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何要置桑濮于死地”
“喜鹊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攀咬我你好大的胆子”
阮绵绵又气又急,看了看庄玉衡,又看向墨汀风,嘴唇哆嗦着眼泪流了满脸。
她急身从上座跌撞着下来,走到庄玉衡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表哥你相信绵绵,真的不是我让这个贱婢这么做的”
庄玉衡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并未看她。
见他不理自己,阮绵绵又踉跄着走到墨汀风身边,想拉他又不敢,只是凄凄哀哀的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墨汀风瞥了眼丁鹤染,后者赶紧将阮绵绵拉到一旁。
此时有破怨师进殿通禀,司空府辖地府衙已经来人赶到偏殿外候着,随时可以进来带走喜鹊,羁押审理完毕后处置发落。
“喜鹊,你蓄谋将桑濮绑入鬼市作他人鱼肉,其行令人发指,罪无可恕”
墨汀风沉沉发声。
“司尘府只弥红尘乱魄,你所犯之事后续将移交府衙查办。”
他走到喜鹊身边俯身,言如寒冰,“我这个人颇为记仇,你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我会千百倍的让你偿还。”
又斜斜瞥了眼阮绵绵,“至于你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也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言毕,墨汀风负手走向主审位。
“带走。”
“别动我”
喜鹊猛然往嘴里塞了个什么,喝止住了要来架起她带出殿的破怨师。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阮绵绵,“这么多年我是为了谁费尽心思,为了谁出生入死,又是为了谁落到今日田地您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替我说。”
喜鹊缓缓站起身,向着阮绵绵走过去。
“是,我手上是沾满了人血,可是我若不沾血,怎么能让您的手纤尘不染,一清二白呢”
“贱婢,你莫要血口喷人你犯了事却想拉我下水”阮绵绵又怕又急,躲在丁鹤染身后。
喜鹊却脚步一顿,真的喷出了一口黑血,她捂着腹部,神情十分痛苦。
“主子,我若做了孤魂野鬼,您恐怕永远无法安睡”
说完她抽搐着倒了下去,又吐出一口黑血后睁着眼断了气。
最靠近喜鹊的破怨师率先上前,伸手探向喜鹊颈部。
“启禀大人,凶犯已服毒自尽。”
墨汀风闭了闭眼,抬手向外挥了挥,“交给府衙善后,你们也回去吧。”
喧嚣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司空府偏殿突然安静下来,墨汀风坐在主审位一动不动,庄玉衡也没动。
阮绵绵看着地上那小滩黑血失魂落魄的站着,烛火照着她的身影,在身后墙壁上拉长了一个影子闪烁不定。
她妆已经哭花了,墨色眼线随着眼泪在脸上画出两条长长的痕迹,既可怜又滑稽。
“表哥,汀风哥哥,真的,真的不是我指使的,你们相信我”
“是我承认,我嫉妒桑濮,我嫉妒她能得到你们的宠爱原本这些偏爱都是属于我的可她一来就全都变了”
“我也确实耍过一些小手段想让她出丑让她难堪,这些我都承认,但我绝对没有指使喜鹊让什么鬼市来掳人我发誓”
墨汀风腮帮咬得紧了又松,掸了掸衣袖站起身来,“玉衡,我先过去看她,这里就交给你了。”
阮绵绵见他要走,着了大急,再也顾不得许多,冲过去紧紧抱住墨汀风。
“汀风哥哥求求你相信我我只是让喜鹊去鬼市买药剂,想找机会再捉弄桑濮一番,绝对绝对没有让那个贱婢干出掳人进鬼市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
殿内空旷有回音,更显得她的哭诉绵长不绝。
女儿家都这么爱哭吗墨汀风走神了,几个时辰没见,他已经很想宋微尘了。
印象里那个小丫头就不哭,伤病到只剩一口气也不哭,他有时倒想她哭,别总是强撑着自己。他希望自己是她的肩膀,屋檐,大树,大山,是她无条件的依靠和底气来源。
阮绵绵漫长的哭声将他思绪拉回现实,墨汀风皱了皱眉,不是什么女人的哭都值得哄。
“阮姑娘,看在玉衡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到喜鹊为止。”
“但倘若日后她再因你有任何一丝闪失,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墨汀风衣袖一甩,迫使阮绵绵松开了手,兀自离去。
阮绵绵看着墨汀风背影,整个人不顾形象瘫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庄玉衡走到她身后,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手伸过去顿了顿却最终又收回来。
“你怎么那么傻我们家的人,不该做出这样的事。”
“绵绵,你是长大了。可是怎么长着长着,我竟有些不认识你了。”
阮绵绵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她拧身紧紧拉住庄玉衡的衣摆,“表哥,真的不是我指使的喜鹊我根本没去过鬼市,又怎么会知道里面有什么掳人的生意求求你相信我”
“绵绵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跟桑濮争宠了,表哥你相信我,求求你帮帮我”
庄玉衡深深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搀阮绵绵,“起来吧,我送你回府。”
“这阵子她在我这里养伤,你也不方便来,好好待在家里反省罢,等这事过去再说。”
墨汀风走进洗髓殿,一眼便看见孤沧月靠着墙壁双手环胸而立,亦如夕满楼那夜他守着宋微尘的样子。光线幽暗,显得孤沧月脸色晦暗不明。
“她怎么样了”
“一直在昏睡。本就备受前世印记折磨,又横遭此难,身子毁得严重,恐怕恢复起来会很慢。”
墨汀风垂了眼眸,今日已让丁鹤染将他的几本书带了来,待会儿便去研究那移伤之法,若能成功,他也多少安心些。
他轻轻走近床榻看她,小脸苍白一片,甚至隐隐能看见脸上青蓝色的血管。凑近听了听,呼吸很弱,但胜在平稳。
仔细地给她掖了掖被角,再度退回孤沧月身边。
“吃过药了吗”
孤沧月点点头。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过去坐”
“她怕我。”
孤沧月低头憋出三个字,语气中皆是哀愁。
昔日那高不可攀的鸾鸟上神,竟会为了一个凡尘女子惧怕他而如此伤神,墨汀风将心比心,倒对他多了一分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
一把揽住孤沧月的肩膀往一旁的雅台引,“走,去喝酒。”
像是感受到两人情绪都不佳,月亮也把脸隐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起风了。
夜风很大,吹得乱葬岗那些枯树的枝桠乱抖,乌鸦嘶哑着嗓子喊了两声也都飞走了。
荒郊野地,更显诡秘,府衙的人只觉得后背发凉,手上挖坑的速度更快了些。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一个畏罪服毒的凶犯,也不配好生安葬”
其中一个挖坑的人冲另一个嚷嚷着,两人一合计,便将喜鹊用草席一卷,扔进三两下挖出的浅坑里,随便盖了层薄土就走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便来了两个人,看鞋子都是男人,分明听着其中一个向另一个下指令。
“挖出来,带走。”
另一个应了一声,一双脚往前挪了挪,拿出铲子开始铲土,要将喜鹊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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