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了我的视线,他拽住我的手臂,拽得我在原地停住。
我没去看他,盯着不远处的商务轿车,李槟就在那扇小小的车窗后。
眼看四只车轮开始向前滚动,我的身体也不自觉往前晃了晃,可是池易暄握住我的手用力到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回家了,白意。”
他从嗓子里挤出几个沉重的音节,拖着我朝马路边走去。我被他拽着朝反方向走,目光依旧跟随着李槟的车牌。
池易暄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先将我塞进后座,然后向司机报上了我们家的地址。
李槟从我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我低下头摩挲着自己的骨关节,想象着他的关节是否会有所不同。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邀请他去我家坐一坐。如果骗他我哥在家里的话,他应该会跟过来吧
打着把池易暄送给他的幌子,我要把他做成礼物献给我哥。
窗外的树影在倒退,夜幕上的乌云开始冲我做鬼脸“你输啦你输啦”回声震耳欲聋。
“白意白意为什么捂着耳朵”池易暄几乎是贴着我而坐,他握住我的手腕,低声问我,“听见什么了”
我扭过头勉强去看他。夜色的笼罩下,他的神情过分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为什么是李槟我直勾勾地盯着池易暄,期望他给予我一点反应、一句回答。可是他没有解释,他的肩膀沉默着,一切都像是默认。
回到家,锁上门口的三道锁,我的内心才终于平静了一点。池易暄将电脑包放到沙发上,脱下外套挂在餐椅椅背上,坐了下来,他伸手拿过了餐桌上的水杯,却没喝,只是将食指挂在杯柄上。
钨丝电灯泡将四面墙壁染成昏暗的黄,他的背影定格在桌边,我们之间已没有迂回的余地。
音节从我的喉咙口自动往外蹦“你好恶心。”
不我想要问的是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池易暄原本松懈的手指屈了起来,紧紧捏住杯柄,他仰起头,吞咽时喉结上下转动着,然后像要将杯子甩出去一样将它用力放回桌上,杯底敲出一声响亮的撞击。
他依旧背对着我,好像没有听见。
“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不、不我想要说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妈妈也不想看到你痛苦,你为什么要逼自己到这种程度
杂音钻入耳廓,紊乱得让人抓狂,我期望他说出我想要听到的回答。
然而池易暄的声音冷得发寒“你不要管。”
一瞬就将我点燃。我双手掐过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里提了起来,“你贱不贱啊”
池易暄的瞳孔颤了颤,脸上终于有了点生动的表情,反手捏住我的手腕让我松开。
我掐他掐得更紧。他呼吸不畅,眉心压低,“松手啊”说完狠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开。我不管不顾又扑上前,推搡间同他一起摔倒在地上。
“别他妈发疯行不行”
池易暄抬腿朝我踢了一脚,踢在我的大腿上,趁着我被踢开的当口想爬起身,我一把扯过他胸口的衣服拽住他,“嘶拉”一声撕出一道大口,他又摔回地上,背着地撞出一声闷响。
“你以为我想吗”他怒喝一声,情绪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愿意”
“你不乐意你最委屈你做什么都有理由”我翻身骑在他身上,将他压得爬不起身,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我求你去做了是我求你的么”
“你求真要是你求,还算是你懂事啊”
“我是不懂事我就是一傻逼”
“你他妈就是一傻逼”
池易暄的声调比我更高,我一拳砸向他耳边的地砖,脑袋发热发涨随时像要炸开。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哥”
这一声仿佛要震出回响。池易暄挣动的手脚安静下来,眼眶却红了,牙咬得咯吱作响,很勉强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回应
“你以为自己很牛你照照镜子吧,你觉得你比我强”
“起码我没你贱啊”
我将手结成拳头,朝他甩过去。
池易暄被打得头向右侧偏去,五官陷进阴影里,血像红毛线一样从嘴角滚了出来。
我宁可我的两颗肾都被割了,也不希望他低下高傲的头。
“我要把李槟杀了,哈哈你到时候还能去找谁都是你他妈要逼我我现在就去捅了他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是你要逼我我他妈不想害人我恨你我好恨你你说啊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看到我这样你才会高兴”
我攥紧他的衣领,扯得他也跟着晃了晃。
“等我坐牢了,你会来看我的吧说啊说你会来看我”
不是说碰到不高兴的事情你会来找我吗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我们拉过钩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骗我是因为我不值得你信任吗如果我杀人了你会后悔吗你会后悔自己骗了我吗我好害怕好害怕害怕得不敢去想如果晚一天晚一秒会发生什么还是已经发生了什么我讨厌你骗我非常非常讨厌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我声嘶力竭,总觉得肉体上的疼痛无处发泄,于是只能去掐他,我们紧贴在一起,热量传递,仿佛就能将我的痛苦分出去一半。
池易暄的脸上很快就积了水,不知道是哪儿下起了雨。
“白意,白意”
他像感知不到疼似的,朝上举起手臂,将手掌覆在我发烫的眼眶上,呢喃着
“白小意,别哭。”
眼前黑了下去,我惊惧地吸气,恐惧他的一举一动,如惊弓之鸟。
他被我掐得几近窒息,喉结被本能推动,拼命地滚,却伸出两只有反抗力量的手臂,拥我入怀。
我的心脏好像一瞬就停止了跳动。
池易暄轻拍着我的背,手一遍遍抚过我的头发,一声声呼唤,像在唱摇篮曲。
“别哭、别哭。”他说话时像在叹息,“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意,别哭,哥在这儿,哥在这儿。”
他的手背很凉,手心却暖,抚摸着我的脖颈,和我湿透了的脸。
我不哭了。
好像只有他抱住我时,我体内的野兽才会停止哭泣。他的眼泪流到我的伤口上,我才发现他也遍体鳞伤。
第106章
乌云密布,像要下雨。到了日出的时候,太阳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我和池易暄一同出门,我骑上电瓶,他坐进驾驶座,从起床到现在就没有说过话,但他还像以往一样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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