?”
谢潮无奈地说:“是你母亲,前阵子偷偷找过我,不过你别急,没什么要紧的。”
说白了,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帮衬一些苏家,毕竟谢家的资源上可通天,不贴白不贴,依照苏母的个性,没有在外头胡乱攀扯,惹出什么事端来,已经够收敛了。
苏翎冷笑一声,心里倒是觉得不怎么意外。
“那也没办法,你在她眼里都不是一块蛋糕了,而是一座座金山银山。”
谢潮也笑:“我是想听听看你的意思,要不要帮你妹妹安排一份事业,让她好好努力上进,不要再误入歧途。”
苏翎研究来研究去,她耳根子不软,可还是心软了一次:“就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再帮她最后一次吧,我会和她们讲明白的。”
此刻,两人贴的很近,她看见男人长而卷翘的睫毛,以及淡色的眼瞳。
苏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并不仅仅是幸福,心里似有潮汐,满满涨涨,起起落落。
也不止是和愉悦有关,庞大的改变带来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一种感觉。
因为能够遇到相爱的人也许还不算太难,可能够遇到一个如此尊重理解自己的,简直难如登天。
手上的戒指熠熠发光,一如他们共同的甜蜜未来。
苏翎抿了抿唇,问:“你想让我一起去国外,可以直接问的,为什么非要先‘订婚’再问?”
谢潮笑了一下,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耳畔,痒痒的。
“我知道你不在乎,只是谢家那边需要一些‘名正言顺’,就当多一个小步骤,你受累了。”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至于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会不会结婚,我全权听你吩咐,以后再讨论吧。”
谢潮不想给她任何负担和压力,也不会要她做任何不想去做的事情,所以只是云淡风轻的几句话
苏翎转了转眼睛,“那就没有几句好听的?比如除了这些原因,就没别的了?”
谢潮:“我不会说好听的,你知道我的感情一向很坦诚,没有苏老师会说,但你可以看我怎么做。”
说完,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下来。
“河清香榭”的春拍之后,就迎来了阳光明蔼的初夏,树桠透着似有若无的薄辉,有环卫工人在打扫地面的叶子。
苏萝主动给苏翎发了消息道歉,还说要当面赔罪。
苏翎拖了大半个月没理会,一直到他们准备动身出国之前,才说让她去一趟谢宅。
苏萝开车一路进了澜岛,慢慢沿着私人住宅的那条路往里,越进去越觉得环境清幽,内心暗暗咂舌,看来这个谢家真就和苏母说的一样,得罪不起。
各种月季玫瑰铺满整座院子,花园里里外外都溢满香氛般的气息,连呼吸都充斥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她被佣人带到屋子的时候,刚好苏翎在和谢韵他们吃晚饭,桌上是芙蓉虾仁、糖醋小排,八宝酱鸭……几道家常菜却烧得色香味俱全,被光煨的暖暖的。
还有那几道甜品,玲珑剔透,又软又糯,像艺术品似的,她看都没看到过。
苏翎已然是习惯了眼前的一切,她连眼睛都没动,冷漠地说:“你不是有话要说吗?站着不说的话,我也不介意你跪着。”
苏萝:“……”
谢诺可没见过这种场面,小嘴巴张了张:“啊!这不好吧??”
苏萝心口狂跳,她想了无数次的开场白,也做了数不清的心理建设,苏母又是责骂、又是善诱,才把她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可真到了这么一刻,突然就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翎有点不耐烦地抬高了嗓音:“傻站着干什么,问你话呢。”
苏萝低头,唇角扬起,却又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她僵直着身子,一声不吭。
最终,只能语气冷硬地说:“对不起,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说了很多恶……恶毒的话,我愿意承担后果,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了。”
苏翎斜睨了她一眼,虽说这个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和她合不来,但她看得出来,对方是有了一些改变。
不过,她还没有大方到原谅苏萝过去的那些举止和言语,只不过是想看看她有多少诚意。
这时,谢潮从转角楼梯处下来了。
他径直走到苏翎面前,探出手,轻柔地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
“苏老师境界这么高,我们望尘莫及。”
男人根本不是在帮苏萝说话,他的语气中带着炫耀骄傲,秀了他们一脸。
苏萝就算第一次见到他们相处,也不难感觉得出,这两人之间不仅仅是那种“秀恩爱”,而是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和信任。
仿佛对这种信任没有丝毫意外,全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苏萝又小声地说:“……妈妈叫我来……和姐夫,和姐姐道歉,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不会再犯了,我肯定会认真工作。”
苏翎听见“姐夫”这个称谓,她收敛了平日里无比嫌弃的训斥或者无视,淡淡地瞥了这个有几分血缘关系的妹妹:“那就对了,以后好好干活,努力赚钱,干得好都是自己的,自己有钱什么样的帅哥找不到?”
苏萝被渣男骗的够呛,吃尽了苦头,眼下才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嗯,我现在也不想别的,就想好好搞钱,早日成为富婆。”
谢潮在旁将苏翎的头发捋在耳后,淡淡说道:“苏老师你先吃饭吧,其他的事等你吃完再说。”
……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继续过着。
谢韵决定去法国的一所大学深造,那里艺术氛围浓郁,也是谢家曾经发展拍卖事业的一块重要土壤。
谢潮给苏翎看了他们要住的地方,外头带着的大院子就像莫奈的画像,小桥流水,挽着睡莲,大大的太阳伞落在悠扬的光线里。
法式小楼的上头两层还有一块错开的区域,形成一个天然镂空的空中花园,装饰古董无处不在,随处巧思,让人舒坦。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决定先飞瑞士一趟,那里风景如画,可以泡温泉、滑滑雪,还可以坐直升飞机眺望海湾。
谢潮特意租了一驾私人飞机,让蒋思博提前申请了航线。
到了要去机场的早上,佣人们把随身行李搬到门外,谢宅在这一刻,才有了一些空置的寂寥感。
谢潮望着苏翎,“怎么了,我以为你会更兴奋一点?”
苏翎眼里漾着一丝情愫:“……突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地方。”
谢诺拿着switch和零食,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谢宅。
谢韵本来在不停的发着短信,也在同时抬起头来。
记忆弥新,这个充满他们回忆的“家”,也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苏翎还记得第一次来家里,谢诺踩着滑板企图冲撞她的恶作剧。
一切都仿佛昨日重现,又似发生在遥远时空。
谢潮抱了抱她,轻声宽慰:“不要难过,我们还会回来的,现在就先走吧?”
苏翎点了点头,看向两位小朋友:“嗯,走吧!”
澜岛繁花似锦,谢家宅子落在晨光里,本身就如同一种眷恋的温度。
那些发生在过去的故事,模糊又清晰。
拨开山中晨雾,我将带着我的爱人,在远航数年后,再回故里。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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