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声,求求你啦,帮忙系一下吧,出来的太着急,来了才看见很多前辈都系了。你要是觉得太麻烦就算了,挨骂也没什么的,我早习惯了。反正,我这个身份,做什么都是错的。”
啧。
怎么说,叶汀洲还真有点脆弱,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面色苍白,像是带着浓重的病气。
“看,看在你求我的份上。”
林暮声接过叶汀洲手里的领带,热腾腾的,如同裹着他的体温,林暮声掌心不自在地握了一下。
“你低一点。”
叶汀洲比他高大半个头,他把领带圈在叶汀洲脖颈时,产生了一种被他抱着的错觉。
直勾勾的视线落下来,林暮声愈发不自在,手上的动作不由得粗鲁起来,三下五除二打了一下不太美观的领带。
“我手艺就这样,谁让你找谁不好,偏要找我的,就这样吧。”
“嗯,挺好的,谢谢。”
叶汀洲指尖碰在歪歪扭扭的领带上,他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一切都是林暮声的幻想。
要出发落座的催促声传来,叶汀洲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林暮声。
“你觉得,我这次有希望拿奖吗”
林暮声挑了挑眉,吹嘘道“本来没希望的,但是我给你扎了领带,你借了我的好运气,说不定有希望。”
“好。”
这次叶汀洲是真的笑了,他抬脚出去时,林暮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叶汀洲真够小心眼的,还在后台对他放电,不就是想拿影帝么。
四十分钟后,林暮声演唱完毕,隐藏在幕布后,听到了叶汀洲的名字。
他打败了一众老戏骨,真的获奖了。
台下的掌声雷鸣,他听见叶汀洲说想感谢一个很特别的人,他说了很多很多,说那个人温柔时不时给他鼓励,那个人又乖又软,是个小太阳,没有那个人,他可能就退圈了。
到最后叶汀洲也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给了圈里无限遐想。
叶汀洲获奖发的某博是九宫格,在正中间的不是奖杯,是系领带的特写。
图片上用黑色的小字写着蹭到了好运。
林暮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火,可能是埋怨叶汀洲蹭了他的运,又可能是恨他说了一堆云里雾里感谢的话上了热搜,大家议论纷纷,给他带去了很多热度。
林暮声当时就发了博,是自己在台上唱歌的图片,配文是得意什么。
如林暮声所愿,他也确实上了热搜,一水骂他的。
蹭热度蹭到叶汀洲身上来了,什么不要脸啊,什么都蹭啊,人家颁奖你唱个歌,装什么装类似的话。
林暮声一概没理,因为叶汀洲在他的某博下评论了,他说蹭到了,谢谢。
粉丝自然以为是叶汀洲暗讽林暮声硬蹭,当即就骂了一波,又是一番折腾,圈里都知道了林暮声脾气不好,还爱蹭。
骤然想起这段往事,林暮声脸色顿时不太好看,时至今日,那股没由来的怒火他还是没搞明白哪里来的,等他反应过来时,毯星爱蹭的标签已经牢牢贴在了他身上。
人真的很奇怪,对另外一个人的恶意大到从不真正了解,就能恶意跟风去辱骂。
叶汀洲后来又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只是那些骂他人里大部分都不是叶汀洲的粉丝,是路人,是对家,是数不清的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像这样平和地跟叶汀洲共处一地,肩膀紧贴着,扭个头都能跟他不小心吻上的时候实在不多,林暮声有些琢磨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叶汀洲,你觉得我是不是蹭了你的热度火的。”
负责拍摄的小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么敏感的话题,是他们能听的,听了能拍的,拍了能播的吗
林暮声原本垂放在腿上的手臂环起来,是防御的姿态。
叶汀洲见林暮声这样,心口霎时像被针刺过一样,他像是没看见林暮声半抬起来的下巴,固执地把他的手臂拉下来,手指一根一根,强硬地塞进林暮声的指缝里。
他握上带着潮气的手指,神情软下来,大拇指摩挲过林暮声的手背,假装没看出来林暮声的紧张。
“不是,你拿金曲奖火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我还没什么名气,是我蹭了你的热度才对。”
“林暮声就是林暮声,不需要蹭谁的热度才有流量,你名字摆在那,本身就是人人都想争抢的流量。”
叶汀洲眼神里满是缱绻,下巴收着,侧身半倚在他肩膀上,是极亲昵的姿态。
手背上的力道不容忽视,林暮声稍稍用力,把被叶汀洲抓红的手掌抽出来,声音极小地切了一下。
他当金曲奖那回被黑成什么样了,满屏都在刷黑幕,也难为叶汀洲记得清楚,还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火”的。
“叶汀洲,你坐过去一点,挤死了。”
“好,等晚上我跟设计部打个电话,让他们设计出一款车内空间更大一点的车来,别把老板娘挤坏了。”
林暮声气鼓鼓地瞪了眼叶汀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造谣他呢。
“林哥,咱到地方了。”
摄像小哥及时化解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叶汀洲和林暮声一前一后下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再拐个弯就是帝都最大的商业街,在其辐射的范围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没有的。
“咱们拍摄是保密拍摄还是怎么样,这么大的机器会不会太招摇。”
两个摄像小哥一人扛着一台摄像机,就这个架势,都不用走几米,怕是很快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导演的意思是跟摄,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用小录像机拍素材,分散在人群里,不会很明显。”
林暮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口罩戴上,他细碎的发丝半遮在眼睛上,倒是看不出林暮声的影子。
叶汀洲的大掌飞快在林暮声的发丝上揉过,根根分明的头发飘起来,是难得一见的活泼。
“声声,我觉得这样更好。”
“最好是。”
叶汀洲自然下垂的手指蜷了一下,指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滑嫩的触感,他眉眼弯了一下,被一旁的摄像敏锐捕捉到。
其实,叶汀洲和传闻里不近人情的样子还挺大相径庭的。
第一站,林暮声和叶汀洲直奔游乐场,要说刺激,哪里比得上游乐场玩的那些刺激。
“声声,跳楼机还是旋转过山车”
林暮声耳朵里全是吱哇乱叫的啊啊声,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口水,豁出去一样选了跳楼机。
跳楼机好歹时间短一点,这的旋转过山车可是全国之最,他是疯了,又不是想去死。
“单买一个项目是每人699,一个确定项目和盲盒项目配合起来也是699,两位帅哥要不要体验一下。”
眼下这种情况,他俩最缺的就是钱,要是盲盒抽中另一个刺激的项目,还能少花一份钱。
“买吧,盲盒项目是游乐场里所有项目随机吗”
“对,帅哥放心,都是优惠价,不会多赚你们一分钱的。”
赚多少林暮声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盲盒项目肯定不是什么好项目。
老板把写满字的纸团晃了晃,递到林暮声面前,“帅哥,来,拿一个吧,你们俩一起来的,是一个盲盒项目哈。”
林暮声选了最边上的一个,在老板呦呦呦紧张氛围的渲染上,忐忑不安地把写着鬼屋的字条握在掌心里。
“帅哥运气好好,鬼屋前两天新开业的,刺激的嘞,玩过一次还想玩第二次。”
林暮声脸都绿了,他怀疑这个节目是叶汀洲故意来整他的。奈何他恐高胆子小这事儿没人知道,只能歇了是叶汀洲刻意安排的心思。
“老板,你该不会盲盒里写的全是鬼屋吧。”
新开业可能人流量不行,这种营销方式又不花钱,还能打出来名气,林暮声越想越觉得对,看老板的表情都不对了。
“咳咳咳,这些都不重要,跳楼机人马上够了,帅哥快去快去。”
被赶鸭子上架的林暮声真是快要疯了,更让他发疯的是,说好隐藏拍摄的摄像,在他和叶汀洲坐上跳楼机时明目张胆起来了。
“林哥,叶哥,你俩摘一下口罩。”
迫于无奈,林暮声只好把他最后一根稻草摘下来,紧紧握在手里。
“小方,紧急情况,现在立刻马上让小吕开直播。温樊和赵陵川那边把行程漏了,现在到处是偷拍的视频,咱们不能把热度白白浪费。”
“明白。”
欸,真开直播了,刚刚营销号还发了温樊他们,就有人猜到可能要直播。
这是林暮声和叶汀洲吧,他俩造型好像没有太奇葩。
是不奇葩了,就是怎么那么涩啊,你看那个衬衫,那么多扣子怎么解开啊,不得直接撕啊。
靠,姐妹好嘴,是得撕。
明明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跳楼机就是不启动,林暮声眼睛已经直了,紧攥的手背上青筋爆起,心跳扑通扑通的袭击着林暮声的耳膜。
他舌尖悄悄舔过干涩的唇,他眼睛眯了眯,用尽毕生演技让自己看起来丝毫不慌。
“声声,你能不能抓着我的手啊,我恐高,好害怕啊。”
“瞧你这点出息,人家小孩都不怕。”
“欸,手给我吧。”
叶汀洲温热的掌心贴过来,他因为恐惧早就冰冷一片的手指顿时有了温度。
嘶,林暮声声音是不是颤了,我咋感觉他手也抖呢。
不应该吧,林林不恐高,他之前表演节目,悬空三米还稳得一批,肯定是风吹的。
“叶汀洲,你也不行啊,不就是跳楼机”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林暮声惊叫出声,他下意识松开叶汀洲,死死抓在扶手上。
豪言壮语还没放完,林暮声就跟着人群惊叫起来。霎时间跳楼机骤然停在某一个点上,林暮声嘴巴闭上缓了一下,偏头去看一旁的叶汀洲。
说着害怕的某人象征性地喊了两声,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害怕是假,想看他笑话才是真的。
“声声,你别怕。”
“我怕你大爷。”
艹。
跳楼机忽上忽下,林暮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后背全湿了,脑袋也像是分离了一样,钻心的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天女散花,一个个甩出去,再慢吞吞收回来。
林暮声脸已经完全白了,要不是有摄像机拍着,他都想骂人了。
历经几分钟,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林暮声才缓缓落地。
他腿像是生了根,站都站不起来。
叶汀洲起身把人拉起来,手掌箍着林暮声酸软的腰,心疼坏了。
“声声,还好吗”
“没事,就是刚刚风太大,我一下子没站稳。”
林暮声推开叶汀洲走了两步,眩晕感袭来,控制不住摔进叶汀洲怀里。
他嗅着叶汀洲身上好闻的薄荷香,自暴自弃似地靠在叶汀洲肩膀上,用虚弱的声音道“求你们啦,这段别播。”
绯红色的脸颊,水润的眼睛眨巴着,唇瓣上都是牙齿咬出来的浅印,柔若无骨地倚着叶汀洲,我见犹怜。
怪不得叶汀洲要跟他结婚,要我也愿意。林暮声什么时候这么软过,你们看他像不像刚熟透的水蜜桃,想
打住那是叶汀洲老婆,你看叶汀洲眼睛都看直了。
嘿嘿,他们还不知道是直播吧,林暮声说得我心里是小鹿乱撞。
大太阳晒在林暮声脸上,他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叶汀洲一只手掌撑着给林暮声遮阳,另一只手微微用力,箍着林暮声的腰就把人抱起来,快步移到了树荫底下。
他抬手拨开林暮声额前的发丝,轻柔地给他擦去细汗。
“声声,你就在这坐着等我,我去买瓶水。”
“别买了,省个钱。”
经费本来就不多,他就是犯恶心,没多大事情,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等我就行。”
叶汀洲安置好林暮声就跑出去,没一会儿就买了两瓶水。
他拧开瓶盖小心地喂到林暮声嘴边,“我跑游乐场外面买的,一瓶一块。身体最重要,可不能把我家声声的嗓子干坏了。”
“你,你不喝啊。”
林暮声别扭极了,第一次在死对头面前出这么大的丑,晕到站不起来,真成笑话了。
“喝。”
叶汀洲对着林暮声喝过的地方就猛灌几口。
“欸,这是我喝过的。”
“嗯,好甜啊。”
林暮声脸上的热意更重,整张脸都熟透了。
服了,死对头怎么还恩将仇报啊,还,还那么轻浮。
叶汀洲笑嘻嘻地把瓶盖拧上,起身给林暮声捏了捏肩膀。
“声声,你要是休息好了,咱俩就再到跳楼机前补个镜头。”
“哦,马上。”
晚了哦,我们都看见了。
大胆,还想补镜头,十几万的眼睛可是盯着呢。摄像也真是的,可不能提醒他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