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
四疆规矩各有不同。
东疆忌随时洗刷饮甑,否则会越洗越穷。
西疆禁吃狗肉,禁打狗虐狗。
南疆忌直饮山林生水,需在饮水前打草标。
看下来,要属北疆蛊苗族的规矩最少,只一条忌冲撞蛊师与少主。
忌冲撞少主这一点是新加的规矩,专门为阿图基戎设立。
灵愫看得很认真,只是书里并没有提到苗人体香与半掌手套的事。
难道这是人家的私密事,发财之路不便外传
翻看完书,灵愫还是偷偷溜了出去。
她准备按照先前阁主的提示,先去试着找一找那位亲人。
下属又将一筐信送到阿图基戎这里。
“少主,蔡氏又来寄信。”
阿图基戎站在饲养缸旁,正给缸里的毒蛇喂生肉。
闻言,他摘下半掌手套,盥净手后,捏住一封信打量。
“过去数年,蔡氏与苗疆并无多少联系。怎么最近半月来,一直往苗疆寄信。是要传信给谁。”
阿图基戎拆开信。
他捏住信纸的一角,散漫地出声念道
“展信佳。
你的情人、你的好友、你供养的那群女孩、你的杀手同僚,他们都来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有事要做。
我的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昨日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想窒息而死。一碟咬着我的衣袖,哭了。它竟也会哭。
你,有想起我吗哪怕只有一瞬。”
阿图基戎一头雾水。
偷窥寄信者的感情,虽不道德,但这令他上瘾。
他让下属拆掉筐子里的所有信。
下属犹豫“这,会不会太损阴德了。”
阿图基戎瞪他一眼,“拆。”
下属没辙,哆嗦着手拆开。
这些信,没提寄信者,没提收信者。字迹轻浮潦草,像是迷糊间随手写出的。
“展信佳。
今日冬至,遥祝冬至安康。
苗疆会过汉人的节日吗那里的人,会和这里不一样吗
去年冬至,我们谈成一桩生意。你告诉我,你脾气很好。
我越来越想念你的好,也越来越恨你太好。你的薄情、风流,于我来说,是独一份的爱与恨。
给我回寄一封信吧,写什么都好。
一碟很想你。”
“展信佳。
你曾说,会永远喜欢我。
现在我才明白,永远只表示当时当刻那一刹那的喜欢。
其实我们从不顺路,甚至根本不是一路人。但在无数个岔路口前,我还是跟你走了,义无反顾。
你爱在冬天喝冰水,我也开始爱这样做了。
将你的喜好照搬,感受你的感受,喜欢你的喜欢。
仿佛你不曾走远。”
看完信,阿图基戎将信都烧了。
汉人真会说情话,光是让他听着,都觉得心酸无比。
他是不会这么卑微地爱一个人的,绝不会。
但烧完信,他就问下属“那个愚蠢的外来人,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蛇鼠吓哭”
下属回“附近的阿婆说,昨晚那人屋里很安静,什么怪声都没有。她,她过得很好。”
阿图基戎绑小辫的动作一滞,“继续盯着她。”
下属说是,刚走出去,就又拐回来。
“禀少主,监视她的阿婆说,她不见了。”
阿图基戎猛地站起身,眉头一皱。
“不见了她会去哪儿她能去哪儿她才来苗疆两日,就有胆四处窜跑不要命了”
下属惶恐说不知。
他低骂“让她木大算了。”
下属得令说是。
阿图基戎气得挑眉,“你脑里都是浆糊么,听不懂我在反讽”
下属的头低得更狠,“是,是”
阿图基戎骂下属愚昧,“你除了说是,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有用的话。”
骂完,他拿起一副新的黑皮半掌手套出发。
不过他用的理由却是“咳,我是出去放风,绝不是去找她。”
下属憋笑“是。”
这一座山林里,有道观,有寺庙,很静谧。
灵愫走了一段山路,站到道观门口。
道童穿着苗装,说着汉话“请回吧。今日闭观,师傅在诵经,不接见香客。”
灵愫扒着头望道观,“我来找一个叫易缘的女子,约莫四十岁左右。有人告诉我,她住在这座道观。”
道童神色疏离,“观里并无此人,请回。”
灵愫想硬闯,“劳烦通融一下。我确信她就在这里。”
道童被她缠得不耐烦,暗自释放出一阵蛊香。
“看着我的眼睛。”道童说,“忘掉你我的对话,下山走远。”
随着他的话,灵愫的眼神慢慢涣散起来。
她转过身,抬起脚,毫无察觉一般,沿原路返回。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道童才重新回到观里。
道童游走在回廊间,最后拐进一间布置清雅的竹屋。
道童拱手行礼,“凌虚道长,已将她驱逐下山。”
被称作道长的是位中年女子。她手持拂尘,站在一副山水画前。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伤到她吧。”
道童说是。
卜易缘凡,易缘。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不曾被人说出口了。
凌虚道长说“把那一碟枣糕给她送去,借别人的名义。”
希望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吃枣糕。
直到下了山,走到一处苗寨里,灵愫才忽地恍回了神。
她是要去寻亲来着,可现在怎么走到了这里
她晃晃脑袋。
这一处苗寨里的人很热情,见她长得白净,看上去年龄很小,苗妇就招呼她来,给她塞腊肉,让她多吃些。
她听不懂她们口中的苗语,就只是生疏地回了句“哇周”,意思是“谢谢”。
正欲抬脚出寨,灵愫又被一个小孩叫住。
小孩会说一两句汉话,塞给她一碟枣糕。
“给,给你吃。”
灵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解下腰上一个玉佩,塞到他手里。
一大早就起来爬山寻亲,连口饭都没吃。现在她饿了,抓起枣糕就啃,啃着啃着,心里就升起一股郁闷。
天下枣糕一般味,都是她记忆里的枣糕味。
易缘是她的三表姑,有一手好厨艺,但那时她与易缘并不相熟。
记忆里的三表姑,性格冷冷的,好像就没笑过,像个假人。也是在家破人亡那一晚,她才发现,原来三表姑是个活人,会气愤会绝望会哭喊。
吃了一碟枣糕后,灵愫觉得咽,就到山里舀了一口水喝。
苗疆这点倒是挺好,渴了能上山打水喝,饿了能揪野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