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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中午陈默先去舍管那里拿了钥匙。

    今日值班的舍管是位四十来岁的阿姨,边把钥匙递过来,边打量了他两眼,说“613,混合寝,别走错了。”

    “好。”陈默接过钥匙转身。

    “等会儿。”舍管阿姨又叫住他。

    陈默回头,见她从窗口里探出头,皱眉说了句“宿舍里要是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尽量别跟人起冲突,只管来告诉我们舍管就是。”

    陈默挑挑眉,一般高中宿舍的管理都相对严格,禁止私藏电器、不能不叠被子等等,所以这句尽量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直到陈默推开宿舍的门。

    游戏厮杀的音效混合着各种脏话扑面而来,六人寝的空间此刻起码堆了十来号人,或坐或站。陈默的脚尖处因为推门的动作滚来一个可乐瓶,两米外的地上垃圾桶翻倒,各种垃圾洒了一地。每张铁架床上也都挂了东西,方便袋、脏球衣,陈默甚至看见了疑是内裤的存在。

    尤其是当陈默看见了靠着桌子打游戏的李锐,瞬间了然,这个613之所以在这么多寝室里面独树一帜,是因为有一个独立于校纪校规之外的人。

    校霸住的地方,特别成如此,陈默也就不意外了。

    寝室里人多,不代表都住在这里。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人看见陈默,还好奇问“找谁”

    “不找人。”陈默回话的同时,推开门走进去。

    上周五把他堵进网吧里的几号人,基本都在现场,发现进门的人是他,瞬间紧绷。

    气氛一触即发。

    都以为他来找场子来了。

    直到他进门找到靠近阳台的一张空床,打开行李箱。

    旁若无人将东西放上床。

    衣服、被套、洗漱套装,还有类似养胃红茶的东西

    很快,打开的箱子边缘踩上来一只脚,塑料破裂的声音触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李锐满眼戾气,“老子还没找你你倒是先送上门了,谁允许你住这儿的”

    周五那天也是昏了头了,轻易被陈默三两句话威胁。实际上不管是他家那点破事,还是陈默猜到他性向,只要他随便交个女朋友,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而且陈默在杨家不受宠,是绥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私下里传遍的事实,杨家难道还会给他撑腰

    “拿开。”陈默垂眸看向那只脚。

    李锐冷笑,脚上再次用力,“要么跪下道歉,要么滚出去,我可以当上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陈默抬眼“我说,拿开。”

    “拿你妈逼”

    李锐一脚彻底将箱子报废。

    与此同时陈默提起的箱子猛然回盖。另外那一半边像是书,盖下的同时,是李锐吃痛后的暴起,“我祖宗”

    “可以,我再给你搬张床。”陈默话落同时膝盖上顶,用一种疯而不自知的状态,迎上这场必然冲突。

    此时的篮球场,正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学生,男生讨论着上半场激烈的对抗,女生从激动里恢复过来,小声讨论着刚刚谁比较帅。

    实验班的学习委员彭晓雅扎着马尾,正给下场的一伙男生分发着水。

    有其他班的男生擦着汗珠,玩笑“雅姐,这又不是什么正式比赛,这种事今天怎么劳您亲自大驾”

    彭晓雅朝某个正仰头喝水的人那边抬抬下巴,说“没办法,你也看见了,我要不牺牲自己,某人怕不是得被咱们学校的女生给生吞活剥了,谁让我有这种发小呢。”

    一起打球的男生都跟着笑。

    “这就是咱们为什么打球都爱叫宴哥的原因了,听见女生尖叫,每个人都有种自己帅得惨绝人寰的错觉,在场上跑得比狗都快。”

    “滚,只有你是狗。”

    “对,我也不会承认的。”

    “明明时垂涎他席司宴技术好,说什么骚话。”

    席司宴坐在石阶上,并未参与玩笑,他身上的白色球衣衬得他肤质极好,即便汗水打湿了头发和脖颈,却并不让人觉得狼狈,反而多了丝落拓野性。

    又有男生笑问“实验班那个杨舒乐不也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发小吗听说他回校了,往常他可从不缺席,今天怎么没在”

    彭晓雅看了一眼席司宴,然后才回答说“不是谁都能称为发小好吧,反正我和他不熟。”

    “她又开始了。”齐临一屁股坐到席司宴旁边,拎着领口抖了抖,说“她是真的看不惯杨舒乐啊,每回提起他都满脸不爽。”

    其实真要算起来。

    他,席司宴,彭晓雅,还有一个三中的廖婷婷,八班的曾域才算是从小一起混大的。

    家世虽不比席家,也不差,又住得近,逢年过节家里也都有往来。

    杨舒乐严格意义算起来,只和席司宴熟一些。席杨两家的往来得追溯到爷爷辈,关系密切,反而是到了父辈这一代,不如过去亲密。

    齐临对这些大人之间的事不太感兴趣,却也知道,杨家如今的新当家为人一般。尤其是家里又出了真假血缘这种狗血事,处理得也是一塌糊涂。

    彭晓雅不喜欢杨舒乐,还真不是因为他不是杨家亲生的。

    说起这事儿,齐临至今很有兴致,他搭着席司宴的肩膀,笑问“中考结束的时候廖婷婷跟你表白了对吧你真不喜欢她啊我还听说是杨舒乐背着替你拒绝的,他从中作梗把咱雅姐的亲闺蜜给气去了三中,自然对他是没好脸,你要是觉得遗憾,咱几个抽空再聚聚”

    席司宴拧上瓶盖,觑过去,“你很闲”

    “不闲啊,忙着呢。”

    “那就闭嘴。”席司宴将水瓶放到了身后的台阶上。

    就在吹哨声响,下半场正要开始的时候。

    一个气喘吁吁跑来的男生,站在几个实验班的男生堆里,问一句“那个陈默是你们班的吧”

    苟益阳恰好在,笑回“是啊,他不是搬宿舍去了吗我说帮忙他还没让。”

    “打起来了。”

    “什么”

    “陈默跟人打起来了,十好几个打一个,吓死人。”

    “日”苟益阳当场跳了起来,“我去看看”

    席司宴侧目听完,皱眉起身的时候,旁边齐临接了一句“这事儿怕是得通知老向,我去”

    “去吧。”席司宴拽过篮球网上的外套,嘱咐一句“注意一下办公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这事儿能低调解决就别闹大。”

    “懂。”

    几个实验班的男生上到六楼的时候,席司宴站在最前边。

    走廊里的气氛安静异常。

    跟想象中惨烈的群殴场面相去甚远,只有隔壁几间宿舍的学生在探头探脑,却也没人从寝室里踏出来。

    613关着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苟益阳有些着急“操不会打出人命了吧”

    席司宴眉头紧锁,右手的外套换至左手,抬手砸门,“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候苟益阳冲到隔壁宿舍,逮着个男生问“怎么回事打架的都有谁”

    “是是李锐他们。”戴眼镜的男生小声回答。

    苟益阳当场踹了墙壁一脚。

    他走回来,语气严肃“是李锐他们,上周就在“蓝蜘蛛”网吧堵过陈默。”

    席司宴眼神微厉,“这事儿怎么不早说。”

    “说啥啊”苟益阳无言,“上周的事儿没后续,李锐那伙人不知道为什么灰溜溜撤退了,所以陈默今天才会犯他们手上。”

    席司宴再没说什么,退后两步,长腿猛踹。

    “哐当”一声巨响。

    宿舍门撞到后面再猛地弹回,撞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口的几个人看见里面的场景时,一时间静默无言。

    宿舍人不多。

    个吧,还得算上那个反坐在凳子上,指尖夹着烟的人。

    陈默手肘搭在椅背上,抬眼看向门口时,眼睛隔着烟雾虚虚一晃,透着冷漠。

    那种冷,无视了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被床单捆成一团的几个人。

    看向来人时也如看陌生人。

    席司宴按开门板跨进寝室的那一刻,像是终于打破了那方世界。跨过翻倒的椅子,各种杂乱一地的物品,走到坐着的那个人面前。

    他没说什么,只是掐着陈默的下巴往旁偏移,看清他颧骨的擦伤,嘴角暗色的血渍。

    “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陈默仰头避开“没有。”

    声音喑哑。

    席司宴放手,视线往下,看他像是有些脱力的胳膊,陈述般说“打架不算,还抽烟,胆子挺大。”

    陈默又抽了一口,吐气时“那去举报我。”

    席司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没有进一步干涉。

    陈默则看向苟益阳和另外几个男生,甚至有的都没说过话,问“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得来啊。”

    “逮着咱实验班的人欺负,咱们也不能光看着吧。”

    其他几个人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苟益阳甚至撸起袖子,准备给找事儿的几个人一点教训。结果绕过去看清地上的人的状态,立马哑火。

    太惨了。

    有流着两条鼻血的,有眼睛乌黑一团的。

    特别是平日里在学校跟个大马猴似耀武扬威的李锐,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碎了牙,半张脸全肿了。加上他上周脑袋上还没好的伤,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堂堂校霸打架打成这样,难怪刚刚敲门不愿应声呢。

    除了苟益阳,其他几个人真是肃然起敬。

    他们印象里的陈默,还是杨家刚送进来不久,未曾来得及被人看清,只知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豪门蒙了尘的遗珠。看起来挺瘦一人吧,谁知忒能打。

    就他这会儿靠香烟镇压血液里暴戾因子的模样,在其他人看起来,那也是气定神闲不好惹的样子。

    “陈默。”李锐这家伙尤不死心,放话,“跟我们比狠算什么,有比你更狠的,你完了”

    陈默撇了他一眼,咬着烟屁股从凳子上起身,顺手拿过桌子上明显是故意放在那儿的一把小水果刀。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抓住。

    席司宴捏着他的手腕,给他拿走,看过来的视线带着不善,“还私藏刀具,你想罪加一等”

    “我可没私藏。”陈默冲地上的人抬下巴,“从那儿缴的。”

    席司宴眼底一冷,扬手把刀扔回了桌子上。

    他提走陈默刚刚坐过的那张椅子,走到李锐面前将他双腿困在凳子底,自己再坐下。

    李锐一怔“席司宴。你管的哪门子闲事”

    “闲事”席司宴说“每个在实验班的人都归我管,他也不例外。你说呢”

    “哈。”李锐挣扎不休,咬牙切齿“你也不过是仗着家世仗势欺人,没有席家,你什么也不是”

    说完就突然满脸扭曲,痛叫出声。

    席司宴坐着的其中一条椅子脚,不知何时落在了李锐的腿上。

    尖锐边缘深深下陷,席司宴像是毫无所觉,坐姿随意,施力同时不忘笑问“不如我教教你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仗势欺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