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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再次无耻地翻墙回来了。

    事实上,他遵守了承诺。大年三十这日,他没回过院。为了给杀手阁招商揽资,整整一天,他都穿梭在各大酒局间,陪东家喝酒聊天。醉了吐,吐了再醉。

    现在他累了,困了,恰好子时已过,已是大年初一,他跌撞着回了院。

    还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届时孩童会窜在大街小巷里玩耍,早市里的摊贩也会开嗓叫卖,整个盛京都会苏醒,继续过着热闹充实的一天。

    按说这时候,灵愫该办完事了。

    想到此处,阁主就不再蹑手蹑脚,大摇大摆地洗漱收拾,仗着那俩人不会听见,做事要多慢就有多慢,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喝酒后又吹风,躺在床上时,阁主很头疼。

    他把被褥往上扯,蒙住自己的头,很快就进入梦乡。

    但梦里也不踏实。

    好像有对男女闯入了他的梦,一会儿嘀嘀咕咕地对话,一会儿又闹出了些诡异的动静。

    那男人也是怪,带着哭腔乞求,忽地音量陡然变高,之后紧接着恢复沉默。

    而那女人的声音,阁主记得格外清楚。

    那女人话声平静,用直白的话,向那男人描述她看到了什么,她听到了什么,她还期待男人给出什么反应。

    那男人也是傻,一直看着她。

    那女人不理解,“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男人小声嗫嚅“紧张。”

    女人笑得轻松,“看着我,会让你不紧张吗”

    男人说是。

    女人说“那就看着我。”

    哪里来的狗男女,还要入梦来打扰他。

    阁主皱起眉,翻过身把耳塞戴上,把被角捏紧,不想再做这种梦。

    隔了会儿,动静没了。

    阁主松开眉头,安心沉睡。

    然而不久,那动静又清晰地响在他耳边。

    真烦人

    阁主猛地坐起身,气得想杀人。怎么越是想睡,那梦魇越是不放过他

    一阵冷风吹来,把他的瞌睡劲吹走不少。

    阁主竖起耳朵,这才发现,动静是隔壁屋传来的。

    而隔壁,是灵愫的屋。

    阁主的头又疼起来。

    没人性啊易灵愫,你居然跟蔡逯搞到了现在

    天都要亮了,居然还没完事

    阁主在内心疯狂谴责他的发小。

    他心里五味杂陈,又气又恼。真想捶几下墙,让那俩人安静些。

    或者让那俩人去外面找家客栈,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他几乎没睡,掰着手指数羊。数到第一千零二只羊的时候,灵愫推门出来了。

    阁主顶着黑眼圈,神经质地跑出去,“喂,你”

    灵愫赶紧“嘘”了声,指了指屋里,小声道“我家承桉哥睡着了,你动静小点,别吵。”

    她倒是心情愉悦,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笑。

    蔡逯从没感觉他的人生有这么轻快过。

    他坐上马车,车夫问要去哪里。是去府里给家人拜年,还是去私宅补个觉,还是去北郊视察。

    蔡逯却说回审刑院。

    审刑院放了年假后,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奴仆在洒扫庭除,甚是安静。

    他坐在堆满案牍的屋里,像被抽走了魂,只傻傻呆呆地发着愣,什么事都没做。

    也不渴,也不饿,也不想闭眼歇息。

    一夜过后,他“成长”许多。

    与她一起躺下时,他第一次知道呼吸频率共振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会观察她的侧颜,脑子里想,她怎么那么好看。不是奉承,是她真的变好看了很多。

    马场初遇那时,她穷酸素气,像个干瘪的豆芽菜。可现在,她的眉眼间有股天然的韵味,她的发丝卷起的弧度都带着风情。

    他暗自调整呼吸节奏,与她的呼吸共振,感受彼此的气息在近距离间来回传递。

    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原来“如胶似漆”,“合二为一”是这么一个意思。

    真的像被共同黏在一张蜘蛛网上,真的像从身到心都被缝在了一起,共用一颗心脏,共用一双眼睛一双手,去感知彼此的感知。

    最后快要睡着时,他问“你会只有我一个吗”

    她说当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只有你一个。”

    “当然”这两个字,她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她不会知道,这两字的分量在他心里有多重。

    世上还有什么消息能比这句话更好呢。

    她总是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心里炸开一声惊雷。

    蔡逯笑出声来,像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痴傻儿。

    不过很快,有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厮递来一封密信,说上任老知院想交代他的话,都写在这信里了。

    老知院是蔡逯的二大爷,他的话,蔡逯还是要信一信的。

    老知院交代,虽已过年,院里放了年假,但公务还处在交接阶段。这段时间人群流动频繁,要加强对卷宗库的防护,深入调查猫挠破库窗闹出异动这件事。

    老知院知道蔡逯带了小女友来审刑院,便交代他,以后不要把外人带来,哪怕是女友也不行。

    最后,老知院还提到,蔡逯身为新一任知院,要常去卷宗库整理卷宗,尤其是要格外关注标有“灭门案”的那几排柜架。

    灭门案多是真相未明的悬案,极易引来手段狠辣的人来把卷宗盗窃走。

    信上一共说了这三件事,第一件和第三件蔡逯都听了进去。唯独第二件,他选择当耳旁风。

    为什么他们都对灵愫抱有偏见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在认真和他恋爱的小姑娘啊。

    蔡逯始终想不通身边人为甚会对她抱有敌意,同样他也没意识到,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把灵愫美化了许多。

    若说那夜之前,俩人之间,是她对他更狂热。那么那夜之后,他则陷入到了一种极致狂热的境地里。

    他,开始不满足于见面约会的频率,想一天十二时辰无时无刻都与她待在一起。开始非常期待杀手阁的年会,期待她能获得那笔不菲的奖薪,好搬出去,不再跟阁主住在一起。

    酒楼赌场不去了,贵胄圈里那个爱约朋友出去玩的蔡衙内仿佛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时时把女友挂在嘴边,天天不是待在厨房精进厨艺,就是钻研穿搭热爱保养的从良小男友。

    年假一过,审刑院的官员都陆陆续续地上了工,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蔡逯变得更注重个人形象了。

    准确来说,他已经变得不把自己当个人了,他把他当作女友的玩具,从头到脚都必须得是精致的,完美的,得是能令她开心,给她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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