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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为白郎而战
    陈跃不知那两人为何会吵起来,也不知他们要辩什么,但这么多人都跑过去看,想来事情应该是闹得挺大。

    事情确实闹得挺大。

    戚无尘从白翛然这里离开后,说有些事要处理,就直接去了小经筵室。

    彼时,连华城已答完太子问,对那句厚德辩行博业以养,先集以备,危时以择的结语,从多方面做了诠释,太子听得甚是满意,之后便与他攀谈起来。

    这一聊,太子发现连华城确实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也稍稍动了招揽的心思。为了方便两人畅聊,太子还让余炳仁先带其他学士们去用晚茶,说是从东宫特地带了御厨来犒劳各位学士。

    就在这时,戚无尘回来了。

    太子前段时间接了个活儿,皇帝派他协同工部负责今年运河河床加固一事,这工程如今不日就要开工,还差监工一职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原本这位置放个新面孔最合适,太子本属意戚无尘,可戚无尘似乎对此无意,太子也在物色新的人选。

    今日,他虽是偶遇连华城,却莫名觉得这人合适,于是,太子就想和连华城进一步聊聊,还没聊成呢,戚无尘就回来了。

    其实,戚无尘在门外等候了片刻,因门开着,太子和连华城在里面说话,外面都能听见。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太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戚无尘却一下就听出来太子对连华城有招揽之意

    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总之他见太子要屏退左右独留连华城时,立刻出了声

    “在下戚无尘,求见太子”

    小经筵室内外一时极静,所有人都关注着太子的反应。

    连华城心里更是咯噔一声,某种不太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太子脸上的笑微微收敛,到底还是给了戚无尘面子,宣他进去了。

    戚无尘一进去就给太子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他擅自离开又擅自打扰,此时他赔罪的姿态放到最低,太子似乎对他低头认错格外受用,脸上的笑容就如二度盛开的花儿,再次灿烂起来。

    他让戚无尘平身后,问“无尘去而复返,可是有话要对孤说”

    “殿下明鉴,在下正是此意。”就听戚无尘又道“殿下宽宥乃万民之幸,先前殿下所言,运河扩建加固河床需一人监工,戚某愿毛遂自荐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太子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时自请。

    连华城也微微一愣,随即联想到刚才与太子谈话时,太子明里暗里对自己水利知识的考教,一下就明白了太子的用意恐怕,刚才殿下是想要将监工一职交给我

    但是,现在戚无尘自请,这不就是明抢了吗谁不知道戚无尘自幼给太子做伴读,两人感情非同一般,他出口自请,太子能不同意

    连华城一脸失落,狠狠瞪着戚无尘,觉得戚无尘跑来抢自己的机遇实在是蛮横不讲理

    你们定波侯府势大就能明着欺负人了

    却不想,戚无尘突然在这时冲他看过来,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的嘴角边却挂着一抹讥诮,就像在问滋味如何

    连华城又愣了愣,他和戚无尘素来无冤无仇,为何他会这般针对他难道是

    因为白翛然

    因为自己今天能得见太子的机会是从白翛然手里抢过来的,所以,戚无尘就冒出来替白翛然还施彼身了

    可就之前连华城观察那两人的相处,白翛然明显不承戚无尘的情,戚无尘应该是明白这点的,可他依然替白翛然出头那就相当于是,戚无尘不在乎白翛然承不承他的情,他只付出他的,做他认为对的就像是一个不求回报默默守护着王子的骑士,心中的感情不曾宣之于口

    触及到某个真相的连华城几乎震惊地看过去,戚无尘却已经没再看他了。

    这监工一职,太子殿下本就属意戚无尘,如今他同意了,自然再好不过。然而,太子刚笑着把戚无尘扶起来,准备两人去私聊,就见连华城也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连华城此刻,明明顶着一脑门的汗,却毅然决然地道“殿下,连某自幼在津州长大,父亲更是水军校尉,于水利之道自幼耳濡目染,或许更适合这个职位。连某虽不才,也愿效忠殿下,为表忠心,连某也愿毛遂自荐求任运河工程监一职”

    太子

    戚无尘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道如我所料的神情。

    小经筵室内外再度陷入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太子突然大笑,道“好好好父皇常忧虑我大周人才凋零,恐后世无继。如今看到你二人,孤心甚慰,想必父皇若得知年轻一辈中有你二人这般才俊争相报效朝廷也能安心许多。连卿也快快请起”

    太子亲自虚扶起连华城,又看了戚无尘一眼,心中早已计定,便笑道“既然两位都有意这监工一职,依孤看,不如你二人比试一番,哪个赢了,哪个上任。如何啊”

    戚无尘道“旦凭殿下做主。”

    连华城也道“都听殿下的。”

    太子笑了笑,道“那这题目,便以监而督之何以如期定质为题,做一篇文章。你们作好,当众朗读,再以经辩定胜负,如何”

    戚无尘“可。”

    太子看向连华城,就见连华城盯着戚无尘,眼里闪过犹豫,最终却还是咬着牙道“请殿下为证。”

    “好。上笔墨”

    太子发话,自有人张罗好一切。

    戚、连二人在室内做文章,他们即将经辩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在这国学院里,好奇这两人学问高低的大有人在,不少听闻此事的学子,立刻跑了过来,没一会儿整间院子里就人满为患了。

    太子大概也没想到,两人竞争一个职位,最后竟然搞出了一场学文比赛,还引来了这么多学子围观,倒有几分盛世之势。于是,他又让人在小经筵室外的院子里搭起简单的架台,一会儿好供戚、连二人上去辩论。

    戚无尘作为京城二十年来唯一的小三元魁首,文章功底自不必说。他自幼聪慧,又做过太子伴读,是公认的学识渊博,就算把他放到才子遍地的江南,也照样能卓立于群。

    这样的戚无尘,多年来基本没人在学问上跟他唱对台戏,偏偏今天就出了个连华城。

    这位连解元年纪轻轻就考中举人,说来也不易,但是,他真得能在文章上盖过戚无尘吗其实,就连连华城自己都没信心,但是,当他察觉到戚无尘今天抢他的好事是为了给白翛然出气时,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不想认输了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明知道自己今天做得不对,却还是向白翛然出手了,若是再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那还不得憋屈死

    这么悲惨的结果,他可不想要

    于是,连华城冲动之下,向戚无尘发起了挑战。

    小经筵室因这两人的对局热闹起来。

    人都聚集到了这里,反倒没人注意此刻国学院的大门处,又来了一些人。看衣着,同样非富即贵,看行头、车辇的规格也仅比太子稍差一点儿。

    这样的车辇一下来了两辆,里面坐得什么人,其实也并不难猜。

    来人自然是大皇子周开浡和二皇子周开洛了。

    而太子周开润其实在皇子中行三,这两位本都是他的皇兄,如今却没有他地位尊贵,这其中的微妙,又哪是旁人品得出来

    最前面的车辇刚停,车帘挑开后先钻出来的人竟然是刘玉瑶只见,他怀里抱着个脚凳,飞快跳下车后,回身把凳子放好,又搀着车里的人,慢悠悠走了下来。

    这人一身金红色的外袍浑身上下明明是一股张扬不羁的气质却偏偏脸上带了一张金色的面具,硬生生又将那股气质给压了下去,令人看见他,胸口就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憋堵之感。

    刘玉瑶似乎对此早就习惯,这位一下车,他就殿下长、殿下短鞍前马后伺候的无不尽心。显然这位殿下应是大皇子。

    后面那辆马车里,先出来的人是戚无涯,他怀里也抱着个脚凳,不过紧随其后出来的华服男子根本没用什么脚凳,足尖轻点车辕,眨眼间就落到了地上。轻功不俗,这位自然是尚武的二皇子。

    他落地站稳后,就冲戚无涯回头笑道“这国学院怕不是人都傻了往年来此,门口早就站满了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戚无涯笑道“许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不然哪儿敢不迎接您和大殿下”

    “说得也是。”二皇子又转头对大皇子说“皇兄,依我看咱们也不跟他们打招呼了,倒要看看他们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也好。”大皇子微勾唇,不以为然“量那群书呆也耍不出什么花儿来。”

    国学院的门房是留了人的,这会儿见皇子们都来了,连忙要去通报,却被随行的黑甲和白甲侍卫给拦下了。

    两位皇子要玩空降,自然是不会给国学院的老学究们一点儿准备的余地,就是要看他们措手不及的慌乱样子,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在国学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经筵室的比拼上时,两位皇子带着他们的伴读或新宠以及两队黑、白甲卫悄悄进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