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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往他那儿瞟,心跳快得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而池易暄早有预料,答得滴水不漏“我最近换了工作,和白意的公司不顺路。”

    “哦分开住方便点,是吗”

    “是,对我们俩都方便。”

    “那你们现在多长时间见一次面啊出门在外记得彼此照应一下呀。”

    池岩插话道“你别老把他们当小孩看,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见面呀”

    妈妈羞赧地笑了起来,“我最近是老梦见他们小时候。”

    我问“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们睡上下铺呢,还梦见你非要捡路边的小猫回家。”

    池岩问哥哥“你们住得远吗”

    “离公司不远”

    “我是问,跟弟弟远吗”

    池易暄犹豫了两秒,说“不远。”

    我想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妈妈在视频中嘱咐我们有事没事多聚一聚,池岩也让哥哥多来我这儿找我。

    “不然以后各自成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少啦”

    我听得心惊肉跳,说了句“我先休息了”,就匆匆挂了电话。

    从年初到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池易暄也没问过我为什么没回去,为什么没回爸妈家,又或者我从哪儿弄来了钱,现在又住在哪里。

    他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他的微信头像换成了旧照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登山照,看不见威尼斯的海鸥。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刻钟有余,没等来任何新消息。关机以后回到卧室,我将架在床边的折叠爬梯往墙角挪了挪,夹了本相册在左手腋下,右手拎着一小桶胶水往上爬。

    踩到最上一级了,拿起胶水桶里的小刷子,仰起头在天花板上空余的区域涂抹一遍,再从相册里取出合照,沿着昨晚新贴的照片的边缘,将它们拼拼图一样贴到一起,严丝合缝。

    最开始我只是在卧室房门上做了面照片墙,很快门就被贴满了,池易暄的照片像生命力旺盛的蔓藤,逐渐爬上了三面墙壁,再长到飘窗的玻璃窗上,最后只剩下天花板还没被占领。

    我买来了爬梯,它们便又能往上生长。

    三年间我和我哥共拍下了一万多张照片,就算是贴满卧室,仍剩下很多。韩晓昀来我家做客时我都把卧室门反锁,我不知道还能往哪儿贴。

    思绪漫无目的地缠绕,我重复着刷胶水、粘相片的动作,好像持续这个行为便能得到嘉奖。

    昨天和医生见面时,她问我是否还在失眠。

    我回答说好很多了。她问我是不是最近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事,我说我听您的,少喝酒、多锻炼。

    她又问我,和我哥的关系怎么样

    在我的描述中,池易暄无恶不作故意毁坏我的工作机会,心情不好就会恶言相向,甚至几次朝我挥拳。我告诉医生我总是被他激怒,一旦在他身边就会神经紧张。

    她若有所思地听完,认为我在有毒的原生家庭里受到了太大的创伤。我只听到了“有毒”两个字。

    “你觉得我和我哥的关系不健康吗”

    她点头。

    当她听到我已经从我哥家里搬出去时,她甚至为我鼓了鼓掌,说这是远离有毒关系的第一步,我做得很好。

    我问她“我还是会想起他,怎么办”

    她坐得离我近了一些,在我的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说“你看,这样做会疼是不是”

    “是。”

    “那就不要去做。”

    我不该这么做,却还是每晚都在往墙上贴我哥的照片。

    我从梯子上爬下来,盖上胶水桶,将它放到墙角。

    床头柜上的夜灯隐隐照亮他的面孔,我们曾放肆地接吻,在罗马的教堂前、在威尼斯的桥下、在多洛米蒂的小船上。

    海鸥盘旋,成群的鸽子扑棱起翅膀,鸽群起飞时像落叶被天空回收。

    空相册落在脚边,单反上落了一层灰,覆在碎了的镜头玻璃上。

    我在地板上躺下,终于能够短暂地睡着。

    cici将在今晚举行开业仪式,黄渝邀请我和工作人员们去吃饭庆祝,我说我家里有点急事,晚饭先不和他们吃了,但九点一定准时赴约,给黄渝递剪彩用的金剪子。

    我在家做了大扫除,一个小时便搞定,晚饭煮了碗牛肉面,出门之前又往鹤望兰里浇了点水。

    再没什么消耗时间的杂事,我拿上车钥匙出门了。夜色朦胧,距离cici开业还有好几个小时。现在过去是不是太早了要不去附近的商城买棵摇钱树送给黄渝

    我打了把方向盘,目光朝左右两侧漫无目四地望。树影婆娑,月亮长毛。不知不觉就开到了池易暄的公司楼下。

    这一片都是写字楼,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于是像以往一样,停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熄火后将车窗降下一条缝来,再从手套箱里拿出烟与打火机。

    嗑药一样快速抽了两根,这才感到头脑清醒了点。

    第三根就可以慢慢地吸,我将香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不抽的时候像池易暄一样将手腕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它一点点燃尽。

    绿化带的灌木上立着两只小小的麻雀,吱吱喳喳地打闹着,忽然被风吹过时的窸窣声惊扰,扇动着翅膀,追逐着彼此远去了。

    对面写字楼前路过一只野猫,眨动着阴森的绿眼,轻巧地跳上了垃圾桶边沿。

    我望着对面的大厦出神,白领们在写字楼前分别,如一群又一群分散的海鱼。

    终于他们的身影之中出现了池易暄,他拎着包,沿着楼前的台阶走到人行道上,抬手解了一颗衬衫的纽扣。

    我坐直身体,等他走出一段距离,才从驾驶座上下去。

    烤了一整天的水泥路面,现在踩上去脚底板还热烘烘的。池易暄似乎也被尚未褪去的热浪撞到了,他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挂在手臂上。

    新公司真如hr承诺的,不用996。池易暄每天六点多下班,他的路线很固定,从家到公司、再从公司到家。之前我们曾说,不用加班的话,我们就租个有露台的小房子,回家以后烤牛排、喝红酒。我们要去过幻想中的生活,攒出机票钱以后,每年出去旅游。

    “我们夏天去巴黎铁塔下野餐,冬天就去逛维也纳的圣诞集市。”他说。

    哥,现在谁来陪你填充下班以后的每分每秒

    起码对我来说,一直都很难捱。

    我们不住在一起,不再见面、说话。我变成了哑巴,一条沉默的鱼,只能在夜晚吐出空心的泡泡。

    哥,为什么你也不说话

    为什么你总是独自走回家

    为什么来新公司这么久,都没见你交到朋友

    别人都成群,怎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