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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貌美知青4
    江露一路吓得惊慌失惜, 害怕被蜜蜂蛰到,一路飞奔,哪里注意到对方长什么样子, 只求无论什么人帮她赶一赶, 就感激不尽,她一开始也没想往人家怀里扑,是对方见到了, 主动过来就把她护在怀里, 是他先动的手。

    害怕的时候, 有个人主动出来帮你挡风遮雨,救你于水火, 还立即帮你驱赶蜜蜂,怀抱又那样温暖, 那真的小心脏都被妥帖安放, 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女人毫无抵抗力, 江露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拱进他怀里,寻求他的庇护。

    可现在就有些尴尬了。

    冤家路窄,她遇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李援朝。

    江露眼泪还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她抬头看着他,他穿着背心, 手里拿着件外衣,露出的肩膀和手臂,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 肌肉线条分明, 刚才护住江露的时候, 手臂揽过她,那肌肉硬邦邦,那触感,犹如砖头一样,就特别有安全感。

    这可真是穿衣显瘦,脱衣肌肉啊。

    不过因为江露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所以也就看看,不太想夸他,她抹着泪珠,揉着发红的眼睛,从他怀里退开,刚救她于危急,她也不想跟他斗鸡眼,心里不高兴,闷闷地说“谢谢你,李同志。”她真是吓到了,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看着她沾在睫毛上的泪珠,说完一句就低头不语的模样,和突然空荡的怀抱,一种莫名的空虚感袭上心头,李援朝心里又开始烦躁,看了她一眼,想转身走,却没走。

    “你要去哪儿”他移开视线,站在那儿,语调平平的问。

    江露哭过后,用手抹了几下,脸蛋看着可怜兮兮,头发辫都散了,细滑柔软的头发毛还支棱起来几处,偏偏小脸儿又明眸皓齿,花颜朱唇,就算狼狈也好看,一哭一笑皆动人。

    “我想去队长家。”她吸了下鼻子,被蜜蜂追哭了,想起来真丢人,但那种脑袋额头被蜜蜂停在上面的感觉,真吓得她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那一刻,哪还有什么理智,不管怎么样,这个李援朝刚才救了她,她还挺感激的,虽然第一印象不好,但好像,似乎是个好人。

    “走错路了,从知青后面的路下坡,直走,不要拐到别的路上。”他说了一声后,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头就走。

    江露被蜜蜂追怕了,看到李援朝要走,也不管他上哪去,赶紧小跑跟上去,蜜蜂很喜欢追她,路边遇到了,还是会跟着江露,但李援朝都不动声色的用手里拿着的衣服赶走了,江露就一路留在他身边。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看,试图跟他搭话“李同志,你这是去哪儿啊”

    “回大队。”

    “哦。”她跑到他身边,仰头看了看他脸色,目光在他脸上溜了一圈“那肯定路过队长家吧”

    李援朝颇为冷漠地看她,“你找村长什么事儿”

    江露这时已经从害怕中缓和过来,瞧着他这副冷冰冰的语气,就想起县里她刚来的那天,那时候她瞪着他,他还一脸不知所措的扭开脸呢,大概觉得自己理亏吧,就有几分迁就她的样子,又是帮她拿行李,又是铺衣服,殷勤得很。

    想想之前,再看看现在,这差别也太大了点。

    江露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

    她这么一看过去,李援朝又离她远了点。

    江露

    她身上莫名有一股干干净净的清幽暗香,随着她双腿走动间,就传到李援朝的鼻子里,他已经二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他知道那是女人的体香,可这香味不像胭脂,不像香膏,而是一种特别诱人,特别幽深酥骨的女人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致命诱惑,一闻到就会浑身躁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腹间的蠢蠢欲动,直接和她拉开了距离。

    “也没什么事,李同志,我就是想跟村长打听个人。”江露见他走得越来越快,她也一路小跑跟上去,“你走慢点嘛 。”她语气又轻又娇,自己都不自觉地在向他撒了个娇。

    他还真就吃这一套。

    李援朝听她这么说脚下一顿,微微放慢了脚步,“你要打听什么人”

    江露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颜,她道“打听一个男同志,姓郑,郑清河,你认识吗”

    “郑”他立即想到了昨天马车上她说的话,她的男朋友姓郑。

    “郑清河你对象”他扭脸看她。

    “哈哈,怎么可能。”

    江露马车上那为了打发流氓对她的不怀好意,她就信嘴胡诌说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不过倒也不是无地放矢,盲目乱来,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毕竟曾和那个叫郑佑平的,曾经有过交集,而且郑清河是男主,也姓郑,那以后她的男朋友必然也姓郑啦,她也没有说错,所以她就张嘴一来。

    但她现在不能明说郑清河就是自己的男朋友,这个年代,话是不能乱说的,没有的事说成有,一旦传到郑清河耳朵里,被笑话倒无所谓,留下什么不正经的印象,那可就糟糕了。她还是很期待和男主第一次见面,大家彼此都很体面,对于对方的外貌都很满意,互生欢喜,然后慢慢发展,只要不像昨天卡车那种糟糕到摸屁股的窘况,就再好不错了。所以不必要的误会,就要扼杀在萌芽里,姓郑就姓郑,但她现在绝不承认是郑清河。

    她含含糊糊,像嘴里含着糖似的道“我就是帮别人打听的你认识吗”江露说完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他,她倒不是见人就亮晶晶,主要是她眼睛天生含露,迎着光,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在眼角,在眉梢,就是不在她的控制内。

    “不认识。”她笑得再美再甜,此时此刻也换不来李援朝一个好脸,但他很快又问了句,“是你对象让你打听的”不知为什么,他对郑这个姓,没有什么好感。

    “哎呀,我问的是郑清河。”说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来圆,江露烦了,“你怎么老是说我对象我对象的,你要是好奇他,我可以告诉你啊。”

    “他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腿长一米八。乾坤无敌,帅的掉渣,迷倒千万少女。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称一朵梨花压海棠。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才好,就是两个字,完美”郑清河啊郑清河,快点出来吧。

    还没说完,李援朝掉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哎,李同志,等等我”

    知青点是在一个小山坡上,到大队要下山坡,多走几步就到了。

    江露一路小跑追着他跑下来。

    “这边没有花草,也没有蜜蜂。”李援朝一言不发,直到下了山坡,才停下脚步对她说了一句,说话的时候,下颌线还绷得直直的,他道”前面红瓦就是队长家,别再跟着我了。”

    “好好,到了吗。”江露终于从小路走出来了,立即露出一抹笑“那行,谢谢你,李同志。”

    然后就看到李援朝臭着脸,瞥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招蜂引蝶。”

    江露怀疑耳朵坏掉了,“你说什么”

    李援朝转身就走。

    江露不是没听到,她听到了,她反问那是不可置信

    他在说什么说她招蜂引蝶江露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走远了,她立即气愤地冲他背影喊了一声“喂”结果当然没叫住人。

    “这个人,什么意思啊”她揪住辫子。

    说她招蜂引蝶不过细想想,咦,人家也没说错啊,她这一路可不就是招蜂吗,刚才蜜蜂一直追着她跑呢,可是不对啊。

    她就是知道对方说的并不是字面那点意思,肯定是一语双关在暗示她什么,可人已经走了,还走得飞快,腿长一米八,撵着去骂他都撵不上,气得江露只能原地使劲跺了下脚,两个小辫子甩了好几下。

    呸你才招蜂引蝶呢。

    江露看到不远有个小河,那边有人正在洗衣服,她特意绕开了那些正在洗衣服的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头发用手指梳了梳重新编了下,她的头发天生的黑直亮,发丝还很柔软,就是那种梳子放到上面,一松手,顺滑无比的落下来,天生这样子,不必用梳子,手梳就可以打理了,将松掉的辫子编好。

    她还特意在河水里洗了手,她怀疑蜜蜂会追着她,是因为手上沾了绿壤空间里结的红莓果果汁的缘故。

    沾了果汁后,也没有水,她就没洗手,只是在树叶上擦了一下,可能是果子的香气引来蜜蜂,想起蜜蜂她就想起那个李援朝说的话,真气人,她使劲甩了几下手上的水,她觉得她和李援朝两人天生八字不合,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下次最好不要再遇到了。

    顺便把脸擦了擦,整理了下衣服,然后起身朝队长家走去。

    她前脚走,另一边不远洗衣服的几个妇女,就开始说话议论纷纷,还边洗边回头看着她,“唉唉,那个就是城里新来的知青吗啧啧,长得可真水灵,人家城里就是会养人,就没见过这么俊的。”

    “你没见着,昨天来的时候,队里不少人追去知青点看呢。”都传遍了,说是昨天来的几个知青长得都好看。

    “我听说知青点住的房子漏水了你们听说没就是新来的女知青住的那个屋子,来的当天就漏了,当时下着雨,说是老王家二小和援朝过去修的。”洗衣服是八卦胜地,什么消息,一洗衣服全都知道了,藏不住半点事儿。

    “援朝他不是最烦知青的吗平时走路都绕着知青点走。”有人搓到一半,惊讶地说,这事儿在大队待久了的人都知道。

    “对啊,我还纳闷呢,怎么是援朝过去修的”

    “就是援朝,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就出来了,是主动冒大雨去给女知青修房顶呢,我可是听说,别家的男人都不去呢,只有两个没结婚的去了。”说完还笑了一声。

    “援朝讨厌知青啊,为啥”

    “因为城里来的呗,你这还不知道啊,也是,你才嫁过来两年,我还是听我公公说的,大队的人当年拣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是大城市里的孩子穿的,我公公公婆说,那时候北边三军战后会师,就有一拨从北疆撤回了首都,正好那几天路过昌河,大队的人都猜,是不是急着行军会师,路上没有时间给孩子看病,就扔到昌河了,也许有人拣来养呢,毕竟是个男孩。

    大队拣到的时候,孩子奄奄一息,差一点没救回来,后来脑子果然烧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扔啊,会不会是孩子自己走丢了”有人问。

    “怎么可能,那孩子身上还带着三百块钱呢,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钱,肯定大人塞的,就是扔的,当时大队好多人争着养,最后给了绝户头的李家,结果李家对援朝那孩子也不好。”了解内情的人说道。

    “援朝这孩子,怪可怜的,怪不得从来不去找父母呢。”

    “所以这次,他给知青修房顶,我听王家二小说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呢。”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看上人家新来的女知青了之前那么多人上门说亲,都没成,援朝说是为了小燕,我就不信,那么个大小伙子,又是二十郎当岁,还能不想找媳妇之前送上门的那些他不要,我说他是没看到那些姑娘,要是看上了,李小燕还算个事儿都是借口。”女人的直觉与洞察之眼能在八卦堆里翻出真相,八卦之眼永远是雪亮的、精准的。

    “说不定呢,你看刚才那个女知青,长得多水嫩,周围十个八个大队的姑娘,站一块儿比一比,都找不出那模样的。”

    “哎呦,我算看明白了,援朝这眼光,赖得他是看不上的,娶回家嫌碍眼,不如不要,要娶他就娶个他喜欢的,哪怕他为人苦啊累啊,他看着满足他乐意,这大小伙了动春心了,可了不得呢。我家那个追我的时候,天天跑我家帮我干活,什么修个房顶啊,我要让他摸下手,让他清猪圈他都干,后来跟我坦白,那时候想我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裤子换好几条。”

    说完一群女人就是一阵咯咯地笑个不停。

    后来有人说了一句“可惜是个知青。”

    几个妇女这才停了笑,各自叹了一声。

    知青啊,将来可是要回城的,追到了,也留不住。

    江露找到队里那间红瓦房子的时候,队长正好在家,队长媳妇看到江露,“呀,这姑娘面生,是新来的知青吧,长得可真水灵,快进屋。”队长媳妇看到她手里提着东西了。

    知青拿来的东西,就没有差的。

    队长家姓刘,马车上的时候有知青问过,江露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带了罐江母塞进包袱里的麦乳精,还有糖瓜,那些江露都不爱吃,甜是甜,但死甜死甜地,它甜得没有灵性,没有绿壤空间种出来的果子,甜得灵,甜得活,尝一口,口腔每一个细胞都在旋转,跳跃,是真的仙甜仙甜的。

    系统痛哭那可是仙壤啊我的宿主呦,用来种玉米可还行

    但麦乳精和糖在其它人眼里,那可顶顶好的东西,送礼特别体面,又贵还要票,一般人可买不起,刘队长的媳妇接到手里的时候,看到一瓶麦乳精,一大包糖,脸立即笑开了。

    “还带什么东西啊知青同志就是客气,快进来,老刘,有知青找你。”

    刘队长看到她过来,还愣了下,昨天才刚过来,还没上工呢,这姑娘找他能有什么事儿

    江露倒也没有一来就要办成事儿的想法,拿着东西串个门,先在队长家混个脸熟,然后顺便打听一下男主郑清河的消息,毕竟以后用到大队队长的时候还多着呢,她可能还会找刘队长请个假开个假条什么的,送点东西行个方便嘛 ,这个年代没有身份证,出门特别麻烦,她打听过,想出门只能找人开介绍信,介绍信还有期限,不是你想开多久就开多久的,那得关系好,得到位才行,打通关系最直接不就是送刚需品吗,这年代不流行送钱。

    麦乳精和糖也该发挥它们应用的作用了。

    刘队长家的媳妇高兴,都是好东西,也很紧俏,糖这么一大包呢,糖票可是稀罕物,这些知青,来来回回好几波,就数这姑娘最大方。

    江露察颜观色喜欢就好,希望以后请假开介绍信能痛快一点儿。

    大概看在她拿了东西过来,刘队长面色也和善多了,江露也没有多寒暄,问候了几句,就问了郑清河的事儿。

    刘队长一边抽烟一边想,“郑清河”他说“第五大队好像有个会计姓郑,但叫什么我就忘了。”

    江露心想,郑清河说不定就是首长儿子呢,怎么也不可能在大队当个会计吧

    “刘叔叔,那县里呢,有没有姓郑的领导干部。”江露问。

    要旁人开口问县里干部,刘队长可不理,但江露他知道是s市过来,父母都是中层领导,他想了想,“我倒是记不起来了。”平时去县里叫领导,只带个姓再带上职拉,哪能直接叫名字,“我这个队长就管红旗大队产粮种地,还有大队里这些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和县里领导交接的主要是吴支书,吴支书那里有名单,你找他问问看。”

    队长收了东西还是挺负责的,“我带你过去。”他敲了敲烟袋,领着江露就去了支书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这年代大队哪有什么像样的办公室,就是队里的房子拿来办公,收拾一下就当办公室。

    “吴支书,这位江露同志想在县里打听个人。”

    吴支书年纪不大,比队长年轻一些,稍胖,圆脸,眼晴小,看到江露的时候,小眼睛眯了起来,“哦,是江露同志,你要打听什么人啊。”

    江露立即笑着说“吴支书,我想打听下郑清河,我是s市过来的,那边有个姓郑的朋友,他要我到昌河这边打听下郑清河的情况,我初来乍道,也没有认识的人,只好请求组织的帮忙啦。”

    “郑清河好好,我帮你找找。”吴支书上下打量了江露两眼,眯着眼睛笑起来,热情地说“江同志先坐,喝口水,我这边有些名单,我给你找一下。”

    “谢谢吴支书。”

    队长带人过来之后,没耽搁多久就回去了。

    江露坐在板凳上,手指拽着辫子晃,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年代的女孩,形象都是都拿手捏辫子作害羞状,因为它就垂在那儿,当手没地方放的时候,就很好拽,抓起来也很舒服。

    她目光在这间公办室转了一圈,收拾的挺干净,吴支书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沓资料,然后边翻着边问“江露同志刚来这边还习惯吗”

    “习惯,这边挺好的。”除了吃的不好,睡得不好,房子破烂,有虫子还潮湿,出门踩一脚泥弄脏鞋子,为了不上这里的厕所,她宁愿饿三顿不吃外,其它都挺习惯的,“谢谢吴支书关心。”

    “嗯,女同志下乡插队到这边不容易,如果有什么困难的地方,直接来找我,我能解决都帮你解决。”吴支书很和善,说话也很温和,看着江露笑眯眯的。

    江露今天穿着白衬衫,军绿色的裤子,黑色拉带的鞋,她穿得都是江母给买的,江母在邮局就能淘到好的东西,她的衣服没有一件不好看,布料也好、剪裁也好、颜色更好,也很合身,不像这里其它人,衣服肥肥大大的。她坐在那里,腰是腰、胸是胸、长腿是长腿,短袖里露那一截赛雪藕臂,真是谁看了都想捏一下,真美。

    不错呀,还有这么好的领导有什么困难找他就行她也眯着眼微微一笑“暂时还没有什么困难,有的话肯定要麻烦吴支书的。”

    “随时欢迎江露同志来麻烦我,呵呵。”吴支书笑着看着她道。

    江露露出一抹尴尬地笑,这支书也太好说话了,她继续保持微笑,“吴支书,有找到郑清河这个人吗”

    只见他翻着资料,边翻边疑惑道“我记得县里有位姓郑的领导,但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名单上没有,这样吧,过两天我正好要去县里一趟办点事,到时候再帮你打听一下,你再过来找我问。”

    江露“哦”了一声,“既然这样,好,那就麻烦吴支书了。”她起身。

    “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嘛 ,怎么能说能麻烦呢。”吴支书从办公桌起身走过来,“江露同志,你是s市的好同志,背井离乡到北方插队,如果风土人情或者生活上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以来找我,组织上肯定会给你好好安排,队里分配工作这些事,如果有不满意的你也可以过来,好好协商都是可以解决的,有一些工作岗位还是蛮轻松的”

    江露看吴支书,半张着嘴,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段话,她都不太好接,好似话里有话,不过看着倒是一脸和善,半天才道“好的,那,谢谢吴支书了,我就先回去了。”

    江露走的时候还在想,难道他知道她给队长送了礼,没给他送,所以才反话正说暗示着要想工作过得去,就得偷偷送点礼

    谁说这个年代好混呢,人精到哪都是人精,圈层顶流,无论是几十年前还是几十年后,哪怕几千年前,没点脑子,都得玩完。

    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大队支书呢,说得话就已经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了。

    队里有个妇女主任,看到江露从支书办公室出来,长得还很漂亮,回头连看了她好几眼。

    晚上知青点有人做晚饭,吃得仍然是昨天的野菜粥,江露只要了很少的一点,大概两口的量,再难吃她也得装装样子,一口都不吃,还不死,那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吃一点维持一个活人的形象很重要,主要是为了掩盖她的绿壤空间。

    至于其它的知青,巴不得她能少吃一点,给别人多留些,也没有人管,只不过昨天说过她的王丽艳,见她还是这样娇小姐的作派,更看不惯了,今天也懒得说话了,她就不信,一顿吃两口,能撑过一星期且再看看她一星期后,还能不能只吃两口,人啊,都是得了教训之后,才知道巴掌的疼。

    晚饭后,江露又吃了十几粒黄金米,实在太好吃了,百吃不厌,每一颗都是惊喜,不过这次她没敢在房间里吃,而是出去吃完洗漱完才回来。

    江露心知人生它就是起起落落,这个世界身处高山,不骄。那个世界身处低谷,不馁。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当生活条件水准真的从高山之巅,绝顶之流,一下子掉到了谷底。就让江露很失落,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享受生活的人呢。

    就在江露在梦里砸吧嘴儿,梦到自己成了某国际设计师,成了奢侈品中的领军人物,在顶级豪奢的酒会上,吃着各种山珍美食,与众人推杯换盏,互相寒暄追捧,笑得风骚,吃完了饭,再坐上豪华邮轮,正慢享畅游世界的风光呢。

    大队另一边的人梦里却全是她,红纱被风吹起,轻柔地抚过他的脸,带着一股异样的体香,幽幽地窜进他的身体。

    她又满面羞怒地瞪着他,眼睛里能喷出火来,红唇红却似丹露,那股咄咄逼人的艳色直撞入他瞳孔,看一眼,恐一生都无法忘怀。

    接着她嘤嘤地哭泣,看着他,就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鹿,眼含泪珠,缠绵悱恻、哀凄幽婉,求救似的向他蹦跶而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寻求他的庇佑,仿佛他就是她的港弯,就是她的依靠,是她的一切。

    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她的呼吸吐气如兰,她的全身柔弱无骨,她的声音迷得他全身骨筋酥麻,整个人都软在了那一片温柔软滑中,只有一处似刚如铁。

    李小燕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看到他哥在洗裤子,以往像洗衣服这种事他都丢给她做,家里才不会养吃闲饭的,这两天就有点反常了,她哥连着两天早上洗裤子。

    脸色也越来越臭,吓得李小燕两个早上都没敢说话。吃饭也没敢挟几块肉。

    挟块肉,看到李援朝扫过来的眼神,手还哆嗦一下,凶,还是他哥凶。

    江露觉得这里的条件已经这样子,再差也不能差到哪里去,等到第二天上工,看着浩浩荡荡的赶工场面,和那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土地,她就呆住了,这么大一片真要她们来干吗

    “抓晴天,抢白天,阳光明媚是好天。”

    “吃在田,干在田,不完成任务住在田。”

    “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怕苦中苦,只求苦中乐。”

    口号喊的时候,队长眼睛直往这些人身上扫,江露几个新来的人就很懵逼地跟着这些人念,但不知道念什么,嘴里就“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因为是新来的知青,所以队里就先安排了几个女同志拔草的工作,这项工作比较轻松,江露一听,拔草松了口气,这个简单,她会。

    出来的时候,江露为了防晒还特意穿了一件小碎花长袖衬衫,再配一条宽脚的青色裤子,然后辫梢还用手绢系了个蝴蝶结,看着好看,若是出汗了,还可以摘下来擦。

    在田地中用纱巾防晒是有点扎眼了,来的时候倒还好,没人说什么,可下田干活就不太好看了,她就跟男知青那边要了草帽,正好将脸和脖子全罩上。

    只露一点雪白的下巴和点樱的红唇,完美。

    江露没做过这种拔草的工作,看着好像不难,瞭望大自然的风景,看着远方小树哗啦哗啦,还有一片翠绿的玉米树,树下很多杂草,这个年代,全靠人工,有草也要手动完成。

    上个工,就好像比赛似的,所有人都站在自己分的地方,男同志多分一段,女同志少分一段,然后一开工,江露就傻眼了,她戴着那个遮阳的帽子有点大,在玉米树里十分不方便,可是若摘了,玉米树的叶子又把她精心梳好,抓得略松散又齐整有美感的头发和小辫子,蹭得乱七八糟。

    最心塞的是,她还没有拔上几棵草,周围的人就已经把她甩出去十米远了,就像一个跑道,大家开头冲刺,瞬间人家就窜出了十米,她才踏出了一步。

    就连身边其它三个一起新来的女知青,都比她快,江露就开始着急,把帽子扔在了一边,不肯服输地开始认真拔草,坚决不能成为最后一个,被人笑话,使劲拔的结果就是,她虽然保持住了和其它三个知青离得不太远的距离 ,但是她们四人和大部队脱节了,大队的人深知早上是最好出工的时候,有一股劲儿全在这里倾泄而出,当然要趁着有力气飙速度,早点完成大队分配的任务,所以一群人就跟蝗虫过境一样,一个比一个快,就像是一场比赛一样,反正分到的那些都要今天完成,早点做完,下午天气热太阳晒,就可以磨洋工了。

    男知青还好,可怜了四个新来的女知青,心里很着急,但速度就很慢,被落得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身影,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江露一开始还能一鼓作气地跟上去,但是她比其它知青更细皮嫩肉,强忍着手痛,带着一股心气,蹭蹭蹭追过去,这个年代没有手套,别人那是拔破了手,长上茧子,再破再长,最后手心形成一层厚厚的茧子,这样干什么活都不会感觉到疼,可江露拔了一会就觉得疼,可她又不想被人落下。

    就换了一只手,直到两只手都疼,她就咬牙把辫子上精心系的两只特别美的蝴蝶结手帕给取下来,绑在了手心上,然后就开始咬牙往前追。

    可是土地就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无论怎么前进,周围都是一样的风景,天气却越来越热了,弯着腰所有人汗流浃背,江露好不容易一股作气,拼命的拔了一上午,感觉自己腰酸背疼,脸颊火辣辣的,脖子也很痒。

    手心更是钻心的疼,速度不由地越来越慢,江露就懵了,她都被其它三个新来的知青落下好远了,她们三个开始前嘴里还慌张地说,我不行、我不能干、我干不好、我从来没有拔过草。但是嘴里说完后,立即用行动表现,我行、我能干、我干得好、我没拔过,但我就是会,连赵铃都闷不作声,做得又快又好。

    太阳升得老高,众人一看到午饭时间到了,个个停下了蝗虫一样的速度,嘻嘻哈哈的结伴回大队食堂吃饭去了,知青也要回知青点吃午饭。

    前面赵铃三人和几个女知青往回走,看在江露手缠着花手绢,嘟着脸自己一个人闷不作声蹲在那还在拔。

    还缠着个花手绢,王丽艳瞧着她那娇气样儿,冷嘲热讽地说“哎呦,我说江露同志,就你这速度,天黑了也干不完啊,总不会指望干不完我们帮你做吧,一天天够累的了。”她道“知青点的粮食都是放在一起吃,可没有我们集体养你的道理。”

    “丽艳,少说几句,江露同志刚来,总要让她适应一下,第一天上工,大队的人都体谅,我们同为知青,难道不该团结一心互帮互助不能搞内部分化,大家都是好同志。”有个来的最久的女知青说道。

    赵铃过去拉蹲在地上一言不发拔草的江露“我们正要回去吃饭呢,江露,一起走啊。”

    江露拉也不起来,闷声道“你们去吃吧,我再拔一会儿。”

    “别呀,人总得吃饭才有力气,别生王丽艳的气,她就那德行,起来起来我们一起回去。”

    “不吃了,我再拔一会儿,不会连累你们的,放心。”别人说什么江露都不起来。

    几个知青只好步步回头的回了知青点。

    江露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知青点的饭反正也不好吃,不吃就不吃,只是她现在形象糟糕,头发被刮得乱糟糟,都起毛了。脸颊还有点疼,全身都不舒服,手掌心还特别难受,碰一下钻心的刺痛。

    她都不敢看自己的脸,她心想,这可怎么办,自己这日子混得也太惨了点,男主也没找着,住得条件也不好,房子还要担心漏雨,现在拔个草竟然也拔不过别人,心里好烦,这以后的日子如果这样下去,可真的太难熬了,之前是她想得天真了,她竟然以为可以在集体里混日子呢,谁知道人家都不傻,出工挨个记工分,都是有分配具体工作的,连拔草这种事儿,一个人拔多少都有人定量分配,那本子上一分一分不是乱记的。

    江露都有点丧气了

    李援朝平时大队分配的工作,他随便干干应付了事,保持着不前不后,不争不抢也不掉队的速度,很轻松就磨一天工,但是今天,几个平时干得特别猛的人都纳闷了。

    “援朝,你今儿怎么这么积级”平时晃悠悠的,今天认真起来,真是吓人一跳,几下就没影了,“唉,你去哪儿中午还没到呢,你帮帮我呗。”喊完,李援朝也没理他,只回了句“我先回去一趟,有事儿。”

    等到拔草这边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李援朝怀里才揣着饭盒,紧赶慢赶地过来,在玉米树下找了找,找到了人,正委屈地蹲在那儿,饭盒里装着才出锅热腾腾的饺子,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就看到江露一个人蹲在那儿,一边拔一边哭,小脸都哭成花了。

    他抬脚想过去,想到了什么才慢慢转悠地走到她身边,淡淡地看着她,说了句,“江同志,不怕苦,不怕累,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哭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要你管”江露气呼呼地抬头看他。

    “哦。”李援朝挑眉“我管不着,你有对象,还有个叫郑清河的熟人,那你去找他啊,看他管不管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