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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他脸不红我就脸不红
    定波候颇有城府,又贯会说话,尤其是在皇帝面前那分寸拿捏得特别到位,不过是给儿子求一份赐婚的圣旨,又怎么可能求不到呢?

    更何况,他这一举实属会心一击。皇帝这会儿正缺这么个时机,重新让白家感受一次天恩,而定波候就巴巴地把这么个机会送到了皇帝手里,皇帝怎么可能不开心?

    再者,北疆大捷,白家军威大振,皇帝也得趁机试探一下臣子是否有异心,虽然北疆天高皇帝远,但是若白家三子成了京城戚家的侯府少君,那么相当于整个戚家都成了白家在京城的人质,除非白冠英改族谱抛妻弃子或戚谨嵩将来休掉儿媳,否则,这白、戚两家姻亲一联,就相当于锁进了九族。

    “朕听,”皇帝脸上带着笑,因结巴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白三,追你,大儿?”

    一个结巴皇帝平日里高冷得什么似得,此刻难得跟臣子开了句玩笑,戚谨嵩受宠若惊,忙道:“确有此事。”

    “有,趣儿。”

    皇帝说完,就给一旁的太监使眼色,那太监连忙奉笔研墨,皇帝豪笔一挥,写了一道手谕,递给定波候,便是一道赐婚圣旨。

    但这道圣旨让定波候这么拿回去还不足以彰显他的天威恩泽,于是,皇帝又磕磕绊绊地道:“让,胡去白府,喧,旨。”

    “谢皇上隆恩。”定波候大喜,连忙叩头。

    皇帝摆了摆手,正要说什么,后堂有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在大太监耳边说了句什么,大太监一喜,忙躬身对皇帝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方大手今日回宫便已开始作新的仙君图了,皇上得空儿,正可一观。”

    皇帝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大,连点了两下头,且起身往外走去。

    定波候跟着出了御书房,自有那姓胡的公公上前来搭话。定波候忙递上一只鼓鼓的荷包,胡公公收了,笑道:“恭喜侯爷得御赐隆恩。”

    定波候便与他寒暄起来,说到云间路远,他忙道:“内人今日亲往云间,公公若是不嫌,可同往。”

    “那赶兴好,这路上人多热闹,也就不显得那样远了。”

    两人相视一笑,定波候又问起:“刚刚听说宫里要出新的仙君图了?”

    “可不是嘛,”胡公公感慨道:“当年高家献上一幅宝图,大周就出一位男后。如今这仙君图宫里多得是,可惜再也没有哪一幅能和当年高家那幅相提并论了。陛下便命方大手每月画图,尤其是这两年……”

    涉及皇帝私密,胡公公的话也点到为止了。

    定波候一听便隐约猜到,这话里暗指皇帝对高家似有不满,虽说是找画的替代品,又怎知不是找人的替代品呢?

    不知高家干了什么触怒皇权的事,但既然胡公公将这事透露给自己,那倒是可以暗中留心打探一番,说不准就是个立功的机会呢?

    两人回到侯府时,戚无尘和白翛然都在前厅陪着孙氏说话。管家来报,说老爷回来了,还领回来一个公公,一行人忙出门迎接。

    人群中胡公公一眼看到白翛然,整个人当下就驻足愣住了。

    “这个小公子,这个小公子是……”他好似眩晕般话都说不准。

    戚无尘上前一步,挡住了胡公公盯着白翛然的视线,并礼数周全地一揖:“见过公公,此乃未来我夫白翛然。”

    所有人:……

    白翛然:……

    没事没事,戚无尘脸不疼我就脸不疼,戚无尘脸不红我也脸不红!

    于是,他也特淡定地给胡公公行礼,道:“草民白翛然,见过公公。”

    胡公公如梦初醒,目光在戚无尘和白翛然之间来回拉了几次,突然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白家三郎竟然是如此貌卓风伟之人,与候爷家的大才子岂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承您吉言。”

    定波候笑着将他往里让。

    孙氏见自家老爷把皇宫里的公公都带回来了,猜也知道,那圣旨指定是请下来了呀,因此她喜上眉梢,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胡公公要去云间出差,自有官家车辇。孙氏有侯府二十护院护送着跟在胡公公的车辇后面,前有御林军开道,那排场也是足足的。

    白翛然也是见到了胡公公才知道,定波候为了他和戚无尘的婚约竟然跑到皇上面前讨要到了圣旨?!这波操作也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可是,定波候怎么会想到去要圣旨呢?

    这特么不是就锁死了吗?

    白翛然暗暗磨牙,他扭头去看戚无尘,戚无尘却一脸与我无关,还摸了摸脸,问白翛然‘怎么了’?

    白翛然:……

    呵呵,我是第一天进你的坑吗?你越这样越说明这事就是与你有关!

    行,你就继续装吧。

    等着!

    ……

    白翛然和戚无尘送孙氏等人出城后,就准备回国学院了。

    这两天国学院也是多事之秋,大皇子病好后,便开始随堂听讲。原本院方给他的尊位,是在课堂最前排,他却盯上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还胡扯了个理由,说什么这地方风水好,让学士和教(员)们都不要管闲事了。

    学子们都知道那是白翛然的位置,却无一人敢说话,反倒是教室外有个男声急急高喊:“那是我家少爷——唔唔!”

    宣杏一把捂住墨桃的嘴,把人拖走了。

    大皇子就像没听见一样,坐在白翛然的位子上守株待兔。刘玉瑶霸占了戚无尘的位子,连华城还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

    昨日傍晚,连华城亲眼看到戚无尘和白翛然一前一后出了国学院,红甲侍卫簇拥着他们,只看背影好生矜贵,好似那两人天生就该受万人追捧,这令连华城心生不平。

    今日那两人竟然又一同缺席,听说是昨晚就没有回来,也不知他们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连华城边记讲义边分神琢磨白戚二人,光线穿过教室后门打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可是,某个瞬间那片光影突然被什么挡住了,他忙扭头去看,门口外站了一个人。

    逆光,虽然没看清五官,但看身形,差不多能猜出是戚无尘。

    “怎么了?”

    戚无尘身后有人问,是白翛然的声音。

    戚无尘却没回答,只扭身一把拉过白翛然的手,把人给扯走了。

    教室内,大皇子给刘玉瑶使了个眼色,刘玉瑶立刻起身追了出去。连华城不用大皇子提醒已在看到两人手牵手的那个瞬间,就瞳孔微缩,似有什么无法忍耐般,突兀站起,走了出去。

    整间教室内,除了讲课的学士完全不受影响之外,几乎人人都回头向后方看来。这等毫无定力的表现,令学士不由摇头暗叹。

    陈跃、王几、章数知也在张望行列,当他们看到戚无尘牵着白翛然的手走远的背影时,那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至极——

    一时间纸条在三人之间乱飞,上面的对话则是一个赌局。

    这三人昨日听了戚无尘一首《悟情》诗后,王几和章数知便觉得戚无尘肯定能把白翛然追回来,只有陈跃觉得白翛然不会回头,意见不一致,三人就下了赌注,输的人要请一个月的午膳!

    而刚才当他们看到那两人手牵手时,王几和章数知立刻兴奋地向陈跃讨要赌注,陈跃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认输,一口咬定此事另有隐情。

    戚无尘拉着白翛然走了一段路后,就松了手。

    戚无尘手劲儿很大,刚才他紧紧抓着白翛然的手腕,此刻一松开,白翛然连忙揉着手腕,追问道:“教室内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走?”

    “大皇子鸠占鹊巢,恐来者不善。”戚无尘道。

    “哦……那先回去吧,等下午的课散,咱们晚上早些过去好了。”

    白翛然说着就要往回走。然而他才一转身,就见连华城急急走了过来,白翛然见他又直奔自己而来,只觉烦闷,不由皱眉道:“连解元别来无恙,今日我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我也有要事,可否给我一刻钟,我想单独和你说。”连华城道。

    白翛然没有回答,目光却越过他看向了在他身后不远处驻足观望的刘玉瑶。连华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也看到了刘玉瑶,神情立刻一凛,对白翛然说:“以后他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信。”

    白翛然‘嗤’一声,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觉得,你的话我还会信吗?咱们俩才是真的没什么可讲。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再有下次,我可就真的不会客气了。”他揉着手腕,那腕子纤细漂亮,一看就不像有什么力气。

    连华城却以为他是想和自己动手,不由眸光一暗。只觉得这个动作在他眼里,简直无比扎眼,就好像一个信号,宣告他和白翛然之间的关系永久性无法修复了。

    连华城满脸落寂地看着戚无尘和白翛然双双转身离开,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渐渐自眼底升起了一股戾气。他转身往回走,到刘玉瑶面前,低声道:“我不会再拦着你了,随你便吧。”

    刘玉瑶觉察出连华城情绪不对,喊了一声:“表哥!”

    连华城脚步顿了下,深吸一口气道:“放心,我不参与,也不会坏你好事。不过,大皇子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随性而为,在我看蓝男不分来,他是整个皇家心机最深的一个人,你每日侍虎,也应留心自保。”

    “好,多谢表哥。”

    连华城也不管刘玉瑶是否听进了自己的劝告,反正他觉得对这表弟已仁至义尽。这两天他反复观察大皇子和太子的为人和风评,最终还是决定要投靠太子。因此刘玉瑶跟他说要用白翛然换天丝节理事官一事,连华城一开始便留了心眼,没一口答应,而是尝试了几次接近白翛然,均被拒绝后,他彻底选择了放弃。

    白翛然在连华城眼里,单纯、善良本是非常好利用的一颗棋子,奈何他的信用在白翛然那里已经一次花光,现在这颗棋对他来说就只是一颗弃子了。刘玉瑶要怎么迫害,对连华城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连华城抿唇前行,毅然决然,方向是太子的舍院,他还要再求见太子一次。

    戚无尘和白翛然则是先回了自己的舍院。院门口外的过道上,禾苗还跪在那一堆东西旁边,整个人被烈日烤了两天看起来有些脱水。可能体力是真到极限了吧,他一见白翛然的身影,就立刻扑了过去,却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白少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禾苗痛哭流涕,白翛然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忍,却板着脸问他:“若有人再让你加害某人,你当如何?”

    禾苗颤巍巍地爬起来,跪好,道:“我会悄悄告知白少爷,请白少爷给我做主。”

    白翛然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

    听到门口有动静,墨桃和宣杏也都跑了出来。墨桃一见白翛然就要哭,被白翛然一掌贴到了脑门上,温热的掌心将暖心的温度传到了小孩儿的心坎儿里,墨桃破涕为笑,抓着白翛然的手,喊了声‘少爷’。

    白翛然道:“别撒娇,你们俩把他扶进去吧,以后莫要再生事了。”

    禾苗连连道谢,墨桃和宣杏立刻应了一声。

    白翛然的屋子依旧被大皇子霸占,他和戚无尘两人回得还是戚无尘的房。

    一进门,白翛然就对戚无尘道:“要不一会儿我们再去找找李教(员)看能不能腾出一间房,一起搬走吧?”

    ‘我们’和‘一起’等字眼成功令戚无尘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笑意,他望着白翛然点了点头,道:“可以。”

    白翛然刚好走到里屋门口,听他这样说,就笑得特别灿烂,回头对他道:“在此之前,就先委屈戚兄在外间稍坐,里屋我暂时占用,就不跟你分享啦。”

    他说完,干净利落关门落栓,直接将戚无尘挡在了门外。

    戚无尘:……

    有种被甜言蜜语哄骗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成功把戚无尘关在门外,白翛然长长吁出一口气。有些事,他谁都不想告诉,尤其是涉及到田产钱财。白翛然的行李都在这屋,他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装银票的小匣子,数了数还有两千两。他拿了一百两银票,准备交给墨桃让他换成碎银,替自己去办件事。

    之后,他又拿出一张纸,沾墨画算起来。

    而这时,被关在外屋的戚无尘也没闲着,他坐到了窗边的书案前,提笔写了两张纸。

    两张纸上,分别是一个个人名。但凡对大周官场略有了解的人,看了这两张纸都不难发现,那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而戚无尘在写完他们的名字后,又拿起剪刀,把这些名字,挨个剪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方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