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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们有什么证据
    从元帅府到森林这段路,沈星澜已然走了数遍,就算是闭着眼睛,他都能找到位置。

    但从未哪一次,他跑得如此快过。

    树影飞快往后退去,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沉寂黑夜里,树影幢幢,像是无数道影子被沈星澜抛之身后。

    手里攥紧的通讯器再没发出过动静,沁凉一片。

    不久前小姑娘眼巴巴抓着他衣袖,告诫他注意安全,让他别出门时的场景犹在眼前。

    她所有预言,全都与他相关,可如今身陷囹圄的却是她自己。

    沈星澜唇角紧抿成条直线,从外表上确实看不出与之前有多大区别,但浑身气质却发生了些微妙变化。

    抵达池塘边,往日听见动静便会雀跃浮出水面的人已经不见了,池中平静无波,丝声音都听不见。

    池塘在森林靠中心地带,周围被滩涂水草包裹,人来的方向是北面,与他们相对的南面草丛有些微凌乱痕迹,草中间有部分是湿的。

    事情发生到现在,秦泊淮其实并不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沈星澜模样也能大概猜出几分。

    “找东西还是找人?”他开口问。

    沈星澜顿了顿,转头看了他会儿,又重新把视线投往到河对面:“我妹妹丢了。”

    按常人接受能力来看,定要问一句“你还有个妹妹?”,毕竟沈星澜从未在别人面前提及她的存在。

    秦泊淮消化两秒,没有多问:“能找到这儿的都不是普通人,查起来不难。”

    沈星澜低头看了眼手里紧攥的通讯器,这不仅是个通讯器,还附带定位功能,当初设计它时只是以防万一,为了让小姑娘安心。

    倒真成了万一。

    现下虽晚,但于军部元帅而言,查个人是件小菜一碟的事情,牧渔身份特殊,需要保密,因此秦泊淮吩咐的都是心腹。

    追踪器的定位断断续续,信号并不稳定,沈星澜费了些力气追踪,最终显出个地点,蓝水湾。

    天幕犹如道撕不开扯不破的烂布,看不到半点光。

    皇宫内部,灯火通明。

    无人知晓的地下铁牢里,秦准陷入前所未有的狂喜中。

    徘徊他心头许久的忧虑终于解决,在他面前有副巨大透明水缸,蓝尾人鱼悬在水里,发丝如海藻般在水里漂浮。

    她模样稚嫩,身长两米,看体态是条未成年的人鱼。

    旧人鱼早就被吸得只剩下副骷髅架子,秦准许久许久都没见到过如此完整的人鱼,他忍不住凑近些,眼里满是贪婪餍足。

    皇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天边蓦然划过道闪电,透过窗栏,映在她半边脸上,雪白一片。

    为了搞到这条人鱼,她费了许多功夫,但即位大典近在眼前,一切都很值得。

    如今她唯有一个心愿,那便是秦准不要再出任何岔子,否则她会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失败的一笔投资,没有之一。

    轰——

    又是道惊雷炸开在天边,短短瞬间,将天空衬得亮如白昼。

    烛火跟着抖动了下,皇帝抬眼看去,手腕顺势提起,把蘸了墨的毛笔搁到笔架上。

    内侍官立在旁边,他穿着燕尾服,双手交叠放到身前,视线投向风雨欲来的窗外。

    星际时代,各式各样的led灯管早是廉价资源,新能源电灯俯拾皆是,可这间书房里却始终用蜡烛,从未变过。

    内侍猜不透皇帝想法,于是陪他一起静默。

    一豆灯投在地上,皇帝忽然开口问道:“今天几号?”

    内侍官:“十月六号。”

    “六号了啊,”皇帝点了点头,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问候明天天气,“那即位大典就定在三天后吧。”

    内侍官先是习惯性点点头,几秒钟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眼珠往外蹦了蹦。

    即位大典其实早该定下,但皇帝一直没给明确答复,这点议会颇有微词,但军政分立,互相独立使得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板上钉钉的事,除了传位给三皇子外,哪还有什么其他人选?

    也就是这临门一脚迟迟不定下,皇宫内外,流言四起,暗流涌动。

    如今皇帝乍然说出这话,内侍官脑子里闪过诸多需要准备的冗杂事务,大脑卡机了会儿,才结巴道:

    “那属下立刻去准备……”

    皇帝倒是半点不着急,他又提起毛笔,开始写字,横撇竖捺。

    内侍官不敢打扰,欠了欠身,悄声出门去了。

    只是没过多久,书桌娇的光屏陡然开始振动,皇帝头也没抬,回了个接字。

    光屏弹送出来,人影晃动,是刚才离开的内侍官,他通报道:“陛下,元帅求见。”

    这天底下就没有秦泊淮抗不下的事,当元帅这么些年,他从未在半夜来过皇宫。

    皇帝眼底浮过丝意外,他终于把毛笔放下,一拂手:“带他去会客厅,我马上到。”

    他仔细将笔收好,对镜理了理着装,然后才抬步朝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是皇宫里专门用来接见重要客人的地方,风格古雅,两边是檀木桌,袅袅茶香四溢。

    皇帝推门进屋时,瞥见里面坐的不止秦泊淮,还有另一个人,而且那人他还挺熟,皇帝眼里意外神色更重了些。

    斯文俊秀的青年坐姿端正,温和内敛,仿佛浸润在海水里散着柔和光晕的珍珠。

    秦泊淮起身,朝皇帝颔首行礼:“陛下。”

    青年便也跟着站起行礼。

    两人姿态莫名契合,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皇帝把脑子里这荒谬的想法甩了出去,走到主位落座,他对两人抬手道:“不必多礼,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寻到定位后,沈星澜跟秦泊淮两人顺着找过去,蓝水湾只是个中转站,那里并没有牧语的影子,秦泊淮派出去搜的人传回消息,掳走牧语的人几经中转,最后运到皇宫里。

    能动用如此关系,在光天化日下大动干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几乎不需要排除就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秦泊淮淡淡开口道:“上回来宫里做客,不小心落了件东西在宫里,那件东西很重要,只得冒昧叨扰。”

    皇帝面上无半分不悦,主动关怀道:“还记得丢哪儿了吗?我让人帮你找。”

    这态度不可谓不亲切,但身为身份尊贵的皇帝,又显得过于亲近,不露半点锋芒,仿佛并不是以皇帝身份在跟他们对话,而是哥哥。

    沈星澜没打算绕弯子,径直道:“落的东西在三皇子那儿。”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抬起青瓷茶盏喝了口水,唇畔浮起丝笑:“怕是弄错了吧。”

    他眼睛弯着,十足十慈祥长者模样,连声音都很轻柔。

    皇宫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如果说皇帝不知道,那可真是十足十的笑话。

    转瞬间,沈星澜脸上亦换上同款微笑,他柔声道:“我也觉得是弄错了。”

    他轻扯了下秦泊淮袖子:“我就说像通敌叛国这种事,三皇子是绝不可能做出来的,泊淮哥哥,既然陛下都发话了,咱们还是走吧。”

    皇帝脸上那像是绣了半永久的佛系微笑崩了崩。

    秦泊淮顺从地被拉起,眼见着就要跟沈星澜一道走出去,皇帝把茶盏往桌上一放,盏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碰撞声。

    “慢着。”皇帝手指攥紧了瞬茶盏,复又松开。

    满室灯盏明亮,他端坐高位,眸光沉沉,“通敌叛国可是大罪,你们有什么证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