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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此生不度
    “要择日把大人活祭以敬天地。”

    桑濮闻言腿一软跌坐回床上,半晌说不出话,好容易定了心神,脸上神色竟比往日还要冷静几分。

    “那祥瑞怎么样了”

    “它倒是托姑娘的福恢复神速,伤口已经结痂,康复指日可待。”

    桑濮点点头,若她没有记错,祭祀祈福这类事情向来由国舅爷主理,他成日流连别院,对她求索之心昭然若揭,也许成败在此一举。

    当桑濮脸色惨白的回到别院已是点灯时节,妈妈见了她,一脸假惺惺的关切,言语却又带着嘲弄之意,“哎哟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只说是染了急症,不知这病愈之后姑娘可还是清白之身”

    顾不得理会她的刻薄,桑濮眼下只关心一件事,“妈妈,国舅爷今天来了吗”

    “怎么可能不来,他已经连着等了你八日,神了国舅爷真乃神算子,他方才还说若你回来第一件事必是寻他。”

    桑濮换了身鲜亮些的裙裾,想了想,又上了一个比往日冶艳些的妆,这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去了国舅爷专门的包厢。

    国舅爷一见她眼都直了,摆摆手让身边伺候的几个姑娘尽数出去,自打那次在赵侯爷府上的中秋赏月宴邂逅,他就一直惦记着这口嫩肉。

    “桑濮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坐,让本国公好好看看,怎么几日不见像是轻减了些。”

    桑濮依言坐到国舅爷身侧,端起玉瓶为他斟酒,“您倒是一如既往英武非凡,神清气爽,想来是有喜事。”

    国舅爷朗声大笑,一口酒糜之气熏人欲呕,他抓着桑濮的手又捏又亲,旋即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轻抚着肩膀和手臂,一路滑向她胸前的柔软和细若无骨的腰肢。

    桑濮脸上带着笑,却暗自要把舌尖咬出血来。

    “桑濮啊,是喜事还是丧事,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国舅爷说笑了,桑濮人微言轻不敢妄言,不过看您红光满面,定是大吉之兆。”

    她借着给国舅爷斟酒,不着痕迹地离开了他欲望横流的桎梏,“桑濮敬您一杯,祝国舅爷此番主理的天志明鬼祭出了大吉之象。”

    国舅爷挑了挑眉,“美人此言何意”

    “礼祭能出现纯白孔雀本就是百年难遇的大吉之兆,而它有意去接下一支响箭更是显出为苍生祈福挡灾之意,说明我朝日后必是风调雨顺,基业万年长青,圣上想来定会龙颜大悦重赏国舅爷。何况如今那祥瑞已然痊愈,一切如意。”

    国舅爷闻言笑得更加肆意,“好好好化凶为吉你倒是替本国公找了个面圣请赏的好理由,不过美人如此通透,想必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说着话,一双眼睛像是已经把桑濮剥得精光。

    那日中秋赏月宴上,桑濮与墨汀风先后离席又成双成对一起回来,国舅爷统统看在眼里,他怎会不察二人细微心意,说到底也正是知这情意,则时撞日,墨汀风才有此一劫。

    对国舅爷来说,桑濮心属于谁他根本不在意,得到她的人就足够了。人生苦短,逢场作戏及时行乐才是大智慧。

    “美人,是你说本国公有喜事,洞房花烛才是人生头等大喜,你可不能食言啊。”

    桑濮身体坐得僵直,本欲再辩,张了张嘴终是咽了回去,只是给国舅爷斟满了酒。

    “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依国舅爷看,那日过门如何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国舅爷再忍耐几日,桑濮希望在洞房花烛那日给您献上完壁之身。”

    “好好好好此次礼祭墨家主祭劳苦功高,升至四品,赏金万两”

    桑濮轻轻扯了扯嘴角,将桌上另一杯酒饮尽,这是她此生喝的第一杯酒,不是说此物忘忧么骗人。分明是酒入愁肠更显撕心裂肺之痛,五内俱焚无处可泄。

    深夜回到无晴居,她只是找来剪刀将今日见国舅爷时所穿之衣物裁成细碎布条,还嫌不解气,又找来火盆一点点烧掉,然后洗澡沐浴,将肩膀腰间他碰到过的那些地方几乎褪去一层皮。

    天空渐起鱼白,她坐在桌前抚摸着古琴,脸色如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

    国舅爷下月初八将要迎娶名动天下的艺姬桑濮为妾,此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墨汀风被放了回来,九日未剃须,胡渣满脸倦容满目,却就那样径直去了无晴居,然而桑濮并不见他。

    他站在门口不停叩门,一声声唤着桑濮,碍于他的身份,别院掌事虽然头疼,却也不好去拦,只能任由他折腾。别院这种地方,此时正是众姑娘休憩之时,他这一闹姑娘们不依了,纷纷在屋里摔东西撒气,指桑骂槐,桑濮听见了周围那些动静,才不得不把门打开。

    看见门外之人的样子她心里一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恭喜墨大人官至四品,自此鹏程万里。”

    “桑濮坊间传言可是真的你当真要”墨汀风不顾礼仪,急急拉着她的胳膊寻求一个答案。

    挣开拉着自己的手,关了门示意他坐下,又给墨汀风倒了一杯茶。

    “公子既已听说,又为何要吝啬对我说声恭喜。”

    “桑濮,我宁可现在就死,也不要你为我如此。”他眼底发红,看上去几乎要失控。

    桑濮笑了起来,“墨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出身勾栏,能得国舅爷垂青已是祖荫庇护,这种福分别人都羡慕不来,公子怎这般扫兴。”

    “你分明是为了救我又怕我内疚,故意说这些让我释然,桑濮,我怎会不明白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

    听见他说远走高飞,桑濮眼神微动,但很快就压了下去,走对有些人,天下何其之大,可对有些人,天下何其之小。

    “墨公子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带我远走高飞又如何觉得我愿意与你远走高飞”

    “你真的了解我吗你觉得我成日游走于贵人之间意欲何为你如何确定我想嫁给国舅爷并非真心”

    “墨公子,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勉强同行一段的路人而已,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桑濮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利刃,将彼此割得鲜血淋漓。

    她站起身去开门,故意走得妖娆风尘。

    “没什么事公子就请回吧,实不相瞒,昨夜被国舅爷在床上折腾了一宿,一直到天亮才放我回来,眼下身子酸乏,只想好好睡一觉。”

    见他如雕像般坐着不动,她也不再劝,关门反身去了梳妆台,往脸上唇上抹着浓艳,都是往日她碰都不碰的颜色。

    末了,顶着一张脂粉味极重的脸款款走向墨汀风,毫无预兆地坐到了他怀里,手轻抚过他的脸,“罢了,墨公子不就是想同我做那种事吗,趁还未嫁,来,让桑濮好好伺候公子一番,保证让你欲仙欲死。”说着便要去解他腰间佩带。

    墨汀风如触电般将她一把推开,兀自站起身,跌跌撞撞行至门前,再度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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