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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双卒围帅(一)
    柳玉皎和连华城被兵马司卫带走。看起来好似那顿板子省了,实际上隐患重重,因为还有个大皇子没醒,这事就不算完!

    而在大皇子昏迷期间,太子将能卖的人情都卖完了,该施的威严也施展了,玉河楼这事最终定论又推给了花国公,现在就再没他什么事了,太子立刻又柔弱起来,说自己病本就还没好,夜太深了,他必须要回国学院去养着了。

    花国公看了一晚上戏,渐渐品出了今日这事背后的那点味道,此时听太子这样说,立刻微笑起身相送,多余的话那是一句也没有说。可以说是相当老辣了。

    致楼下,花国公见一众学子和学士们也陪着熬了半宿,现在关键人物已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基本水落石出,国公就让国学院的人先回去,只留下了少数几个事发时正巧在二楼会场的世家子弟。

    这些人中,自然包括刘玉瑶。

    刘玉瑶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糟糕,他身上的蛊虫已经被青云道长给清除,但是人却还是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可若仔细听他的话也能听出一知半解,似乎是在向谁道歉,而那个人的名字特别像是白翛然。

    花国公本想审刘玉瑶的,等侍卫把人架到他面前,他只看了一眼就让人把刘玉瑶拉下去,说了一句:“通知刘大人,将其子接回家好生将养吧。其余世家子弟也都尽快通知家人,让接回去养着。”

    之后,花十梓将事情重新捋过一遍,越发觉得他现在应该见一见白翛然。

    而这时的白翛然和戚无尘并不知道,花国公为了找到他俩,已安排了全城的兵马司卫地毯式搜索。

    之前两人布局了两天,既然决定要浑水摸鱼,那么就要快狠准!

    白翛然要黎明收网。

    戚无尘便陪着他连夜回了京城。

    因之前墨桃和宣杏都说过,牙行给他们找得院子多半在南城,于是两人便没从东面的青龙门回,而是走得城南的朱雀门。

    两人到城外时,天还没亮。

    在大周,京城虽有宵禁,但晚上要进出城只需到五城兵马司办一份进出城的文书即可。但是今日,朱雀门前的马车行人却排起了队,看样子是在严查。

    白翛然撩起车帘,借助不远处火把的照明,他看到许多人手里是拿着通行文书的,然而依旧无可避免要接受盘查。那些卫兵查得很仔细,就连妇人蒙着脸都要求把幂篱之类的摘下来,和手中画像对比后,确认不是,才肯放行。

    戚无尘也看到了这些,他吩咐车夫去前面打探。片刻后,那车夫慌慌张张跑回来,钻进车里小声说:“公子,那画上的人是白公子。”

    “先撤离。”

    戚无尘发话,车夫连忙调转了马车。

    白翛然坐在车里,抿唇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对戚无尘说:“我易容吧。”

    戚无尘就挑眉,显然对白翛然的化妆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

    白翛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今非昔比了,想来那化妆技术也理所当然该有进步!

    事实证明,白翛然的自我感觉良好就只是他的自我感觉良好,跟他的化妆技术没半点关系。因为他的化妆技术是赫连舒云闭着眼睛教的,所以,那是绝不可能随着他自我意识觉醒而发生什么改变的。

    车夫将车赶到一片僻静的林道边停好。

    白翛然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易容工具描画一番后,戚无尘实在忍不住,硬从他手中夺过眉笔和螺子黛,道:“我来。”说完,还又让车夫从他们随行带出来的水桶里打一小罐清水,沾湿了手帕,一点点在白翛然脸上擦过。

    戚无尘道:“闭眼。”

    白翛然倒是配合地闭上了眼,却难免心中疑惑,问他:“你会不会呀?我好不容易化上的底粉,你怎么还擦?”

    戚无尘道:“若不满意,你洗掉重来即可。只是,你才恢复,总抬着手臂不嫌累么?你闭眼靠一会儿吧,我画好,会叫你。”

    白翛然:……

    感觉在化妆这件事上,戚无尘也没比自己多靠谱。

    然而,事实再次狠狠打了他的脸。戚无尘擅丹青,这些胭脂水粉在他眼里很快就成了各种颜料一样,他给白翛然化妆却并不像白翛然那样着力——

    他先是单手捏着白翛然的下巴看了看,再沾粉轻弹,一点一点在白翛然的脸上铺开,也不过是轻轻薄薄的一层。只因白翛然原本的肤色在他眼里就很完美了,如早春鲜嫩的花骨朵,水灵到吹弹可破的地步,用粉遮上实在可惜。那双眉也是,哪里就需要那样浓墨重彩的画了?只需稍微修剪即可。

    在戚无尘看来,白翛然浑身上下需要化妆的就只有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也不需要这些工具,只需——

    戚无尘垂着眸子盯着一堆散乱的化妆用具,修长的手指从里面挑出那两片薄薄的胭脂红,他轻轻将那纸在自己唇上沾了沾,而后缓缓靠近了白翛然……

    今晚白翛然其实是很累的。

    他靠在马车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何时起,他突然一阵窒息,紧接着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那个说要替他化妆的男人,此刻正双眸微眯,陶醉在这个不知进行了多久的吻里。

    “唔唔?”

    白翛然的抗议似乎唤回了一丝戚无尘的理智。

    令他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明明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已经清晰地印上了惊目圆睁的白翛然,戚无尘却还是在松开他之前,用力的在那两瓣饱满的唇上研墨般蹭了蹭。

    之后,他和他额头相抵,剧烈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戚无尘对白翛然说:“只是为你抹上了胭脂,不要多想。”

    白翛然:……

    他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提出这种要求的?!!

    他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唇上火辣辣的!

    戚无尘用力太大了,他刚才那个状态,白翛然差点以为他要把自己吃了,好在自己及时醒了,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忍不住抬手摸唇,还没碰到就被戚无尘一把拉住了手腕。

    “别动,这样很好。”

    戚无尘说着递给白翛然一面小镜子。

    马车里的灯光不算亮。但是,白翛然还是从那面铜镜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确切的说是自己嘴唇上那些一看就是被谁用力亲过后,留下的胭脂色——

    那是令人非常难为情的痕迹。

    白翛然看了一眼就把镜子一扣,抓起锦帕要擦,却又被戚无尘拦住,就听他道:“别动,这样很好。”

    “哪里好?”

    白翛然有些要恼。

    戚无尘却凑近了他,一手托住他的侧脸,拇指放到了他的唇角上,在他耳边哑声道:“一会儿我配合你演一场戏,我们就……然后,就算你的脸被胭脂染得再花也不会有人怀疑了……”

    他边说,那手指在白翛然的唇角上又用力揉了两下,末了还像是压抑着什么急需爆发的情绪般将那拇指下的胭脂推向耳垂,在白翛然的侧脸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痕迹——

    大概因为最后这一下很疼,白翛然轻呼了一声,眼眶通红,瞪着戚无尘似乎就要留下泪来。

    戚无尘却看了他一眼后就立刻移开了视线,甚至干咳了一声,道:“你要是觉得可行,我刚才在包袱里发现了一套女儿家的衣裳,你先换上吧。”

    不知为何,这番话听起来明明还好,可说这话的人,却明显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因为戚无尘没等话音落下,就钻出了马车。

    白翛然看着一旁那套自己特地带出来的女装,那本来是准备在计划启动后他方便隐藏身份穿的,没想到还没进城就要用上了。

    戚无尘他,他刚刚说的,也不是不可行,就是对于他们俩个来说,可能都有些太难为情而已。

    马车外,戚无尘下了车,他抿着唇向道旁的暗林中走去,车夫叫他,他也只挥了下手,让他不要跟着。

    白翛然换好女装后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戚无尘才回来。

    然而,车帘挑开,两人只对了一个眼神,就同时移开了视线。

    因为接下来,要按照戚无尘的计划先练习一遍,会发生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戚无尘深吸一口气,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白翛然说:“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白翛然:……

    他抿着唇‘嗯’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话听着太有歧义了,他们不过就像彩排一样,练习一遍,弄疼什么的,说的也太夸张了——

    这段话如一条弹幕在白翛然脑海中划过,还剩下个尾巴时,只听‘嘶啦’一声,是戚无尘撕开了他的裙子?!

    “等——”

    白翛然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说,戚无尘已经将他挤到了车厢的木壁上。

    白翛然被他抓着手腕按在车厢上,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戚无尘的眼神,沉黯、压抑,看了白翛然几息后,他松开了他,解释道:“裙子这样比较真实。”

    白翛然:……

    他还没从刚才那份冲击中缓过劲儿来,靠着车厢软软地滑了下来,没有给戚无尘任何回应。

    而戚无尘突然背过身,在背着白翛然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又回过头来。

    之后,他再度凑了过来,手指轻轻搭上了白翛然外袍的系带,幽沉的眸子盯着白翛然的眼,道:“这个要抻开才更真实……”

    而后,那带子应声而开,袍子从雪肩上滑落,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那一抹红色……

    ……

    京城南朱雀门前夜晚进京的人并不多,但是今日搜查细致,在排了大约一个时辰队之后,门前才渐渐归于寂静。

    很快有卫兵发现,一辆十分眼熟的马车由远而近,似乎是去而复返。及至近前,又有士兵认出那赶车的车夫似乎之前特地来寻问过,但当时走了,现在又回来,就觉得特别可疑。

    因此,那马车一到门前,立刻有几个卫兵围了上去,然而,不等卫兵们说什么,车内就响起了几声咳嗽,紧接着那咳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

    车夫歉疚地对那几个卫兵道:“几位官爷不好意思,麻烦您通融一下,我家夫人害了痨病,本想在城外等到天亮,但咳得太厉害,实在等不急,需赶紧看大夫呢!”

    士兵们互相交换眼色,明显将信将疑。

    这时车帘突然一挑,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扶着一个妇人微微探头出来,那男人眉头紧锁,还担忧地喊了妇人一声‘娘子’,妇人拿手帕捂着嘴,声音沙哑,问车夫:“怎么还没到?”

    “老爷,夫人。”车夫回头行礼。

    这时几个卫兵推开车夫,纷纷用袍袖遮着口鼻,凑近了简单盘问了他们两句,又拿出画像来对照了一下,发现长得都不像画像上的人,便立刻放行了。

    甚至还嘱咐这一行人,尽快就医,不要乱跑。

    马车缓缓驶进城,终于拐上了城南主街后,马车内的中年男子一把撕下了口鼻之间的胡须,而那妇人也将脸上满是褶皱的面具撕了下来——夏季就算夜晚也是很热的,这种面具戴在脸上,实在太难受了。

    成功进城,戚无尘和白翛然纷纷松了一口气。但车里的气氛,此时却有些尴尬。

    确切的说,是戚无尘一直在看白翛然,看他眼角残留的红,看他咬着唇明明眼神躲闪,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觉得他实在是可爱极了!

    面对这样的白翛然,戚无尘哪里还控制得住唇角上翘,尤其是两人刚刚做了那样的练习。他以为白翛然此刻躲羞还来不及,根本不会看到他的表情,因此唇角越翘越放肆,却不知,白翛然虽然低着头,却一直盯着被扔在一旁的一面小铜镜,而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铜镜中,戚无尘那越来越放肆的唇角——

    回想今晚种种,白翛然直觉又被套路,简直越想越气!

    戚无尘却还在一旁放任自己的唇角越翘越高!

    这一幕,进了白翛然的眼,简直就如火上浇油,终于,白翛然低吼一声,突然扭头,狠狠一扑——

    ‘咚’的一声巨响,是戚无尘的头磕到了车厢上!

    ‘唔’的一声轻哼,戚无尘浑身一绷!

    之后,麻疼只手背穿来,笑意却漫上了他的眼底,令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格外好看,在朦胧的光亮中,在那双看好的眼睛上,此刻只装着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正叼着戚无尘一只手用力啃咬!

    活像一只发泄心中不满的炸毛猫崽!

    戚无尘抬起可动的那只手,轻轻揉上他的发顶,柔声道:“然然,不气了,好不好?”

    白翛然瞪他。

    戚无尘便将这只手伸过去,“这只也给你咬。嗯?”

    白翛然立刻松开了他,并打开了他那手。

    戚无尘轻笑一声。

    白翛然扭头,面向车厢,又扭回来,闭上了眼。

    但他那气鼓鼓的样子,在戚无尘眼中依旧是可爱度爆表。

    然而,他只是看着他,没在说话。

    街上很静,马车悠然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