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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类]

    立夏做梦了。

    他的梦里没有乐园大哥哥虹色的头发,也没有监狱塔的复仇鬼‘氪哈哈’的笑声。

    他的梦始终静默,似乎回归宇宙。

    梦里,他看到略显高远感的纯白御座……兽在御座上阖目休憩。

    仿佛这十年里,藤丸立夏从来没有走出时间神殿,他和祂……他们一直都停留在这白雪般的王座上。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

    时间停滞。

    立夏头脑混沌的沿着洁白阶梯而上,行止至御座之侧,那白发金瞳的兽王似从沉眠中醒来,祂微微抬目。

    那张脸没有什么额外的神色,褐肤黑纹,眼神安静的看着少年人向祂靠近。

    没有冷怒,没有阴戾,只是无比平和得看着少年。

    足触……蝶翼、蛇之鳞,恶犬带着腥味的吐息,他被魔神所攀附、卷起,祂们和他一起盘卧在御座之上。

    带着金戒的手触碰过立夏的发梢,又在指间流散。

    似乎是在‘兽’的视角……人类的少年见到战争、叛乱、瘟/疫。

    饥饿、寒冷,厮杀……驱逐。

    欺骗,欺骗,欺骗。

    憎恨,敌视,贪婪。

    “这就是人类。”

    盖提亚沉冷开口。

    兽将人类史上积淀的那些污秽、肮脏和罪孽,全部――赤/裸/裸的堆叠在少年人的眼前。

    立夏看到战乱时代兵戈交击的鸣震,人类浑噩的眼神,在秃鹫展开的翅翼下枯瘦的幼儿,一次一次围绕‘王座’而展开的角逐,兄弟相残。

    这仿佛是一个无比残酷,而又永远无法绕开的轮回。

    人类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犯着同样的错误,又在伤痛到极致之后开始反思,开始思念和平……等待下个世代不安分的重启,再次骚乱。

    ‘你看。’巴巴托斯。

    ‘你看看吧。’因波斯。

    ‘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化勒。

    ‘最后的御主。’赛共。

    ……赛共,位列61的魔神。

    祂可化水为酒,点石成金,令愚者茅塞顿开。

    藤丸立夏,这个世界上最笨的孩子,永远也学不会什么叫做聪明的人类。

    魔神能令一切人类通晓古今,赐下神异的能力,唯独不能够令‘最后的御主’茅塞顿开。

    祂们只是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劝说、忠告,怒吼……再放纵。

    那些狂舞的密影如此无力,千百只眼珠咕噜咕噜得滚动,即使吃掉时间,也无法留下任何东西。

    名为‘藤丸立夏’的,人类最后的御主,他如此自由,自由而肆意、明亮,无法被任何东西留住。

    即使他在那些所谓的‘史诗’中所看到的不仅有宏大,还有哀鸣。

    即使他看到哀鸣的那一部分常常是被淹没在历史之中的真相,后世总以简短的数字而一笔带过。

    “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类。”

    ――祂们一遍又一遍得诉说。

    “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类。”

    ――祂们一次又一次得警告。

    “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类。”

    人类恶将恶拆解,支离破碎而浅显易懂的摆放在少年人的眼前。

    祂们似乎在企图在教会这个人类什么叫做憎恨,什么叫做逃避,什么叫做不去背负可以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最后也只折合成一句话……

    “这就是人类。”

    这就是‘兽’眼中的人类。

    “我知道。”

    少年人逐渐不再沉默。

    “我知道。”

    他学着去回应魔神。

    “我知道。”

    亦或者语气逐渐平缓,再去学着拥抱。

    对于人类而言,十年的确是漫长的时间,长到足以令人发疯。

    魔神日复一日的观测着少年……他的一举一动,或许发呆,或许思考。

    足触小心翼翼地推过去一朵花……他接受了。少年捏着那朵小小的野雏菊,向布满眼球的魔神柱露出一个短暂似幻梦般的笑。

    ‘……啊。’巴尔。

    ‘是这样。’瓦拉克。

    ‘是这样的。’安度西亚。

    立夏听到魔神在呓语……交流,带着快乐。

    ‘人类的小孩子喜欢花。’系尔。

    ‘太阳光……’毛莫。

    ‘雨水。’富卡斯。

    ‘不起眼的野草和石子。’玛帕。

    ‘巴巴托斯。’巴巴托斯。

    ‘才不是……!’菲尼克斯。

    ‘或许是鲜艳的颜色?’斯托拉斯。

    ‘是自然和非自然的一切。’擘内。

    ‘那我们呢?’巴巴托斯。

    ‘我们呢?’列拉金。

    ‘我呢?’摩拉克斯。

    “……要玩游戏吗?”立夏还是忍无可忍的打断魔神逐渐诡异的谈话走向。

    ‘游戏?’

    他听见72重的高呼,72次叠合的响应,和盖提亚带着嗤笑意味的冷哼。

    时间神殿里没有人类的电力和网络,更不存在所谓的电子游戏……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魔神似乎无所不能,祂们的能力各异,能令人聪颖,令人具有博识,教授天文炼金等各种知识,又能往返过去和未来……

    少年得到一些神代的物品,塞壬的鳞片,狮鹫的羽毛。

    黄金、珐琅,宝石。似乎这世上一切华彩都被堆叠在他的足下,折射与御座纯白之外的色彩。

    还有游戏,他握着手柄和盖提亚一起玩联机游戏,对方总是作弊,祂的头发能够延伸出魔神的足触,或者像树枝般的分叉,每一条都像是手掌……祂将按键敲的飞快,却一次都没有赢过。

    面对魔神们无情的嘲笑,盖提亚给予的答案是‘没必要精通人类无聊的游戏。’

    时间神殿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被允许。

    魔神是这里唯一的规则,是唯一的构成。

    人类最后的御主可以在这里得到一切,除了离开……但是他想要离开。

    “晚安,巴尔。”他说着‘晚安’,实则在诉说‘再见’。

    这里是梦境,也是现实。

    兽将少年在睡眠的缝隙里拉入时间神殿,只要放弃痛苦,就可以再次掌握世界。

    立夏再次拒绝了那样的‘未来’,他终于,依旧选择痛苦。

    “晚安,阿加雷斯。”

    “晚安,瓦沙克。”

    ……

    72魔神柱的名字一一念过,少年人笑了起来,他说――

    “晚安,盖提亚。”

    于是这梦境终于结束,他在‘现实’醒来,忘记梦里的一切。

    床铺对面的墙壁上,挂钟的指针指向‘6’……结合天色,是傍晚六点。

    立夏将手背盖在额头上发呆,注视日暮西沉,片刻后起身。

    他脚尖落在地面上,影子被投映来的夕光拖拽得颀长。

    落足并非地板冰凉的触觉,而是更富有韧性的温热……熟悉的滚动感。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到窗边,身后的影子依次张开眼睛,又再次闭目。

    “这里是……哪里?”陌生的环境,不认识的房间。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立夏想了又想,有记忆的时间中止在与织田作之助交谈的时刻……那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是‘空白’。

    下意识的抬头后,立夏看到了玻璃上折射出身后的门……似乎贴着什么。

    他回身,看清门上张贴的内容‘港/黑员工公寓使用守则’。

    “……”立夏。

    还有这种东西呢,为什么会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这么接地气。

    ‘是被人类叫做[宿舍]的地方。’佛劳洛斯。

    ‘我看看,我看看。’巴巴托斯。

    ‘……不要挤我。’古辛。

    祂们啃咬上少年人的指尖、发梢,贴过他的脸颊,却只得到了冷淡而无动于衷的神色。

    “你们做了什么?”立夏问,淡蓝的目光里带着警敏。

    他失去了一段记忆,在与织田作之助交流期间……到出现在这里,这之间的记忆消失了。

    魔神没有回答,祂们很安静。

    没有窃窃私语,没有私底下的讨论交流,也罕见的没有去试图引起少年的注意。

    似乎在难过。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立夏看到夕光收敛,夜色降临,街上霓虹灯逐渐闪烁,月亮圆而绀蓝。

    莫名其妙的冷战开始了,却又被破门而入的声音打碎。

    ――boom!

    ‘谁、谁!’巴巴托斯。

    ‘这就是人类。’巴尔。

    ‘暴力、急躁。’布提斯。

    ‘闭嘴。’盖提亚。

    统括局对各个‘部位’下达指令,兽再次安静。

    与此同时,一行黑西装暴力破门而入。

    “很遗憾,藤丸队长。”他们的脸上并没有遗憾的意思。

    立夏看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得打好领带系扣,带上腕表。

    ――“您的休假要结束了。”

    “……”立夏。

    你们觉得睡觉就是休假是吗?

    “我知道了。”少年按耐下吐槽欲,神色冷静的点点头,他跟上队伍,又走到最前。

    “公寓大门的破坏记得向后勤报备。”他随口说了一下,语气微顿后继续开口:

    “出发,任务开始。”

    老首领疯狂的大笑扩散在整个顶层,他看向单向透光的玻璃幕墙下,底层是一支一支的港口小队纷涌而出。

    港口黑/手/党,横滨黑色地带最强的一角,终于在已经疯狂的首领的命令之中,成为了掀起纷争的兵器。

    [任务·杀了横滨所有红头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咕哒:你们管睡觉叫休假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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