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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昭昭表姐,我们冲!
    四月下旬, 殿试。

    柳襄和宋长策一早就去了百善楼,这回,乔家兄妹都在, 几人齐聚在此等着宫中的消息。

    等待期间, 乔祐年开了个小赌局“先赌状元, 谁先来”

    见众人不吭声, 乔祐年看向乔月姝,道“四妹妹, 你压谁”

    “我不”

    “哎呀就图个乐子, 输了哥还给你。”乔祐年道。

    乔月姝这才偷偷瞥了眼乔相年,见他没做声, 从钱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我压宁远微。”

    “宁远微是谁”

    柳襄与宋长策同时道。

    乔月姝细声道“杏榜第二名。”

    柳襄和宋长策对视一眼, 还是不认识。

    二人在乔月姝期盼的眼神下, 取出银子“我压褚公羡。”

    乔月姝失望的垂下眼睫, 乔月华见此便道“我压宁远微。”

    二比二,众人都看向乔相年。

    乔相年皱了皱眉头“不得赌博。”

    众人默默垂眸,正要伸手取回自己的银两时,一枚玉佩放在了桌上“我压褚公羡。”

    众人不由看向乔相年, 却见他已转头望向窗外, 好似方才放玉佩的人不是他。

    乔祐年欢喜的将赌注收起来放到一边“来来来,继续, 压榜眼。”

    乔月姝最先出手“我还压宁远微。”

    乔祐年蹙眉“总不能状元和探花都是他啊。”

    “总得中一个。”

    乔月姝理直气壮道“就押他”

    她要跟他死磕到底

    柳襄宋长策再次压了褚公羡。

    乔月华自然是帮着自己妹妹, 但这回,乔相年没再下注。

    乔祐年皱着脸“打平那我白忙活了”

    但很快他就眉头一扬, 嘿嘿一笑“不过你们若都没压中,我就大获全胜了呀”

    “探花你们也这么压吗”乔祐年兴致勃勃道。

    同样的人压遍,他至少得赢两轮, 怎么算都是赚。

    果然,第轮与第二轮仍旧一致。

    乔祐年刚开心的收好赌注,外头就传来了铜锣声。

    柳襄宋长策乔祐年几乎同时窜到了窗边,乔月姝只觉眼前几道人影晃过,再定睛瞧时,人已经将窗户挤满了。

    乔月姝“我怎么觉得二哥哥比以往敏捷许多,好像还瘦了些”

    乔相年瞥了眼趴在窗边的乔祐年,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京榆阳县梨花村,褚公羡,高中状元”

    随着铜锣声起,官兵洪厚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声音才落下,街边便是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柳襄宋长策乔祐年激动的互相拍了拍掌“真的是他,太好啦。”

    乔祐年转头朝乔相年道“哥,你压中了”

    乔相年轻轻勾了勾唇。

    有人欢喜有人愁,乔月姝抿着唇紧张的看向窗外,手里绣帕都被拽的变了形。

    过了好一阵,铜锣声再次传来。

    乔月姝忍不住站起了身。

    “快快快,榜眼出来了。”

    乔祐年探出头,仔细听着。

    “溯阳平堰人士,高嵛成,高中榜眼。”

    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柳襄几人还是同众人一起欢呼着,等声浪过去,柳襄见乔祐年极其兴奋,遂问道“二表哥,你认识吗”

    乔祐年“不认识。”

    “但是这轮你们都输了,哈哈哈哈哈。”

    柳襄“”

    乔月姝咬着唇再次失落的坐了回去。

    乔月华见此不由安抚道“别急,还有探花未出。”

    “嗯。”乔月姝轻轻嗯了声。

    待铜锣声再次传来时,她又飞快就站了起来。

    “兰川阜水人士,宁远微,高中探花”

    “中了中了中了”

    乔祐年高兴的转头朝乔月姝道“四妹妹你压中了。”

    乔月姝自然也听见了,激动的跑向窗边,柳襄和宋长策忙给她让了位置,仔细听了一遍,再次确定是宁远微的名字,姑娘欢喜的双颊微微泛红“太好了,他果真中了前”

    柳襄心中暗道也不知这宁远微是何许人也,竟叫乔月姝如此在意,不过见乔家几兄妹神色淡然,她便猜想这应该是过了明路的,然而下一瞬就听乔月姝喜不自胜道“白玉堂那套新品是我的了”

    柳襄一愣,与宋长策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什么白玉堂什么新品

    乔祐年见他二人发懵,遂解释道“白玉堂是玉京颇具盛名的珠宝阁,日前,阁主拿出十套不一样的新品,称只要分别压中殿试前名一次,就可自行选购一套,先到先得。”

    柳襄与宋长策“”

    方才见乔月姝激动紧张成那样,他们还道这探花郎是她的心上人,合着是因为首饰。

    “大哥二哥姐姐昭昭表姐宋小公子你们先看着,我去白玉堂了。”

    乔月姝语速极快的向几人道别后就飞快的离开了房间。

    柳襄短暂的沉默后,有些担忧道“今日街上人太多了,四表妹出去没事吧”

    乔月华也有此担忧,起身道“我同妹妹一道去。”

    柳襄想了想阻止道“还是我去吧。”

    她有功夫在身,真有什么事也能搭把手。

    乔月华迟疑片刻后,道“那就有劳昭昭表妹了。”

    乔月姝已经下了楼,柳襄没再耽搁,赶紧追了上去。

    但很快,柳襄就后悔了。

    她看着白玉堂门口乌泱泱一片人,目瞪口呆。

    乔月姝更是傻眼,看了眼手中的条据,气呼呼道“她们怎么都压中了啊”

    柳襄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杏榜早已公开,而殿试的结果大多都差不离,只要像乔月姝一样,逮着杏榜前其中一个死磕,就有很大的机会中啊。

    乔月姝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她将白玉堂的条据小心翼翼的揣进荷包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拽住柳襄道“昭昭表姐,我们冲”

    柳襄盯着前方的人山人海,很是不解“这要怎么冲”

    然后她就见乔月姝袖子一挽,一头扎进姑娘堆里。

    柳襄呆愣愣看着挤在人堆里的小姑娘,震撼之余不由暗道她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

    “昭昭表姐,快进来啊。”

    乔月姝回头招呼她道。

    眼看乔月姝要淹没在姑娘堆里,柳襄连忙挤进去拉住她。

    “我压中了,让让,让让都让让啊。”

    “我也压中了,你让让”

    “你别挤我,你踩着我脚了”

    “哎呀你谁啊,力气怎这么大”

    柳襄尴尬的朝那位瞪着她的姑娘道歉“抱歉。”

    那姑娘杏目圆瞪“你压中了”

    柳襄摇了摇头。

    “那你凑什么热闹啊”

    柳襄正要答,就听乔月姝吼道“她陪我来的,我压中了,你凶什么啊,昭昭表姐你别理她,你力气大,快帮我挤挤,他们只有十套,卖完就没了。”

    “昭昭表姐,快,往那边挤。”

    看这架势,乔月姝今日不买到那新品是不会罢休的了。

    柳襄深吸一口气,在那姑娘不满的眼神中,拉着乔月姝往空隙处钻,边钻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很快就有人控诉道“欸这姑娘谁家的啊,怎么这么大力气。”

    乔月姝自豪道“我家的我家的,让让让让。”

    而就在白玉堂的对面阁楼上,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谢邵谢澹谢蘅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驰骋疆场的女将军挤在姑娘堆里,一时皆无言。

    手握云麾将军,乔月姝很快就突破人群,冲到了最前面,抢到了最后一个名额,她欢喜的将条据递过去,伙计接过条据确认无误后,将仅剩的一套粉色宝石头面放到乔月姝面前,客气道“乔四姑娘,这套十两银子。”

    柳襄瞪大眼。

    什么首饰要十两抢钱啊

    乔月姝却已经激动的拉着她的袖子蹦了几下“啊啊啊就是这套,我当时就是看中了这套,还好剩下了,她们真没眼光”

    柳襄对此十分不理解。

    她承认,这套首饰确实很好看,但十两,未免也太贵了。

    乔月姝取下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尽数抓了出来,然后面色一僵。

    怎么只有十两了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后,总算想起方才的钱都拿去押注了。

    她慌忙看向柳襄“昭昭表姐,你有钱吗”

    柳襄一愣,道“我荷包在百善楼。”

    乔月姝脸色蓦地一白,紧紧咬着唇欲哭无泪。

    心里暴跳如雷,乔祐年啊啊啊

    “怎么回事啊,没钱就让让啊。”

    “就是啊,没钱你挤什么挤”

    “我有钱我有钱,快让让”

    乔月姝抬头看向柳襄,眸子里浸满了水光。

    白玉堂的新品最是难抢,从开春到现在她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个机会的,千算万算没想到栽到了乔祐年手上

    柳襄在身上寻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

    虽然她很同情她,但她此时也爱莫能助。

    自从上次打架又摔碎了一块玉佩,她就没佩戴过玉佩了。

    况且就算她今日戴了玉佩也远凑不出二十两。

    小姑娘一副快哭了模样,又可怜又惹人心疼。

    阁楼上的几人此时亦是神色各异,谢邵抬手轻轻扶额,谢澹坐直身子紧绷着唇,谢蘅则嗤笑道“没见过这么蠢的。”

    谢澹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见谢蘅朝重云道“好歹是老师的嫡女,算我半个师妹,给她送去,丢人。”

    谢邵本正要吩咐侍卫送银子过去,闻言便没再出声,乔二爷是谢蘅的老师,他们人中,由谢蘅出面替师妹解围是最恰当的。

    这回变成重云欲哭无泪“世子,属下一个大男人,去跟一群姑娘挤不大合适。”

    谢蘅没好气的瞪他“没看见那女流云麾将军也在”

    重云顿时意会过来,忙掏出荷包上前寻位置掷过去。

    “怎么站着不动啊。”

    “就是啊,你没钱你让让啊”

    乔月姝倒没觉得丢脸,只是舍不得这套首饰,可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她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眼那套粉色宝石头面,不甘的轻轻拉了拉柳襄“我们走吧。”

    柳襄见她如此,忍不住询问道“可否随后将银子送来”

    伙计歉然道“抱歉姑娘,我们白玉堂的规矩是钱货两讫,概不赊欠。”

    如此,柳襄也有心无力了。

    然就在她准备转身时,便觉一道劲风朝她而来,她眼神一变飞快将乔月姝拽到身后,眼神凌厉的望过去,然后微微一怔。

    她以为的暗器是一个荷包

    眨眼间荷包已直击她面门,她来不及犹豫忙伸手接下。

    乔月姝没有她那般眼力,只觉得自己被拽了拽后,有什么东西朝她们飞来,然后就见柳襄手里多了一个荷包,她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钱钱”

    这天上还会下钱袋子吗

    天上自然不会下钱袋子,柳襄若有所思的朝对面望去,轻易就看到了那人。

    她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落在重云身上,见重云朝她轻轻颔首,她便明白这钱袋子从何而来了。

    她神色复杂的再次看向谢蘅,朝他轻轻颔首以表谢意。

    谢蘅丹凤眼一转,根本不拿睁眼瞧她。

    柳襄这时突然想起大舅舅与二舅舅是谢蘅的老师,他替乔月姝解围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想到这里,她将荷包递给乔月姝“谢蘅给的。”

    恰好此时一道铜锣声传来,乔月姝只听见了一个给字,她忙欣喜的接过来,数了二十两加上自己那十两付给伙计“快帮我包起来。”

    伙计手脚麻利的将头面装好,递给她“乔四姑娘慢走。”

    柳襄主动伸手接过来,拉着乔月姝便离开。

    其他的姑娘都被这一幕惊到了,她们虽然不会功夫,但都知道这荷包不会无缘无故送到柳襄手中,反应过来后,忙四下去寻那罪魁祸首

    很快,她们看到了阁楼上的谢邵几人。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后,猛地炸开。

    “啊,那是太子殿下”

    “啊,二皇子”

    “啊,谢世子”

    柳襄此时还未走出人群,耳边就传来不绝于耳的尖叫,她一手抱着首饰,一手拉着乔月姝,没空捂耳朵,只能生生忍受。

    而阁楼上那几人也都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上一刻她们抢的还是首饰,现在,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成了首饰。

    谢邵紧绷着唇眼底有几分无措,谢澹板着脸浑身都是生人勿进,谢蘅倒是淡然,他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穿过人群盯着被尖叫震的眉头紧皱的柳襄。

    柳襄适应过来望去时,正好对上他玩味的神情。

    很显然,他在看她的热闹。

    柳襄倒不介意被看热闹,但是

    姑娘们此时都齐齐往对面阁楼挤,她慌忙将乔月姝紧紧圈在怀里,还是被挤的控制不住身形,可周围都是娇娇弱弱的姑娘,她也不可能动武,最终,她看了眼对面的屋顶,问“你怕高吗”

    眼前除了谢蘅他们那间阁楼外,其他的二楼都是被封死的,大多都仅仅是只开了一个窗户,她一个人倒是能闯进去,但还带着乔月姝便不可能钻的进去,而这条街因为今日放榜也早就是人满为患,想要尽快脱身,屋顶是最好的选择。

    周围姑娘们的尖叫声和铜锣声人群的欢呼声混杂着,乔月姝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喊道“啊你说什么”

    柳襄感觉自己要被震聋了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声音竟这么大。

    她加大声音又问了一遍,乔月姝勉强听清,道“不怕,啊”

    她的不字才出口,人已经腾空而起,失重的感觉让她吓的再次尖叫出声。

    柳襄顿时感觉脑袋被震的嗡嗡的“你不是说不怕吗”

    “我是说不是很怕啊,但这么高怕啊啊啊啊啊啊”

    柳襄看了眼还有一半的屋顶,她想她大约是忍不了乔月姝到了屋顶后更恐怖的尖叫,一狠心,一咬牙,就带着乔月姝落到了对面二楼。

    面对那几个也总比聋了好

    谢蘅本来还在看热闹,直到她发现柳襄朝他们掠来,那道尖叫声越来越近,他眼中的玩味便慢慢地消失了。

    “啊啊啊啊”

    被吓到崩溃的乔月姝根本没察觉到已经落了地,还在持续的尖叫,不止柳襄一脸麻木,谢邵和谢澹亦是紧咬牙关。

    谢邵实在有些受不住,试图安抚乔月姝“乔四姑娘。”

    但许是他的声音过于温和,没能压得过乔月姝的尖叫。

    谢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咬牙一字一句道“乔月姝”

    乔月姝的音量骤止,她方才因害怕一直紧紧抱着柳襄,此时缓缓抬头看着柳襄“我怎么听到那个阴晴不定性情古怪的啊昭昭表姐你掐我作甚。”

    场面死一般的寂静了下来。

    柳襄本就麻木的脑子已是一片空白“”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虚空,放弃了挣扎,也不敢去看谢蘅的脸色。

    谢邵唇动了几次,但因实在没找到什么圆场的话,只能作罢。

    谢澹仍旧紧紧绷着唇,眼神略显暗沉。

    乔月姝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过头,然后猝不及防的就对上谢蘅冷冰冰的双眸,吓的她又是一声尖叫躲到了柳襄身后,下意识道“谢蘅怎么在这里”

    柳襄破罐子破摔提醒道“太子殿下二皇子也在。”

    乔月姝探出头看去,发现了谢邵和谢澹,她一阵错愕之后,从柳襄身后挪出几步,福身行礼“月姝见过殿下,二皇子,世子。”

    谢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谢蘅的声音响起“乔月姝,你方才说谁阴晴不定,性情古怪。”

    乔月姝本能的躲回柳襄身后,紧张的捏着柳襄的衣袖,眸子里水光粼粼,现在这场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她骂的就是谢蘅,惊恐之余脑袋里一片杂乱,她找了个很笨拙的借口“我我说我兄长,我以为是兄长的声音。”

    谢蘅淡淡道“乔相年性子沉稳,乔祐年是个憨货,阴晴不定性情古怪是指你哪位兄长”

    “我二哥哥才不是憨货”

    乔月姝下意识反驳道,然一对上谢蘅那双眼,她又害怕的怂了,悄悄伸手戳了戳柳襄的后腰,小小声道“昭昭表姐救命,我快要吓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按理说这样的场景下谢蘅几人本该听不见。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报喜的那阵欢呼声刚好过去,而楼下的姑娘们见楼上生了这番变故也都好奇的噤声远远张望着,于是她那句话清晰的传入在场几人耳中。

    谢蘅遂抬眸冷冷看向柳襄“你想云麾将军如何救你”

    柳襄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

    说实话,她真想学谢澹上次一样,绝情的往旁边挪一步,说句抱歉,我帮不了,我跟谢蘅也有过节,但身后是她的表妹,是对谢蘅很害怕的乔月姝,她没办法挪出那一步。

    但她清楚,乔月姝的谎绝不能撒,两相权衡下,柳襄狠下心道“四妹妹方才受了惊吓,一时有些胡言乱语,还请世子勿怪。”

    谢蘅沉着脸轻轻抬手,重云会意颔首退下,谢邵谢澹的侍卫见此无声请示了各自的主子后,也都悄然退下。

    谢蘅紧盯着乔月姝,冷声道“再说一遍,你方才将我的声音听成谁了”

    柳襄正要开口,谢蘅便厉声道“自己说”

    乔月姝被吓的一颤,紧紧抓住柳襄,柳襄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偏头极小声道“认。”

    可乔月姝向来害怕谢蘅,被他这一吼根本不敢抬头,也没听到柳襄的提醒,脱口而出道“大哥哥。”

    柳襄皱了皱眉头。

    这小姑娘怕是真的被吓狠了。

    谢邵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阿蘅。”

    在外头,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谢蘅冷哼一声转过了头不再言语。

    乔月姝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短暂的寂静后,柳襄取出荷包递还给谢蘅“方才多谢世子解围。”

    谢蘅目不斜视,重云默默上前接过荷包。

    乔月姝登时瞪大了眼,方才竟是谢蘅帮了她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帮她

    柳襄又轻轻握了握乔月姝的手提醒,乔月姝这才回过神,慢慢从柳襄身后挪半步出来,朝谢蘅福身道谢“多谢世子,回头我还给世子。”

    原以为会得个冷眼,谁料谢蘅沉默片刻后,竟一改先前冷漠,偏头朝她轻轻一笑“给师妹买套首饰而已,不用还。”

    “至于方才你骂我的,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也不必为因为怕我往你长兄身上推,但若日后再被我听见你骂我一个字,我绝不轻饶。”

    乔月姝受宠若惊的看向谢蘅。

    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被气傻了

    “听见了吗”

    下一瞬,谢蘅便厉声道。

    乔月姝吓的一个激灵,连忙点头,有些羞愧道“听见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蘅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

    但也是在这时,乔月姝猛地明白了什么,小脸唰地一白。

    她骂了谢蘅旁人顶多说她蛮横无礼,但若承认自己骂的是长兄,被人听去可还了得

    乔月姝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朝下望去。

    柳襄见她也反应了过来,小声道“底下听不见。”

    乔月姝又慌忙看了眼谢邵和谢澹,见二人神色无异,且方才在这里的侍卫都不见了踪影,她提着的心这才慢慢落下。

    她感激的看了眼谢蘅,他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好。

    柳襄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谢蘅后,便拉着乔月姝告退。

    谢邵虽有心邀柳襄同坐,但也知眼下情境不大合适,遂点头放二人离开。

    乔月姝回到百善楼都还是懵的,她做梦都没想到,谢蘅会给她解围,且还会如此帮她,他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直到她回到府中,被秦氏叫到祠堂苔了手心,并严厉斥责“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如何能够非议长兄幸亏只有谢蘅听见,否则旁人该如何看你,如何看乔家,在此罚跪日,禁足一月”

    乔月姝痛的眼泪在眼眶直打转,谢蘅多大人了啊竟然还跟小时候一样告状

    偏谎是她撒下的此时也只能咬牙认下“女儿知错了,女儿认罚。”

    她收回刚才那句话,谢蘅还是很可怕的。

    乔月姝自此谨记这个教训,再也未在人前论人是非。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深刻的懂得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对谢蘅不免生出几分感激,所幸在她不知所谓的年纪,给了她那般严厉的教训,为她后来的人生路挡去了不少祸事。

    转眼两日过去,到了琼林宴这日。

    柳襄前一日就收到了帖子,出门前,她被杨氏拉着反复叮嘱万不可再闹事,这回比上回进宫多了两条,一,绝不能喝酒,二,绝对不能调戏人。

    柳襄“”

    看来这个污点是要跟随她一辈子了。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错绝对不能再犯,宴会上愣是滴酒不沾,而乔家也被她上回吓怕了,从宴会一开始,乔月华就时刻将她带在身边。

    乔月姝被禁足,对外称病没有出席。

    宋长策见有乔月华在柳襄身边,便放心大胆的与乔祐年去同褚公羡喝酒去了。

    柳襄对此虽无奈,但乖乖认命,她并不擅长于贵女们交谈,便安静的跟在乔月华身边,做个吉祥物。

    但她这个吉祥物有急。

    柳襄忍了又忍终是憋不住,轻声打断乔月华与贵女们的谈话“表姐,我想如厕。”

    乔月华当即就要起身与她同去,柳襄忙按着她的手道“表姐放心,我去去就回,我今日没喝酒不会有事的,表姐还是好生陪诸位姐姐说说话吧。”

    其他几位贵女闻言都轻轻垂首抿唇。

    她们自然都知道乔月华为何今日将柳襄看这么紧,上回宫宴那事但凡时下如前朝对女子那般苛刻,都得被戳破脊梁骨,活不下去。

    如今虽说也有人背后指摘,但说破天也不过是女将军醉酒失礼,成了是一段佳话,不成只要谢蘅愿意揭过,天就塌不了,而至于私下那些非议,只要柳襄不在意,天也一样塌不了。

    乔月华见她这般说,只能作罢“那好,你快去快回。”

    柳襄点头如捣蒜。

    柳襄问了路如厕后便原路返回,半点不耽搁。

    然就在她路过一处假山时,突然听到有异样的声音传来,她皱了皱眉,手摁在腰间匕首上,放轻脚步缓缓上前查探。

    非她多事,而是想着今日琼林宴,新科举子和朝廷要臣齐聚在此,若有北廑暗探混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很快她就后悔了

    她背靠假山小心翼翼望去,却见一对人影相拥纠缠,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涨红了脸,慌乱之下匕首碰到了假山,发出一声脆响。

    那二人立刻分开,男子厉声喝道“谁”

    柳襄心中一紧,竟还是个会功夫的

    她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但也能猜到这二人绝不是正经夫妻,她若被发现定要惹上麻烦,于是身形一闪快速穿过一条窄小的假山空隙,躲到了靠池塘的一面,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几乎就在她藏起来的下一刻,那男子出现在了她原立的地方,他四下检查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恰好,不知从哪里有一只野猫蹦出来,男子这才松了口气,冷着脸将野猫赶走。

    那女子在此时跟了上来“大人,不过是只猫,您慌什么呀。”

    男子一把搂住她顺势将她按在了假山上。

    而此时的柳襄与他们只一墙之隔

    她紧紧贴着假山,叫苦不迭,只恨不得自己立刻聋了

    她四下望去,试图找机会逃离这可怖的地方,可才一抬眸,就不经意间与荷塘右手边懒散的靠在另一座假山上的人四目相对。

    看着那双熟悉的丹凤眼和那眼里熟悉的玩味,柳襄只恨不得眼一闭跳进这池塘算了“”

    她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柳襄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跳进池塘必定要惊动那对野鸳鸯,以那男子的身手定会发现她,可池塘到对面的距离太远,她过不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同时也祈祷旁边那位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免得连带着暴露了她。

    但她很不解,这脆世子跑到这里来作甚

    难不成也是撞破了此时藏起来的可不应该啊,谢蘅又不会武功,若被发现他不可能跑的掉。

    就在这时,柳襄发现谢蘅手中似乎把玩着什么,她仔细一看竟是一块薄石片,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谢蘅捻了捻薄石片,作势往池塘比了比。

    柳襄蓦地睁大眼,他疯了他这一石头打出去他们都得暴露

    眼看那薄石片要脱手,柳襄足尖一点朝谢蘅跃去。

    谢蘅本来只是见她紧张的盯着他手中的石片,起了坏心想逗一逗她,没想到她竟当了真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朝他掠来,遂捏稳薄石片往后退了退。

    柳襄落在他身侧,动作迅速的一把拽住他手腕带着他躲到假山的一个小缝隙中,缝隙太小,二人需要紧紧挨着才能全部躲进去。

    谢蘅皱眉正要将她推开,便听外头传来女子的声音“大人您如此大惊小怪作甚,哪里有人啊。”

    却是方才柳襄的动作惊动了那男子,此时那男子正站在柳襄方才躲藏的地方。

    谢蘅默默地停住推她的动作。

    半晌后,外头又传来了那磨人的声音,且就在柳襄方才站立的那小块石台上,以至于二人不敢动弹半分。

    柳襄紧紧抿着唇,脸上一阵滚烫。

    一个人听尚且难熬,跟谢蘅一起听更是万倍难熬,且此时她紧紧贴在他怀里,这荒唐程度简直堪比在宫宴上当众轻薄他

    不,还不如当众轻薄她,起码那时她醉着,尴尬的都是别人。

    谢蘅没比柳襄好到哪里去。

    他紧紧捏着手心的薄石片,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没事去逗她那一下作甚, ,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