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
她似乎有转醒的迹象,飞快转动眼珠。
须臾,她慢慢睁开了眼。
她还没搞清情况。
她揪着他的衣袖,“风,是不是太大了。我的头皮就要被掀翻了。”
闻言,阁主护住她的头发,“你是在做梦呢。”
她“哼哼”几声,“梦里还会下雨么,怎么感觉有雨水落在我脸上。”
他又护着她的脸,“那是你的泪。”
她的脑袋里像在上演一场又一场爆炸,把她的记忆炸得稀碎。
她说好困呀,阁主就喂她更多血,说不能睡。可见她困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心一软,不由得开始哄她睡觉。
他的思绪飘忽,想到哪就说到哪。
“还记得么,在我们还没成为杀手之前,我们也曾穷困潦倒,挤在一间比老鼠还小的屋里,凑活着过。”
“那时最怕过的就是夏天和冬天。屋里只有一张床,又窄又小。夏天时,每次练过功,你我都抢着去河边洗澡,不想让对方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
“屋梁上悬挂着一个你自制的木板小吊扇,热了,你就会拽一下控制吊扇的绳,那吊扇呼啦哗啦地转几下,就又不动了。你被热出痱子,我就拿扇子给你扇风,直到你睡着。”
“冬天时,你被冻得长了好多疮。我用肚子给你暖脚,把仅有的一床被褥,都盖在你身上。你烧得神志不清,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我也发誓,要护你一辈子。”
“你说,冬天喝热水会觉得太幸福,会不想再去练功,只想躺在床上享受。所以从那时起,你就改喝冰水,冰水一入喉肠,你才会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在辛苦地活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挣了好多钱,攒了好多人脉。可我们还是不会享受,总喜欢挣钱给别人花,仿佛享受就是一种罪孽似的。”
“你的市侩、轻狂、莽撞、油嘴滑舌,我虽时常责备,但也实在觉得可爱。”
“如果你累了,那就睡吧。”
他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呼吸声也逐渐变得微弱,慢慢低下头,与她的脑袋抵在一起。
“如果你醒了,那就拜托你,替我看一看轮转不迭的日月星辰吧。”
良久,他阖住了眼。
可就在他阖上眼的那一瞬,神庙里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低鸣。
紧接着,天际阴霾褪去,天气重新变得干爽,风雨雷电都随着这一声低鸣一并消散。
有条蛇从蛇神像的眼里飞快窜出,驱散那些盘旋的黑蛇,一路攀爬向前,吞掉了祭祀品,吞掉了墙角的断肠草。
那条蛊虫倏地动弹起身,爬到这条蛇的身上,汲取着蛇的气息。过了片刻,蛇不再动弹,蛊虫却充满活力。
在一片静谧中,它慢慢爬上灵愫的手腕。
此刻,天朗气清,漫长的阴雨季终于过去。山谷里,无数朵花苞绽放,花香四溢。
等阿图基戎带着一众寨民赶到神庙时,只看见在破败的庙里,有两个人紧紧相拥着。
阿图基戎分别探了探这俩人的鼻息。
“都带回去。”
他说。
这一段换血蛊成的奇幻经历,在苗疆迅速传开。
本来就信奉蛊神的寨民,此刻已对巫蛊之术深信不疑。
就连在本地土生土长的阿图基戎都很纳罕,原来苗疆是真的有点邪乎劲在的。
外面的风声传得沸沸扬扬,可俩当事人却安静地在床上躺了三日。
灵愫先醒了过来。
伺候她的苗疆妹子大喜,“换血蛊已经钻到你身体里啦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灵愫眨了眨眼,意识渐渐恢复。
原来那不是梦,是阁主这傻子在做傻事。
她笑了笑,“我好多了。”
好个屁。
她不敢说,其实蛊虫根本就没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那时她昏迷着,感到有个冰凉的爬虫,在她手腕上踱来踱去。
很痒,很凉,令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于是她伸手一捏,竟活生生地把那蛊虫给拍死了
她把蛊虫给拍死了
真可恶啊她的手咋就那么贱呢
本来想把这事给瞒过去,可阁主一醒,一眼就看出她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实在没辙,她干脆就把实情告诉了阁主。
阁主气得吐了一大口血,晃着她的肩膀,“你衬得我像个笑话我还叽里呱啦抒了一大堆的情我还准备让这凄美故事被世代传颂你倒好,手腕一痒,就这么任性地把蛊虫给拍死了”
起初灵愫认罪,任他数落。可他婆婆妈妈,又开始翻旧账,说个不停。
她的怒火一下就窜了上来。
“喂,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生气,那我就开始生气了”
阁主气得怒目圆瞪,他不肯让她,继续与她对骂。
于是,等阿图基戎端着药汤来看望时,只见这俩人互扯着头发对骂,双方表情都很狰狞。
阿图基戎抬高话声,“你俩幼稚不幼稚”
俩人一齐瞪向他,“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阿图基戎
不论怎么说,他还是很佩服这俩人的心理素质。能把这么灰暗的日子,过得这么诙谐,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待俩人平静了,阿图基戎问灵愫“那现在,该怎么办”
灵愫说她想开了,“生死面前,其他一切都是浮云。我准备全身心投入到练武中去,追凶的事,往后再说。”
她说“我知道你们都心疼我,可怜我,对我优待,唯恐我受委屈,想不开去寻死。可比起这些,我更想被当成正常人。”
她说“努力不一定比现在更好,可最起码,我问心无愧。我不要换血,不要接受别人的馈赠,我要将所有的所有,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左手拍着阁主的肩,右手拍着阿图基戎的肩,“乐观面对一切。”
这句话,用来激励别人,也用来自勉。
大家都惊叹于她思想的转变,因为她不再颓废,不再唉声叹气,她的笑容慢慢多了起来。
她的头每天都很疼,眨眼间就能失忆。
她的身每天都很疲惫,跑一步喘三口气。
可她没喊过一声痛。
无论是谁,倘若问她感受如何,她都会说很好。
如她所言,她摒去其他闲念,开始专注地练武。
她做任何事,依旧爱提前规划,依旧目的性很强。
一旦沉浸在自我提升的氛围里,时间便过得很快很快。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
中间,阿图基戎问“蔡逯还在给你寄信,你要回复他吗”
灵愫正背着重物练长跑,她拂掉汗水,“他还好吗”
阿图基戎说还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