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逯尽量放稳话声“或许你愿意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向她要解释的话,语气有多卑微。
灵愫“蔡衙内,你很没礼貌。”
她说“我人穷,但心不穷。我不会缺东家,送走你,还有下一个;更不会上赶着去讨好看轻我的东家。这些,你明白吗”
类似的话,谢平也曾听过。
这类话一出,往往代表快要触及到她的底线。
谢平赶紧打圆场,“老板,贵客,你俩有话好好说。先坐,喝盏茶。”
茶气快把对面人的眉眼浸得模糊不清时,蔡逯才慢慢回过神。
他忘了,无论是“调酒妹妹”还是“易老板”,她始终是个要强的人。
“抱歉。”蔡逯破天荒地开始反思,“但我真的很想了解你。”
他捧起茶盏,掩饰心里的慌乱。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冷静,可落在灵愫眼里,那些“求爱”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计划通。
灵愫眨了眨眼,“所以蔡衙内是真心想来谈生意吗”
“当然。”
他说这话时,不免感到心虚。
毕竟在他最初的设想里,他会高高在上地宣布“我同意投资入股,但每年要得盈利的七分分成。”
他能想象到她的不满与挣扎,但那都是无用功。他会像逗猫狗一样逗她,乐此不疲。
但现在,俩人的地位却完全反了过来。
他一个投资的大东家,怎会变得这么卑微,还要求着她谈生意
蔡逯想去思考,但每每瞥见她纯良的眼神,理智就会顷刻消散。
不知她在说什么,只顾着盯着她的唇瓣看。
数月前那次亲吻的画面,再次在他心头浮现。
灵愫的话声陡然顿住。
屋里没烧炭,怎么蔡逯的脸反倒越来越红了
“蔡衙内,我刚才说的,你都能接受吗”
蔡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当然可以。”
“当真”灵愫激动得站起身。
原以为蔡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可谁知,他竟这么轻松地应了下来。
蔡逯抬头看,见她拍着巴掌,说那真是太好了。
她蹦跳着拿来字据和印泥,“蔡衙内,那我们就走流程吧。”
这时候,她又跟记忆中那个灵动的形象完全重合了。
蔡逯勾起唇角,“当然可以。”
直到她说天色将晚,今日就谈到这里,他才想起她提了什么要求。
她说“每年盈利所得,我六你四,怎样”
在他谈成的生意里,这个要求简直闻所未闻,许多人甚至连提的勇气都没有。让东家分四成,简直惊世骇俗。
但他早已签字画押,连反驳的机会都不再有。
眼见他们即将分别,蔡逯赶忙补充道“我还有个私人请求。”
灵愫笑眯眯地候在车窗旁,“什么”
“给我一个和你做朋友的机会,让我了解真实的你。”
这句在他心里藏了大半年的话,终于在今日说了出来。
他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体现在生意场上。
她没有立即回应,而他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良久,她点了点头,“好啊。”
“做朋友”正合她意。
车轮开始滚动,灵愫默默退到一旁。
蔡逯却仍未放下车帘,继续朝她说道“既然是朋友,那我可以来店里帮忙修葺吗你放心,这部分钱我来出。”
她仍旧点头说好。
不过送走蔡逯后,灵愫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反而是谢平好奇地凑到她身边,“姐,刚才听你叫衙内,你俩之前认识”
灵愫正往木牌上写菜名,“之前是萍水相逢,现在如你所见,他入了股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她说“你想想整个盛京城里,还能有谁被叫衙内”
谢平猛地蹦起来,眼里满是对发财的渴望,“姐,这次咱家小店攀上大的了”
可下一刻,他便叹气道“人家说会经常来店里帮忙,是不是想来监工啊。”
他有些头疼,“那以后是不是都得毕恭毕敬的,说话前还要三思,唯恐得罪了人家。真是不自由。”
灵愫嗤笑回“大可不必。”
她让谢平把木牌挂到显眼的地方。
“你把他当好兄弟就行,”她说,“他只会是来帮忙的热心小哥。”
这一夜,蔡逯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是纸醉金迷太久,毁了身子吗
是忙于公务太久,没好好休息吗
他翻过身,而衣兜里的字据恰巧滑了出来。
白日交谈时的细节,此刻反复回荡在耳旁。
她说“蔡衙内,你是个好人。但在我们成为朋友之前,我没办法与你交心。”
关于姓名,她说自己叫“易灵愫”。关于身世,她说自己是流浪孤儿。
关于不告而别,她说她是在集市里听到小道消息,所以会拿出全部家当来北郊做生意。
关于突然生气,她说“蔡衙内,往后你就会知道,我脾气很好的。”
她还说,她是个武功不高的杀手,但这年头做杀手不赚钱。
蔡逯把这张字据看了又看。
在字据上,他们俩的名字挨得很近。
近得就像分别时他们并肩而行,只要他稍稍抬起手腕,就能牵住她的手。
蔡逯突然不想再歇息。
他想骑最快的马,去她店里看看。
但最终,他只是硬生生地把这想法压住,在灌了几口冷水后,心跳也慢慢平静了。
蔡逯把字据折好,贴在胸膛。
“慢慢来,她会上钩的。”
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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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几日后,蔡逯再来时,灵愫已经换了对他的称呼,亲昵地唤他“承桉哥”。
“承桉”是他的字,她念得无比熟稔。蔡逯听了只是笑,“所以你到底几岁”
这是她昨日没解释的内容。
问这话时,他自来熟地坐在罗汉榻里,摆弄着茶具。
灵愫“二十岁。”
蔡逯眉梢轻挑,“那之前在学堂读书,也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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