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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别怕,以后哥哥罩着你。”
有人递去一张手帕。
灵愫垂着眸,泪眼婆娑,接来手帕把泪拭去。
她的脸素净得像一面刚砌好的白墙,只有唇瓣有点血色。眼下有片若隐若现的乌青,楚楚可怜。
客人点了几样酒,她转身面向调酒墙,行云流水地取出几样调酒工具,动作优雅轻盈。
那边嚷嚷着什么,蔡逯一句没听清。隔了老远,什么都没看见。
朋友的脖子伸得老长,往前慢慢挤着,待看清那妹妹的相貌后,急匆匆地折到蔡逯身边。
“不得了”朋友拍着酒桌,“那新来的妹妹,就是马场妹妹啊”
只不过,七个月前站在草地里,朗朗大方的人,如今成了朵脆弱可怜的莲花。
蔡逯“腾”地挺直了腰,“你没看错”
朋友发誓“千真万确。我一句不落地听得清楚,她姓冯,让大家称她为小冯。”
蔡逯放下酒盏,“你再挤过去看看。”
朋友又急匆匆地去了。
蔡逯这人也是奇怪。先前找人时,恨不得把天掀翻。如今找到了人,他反倒松了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品着酒。
他在狩猎,等着那位妹妹主动落进他的网,毕竟没有猎人会主动在猎物面前摆明身份。
身旁另一位朋友很有眼力见,问“蔡哥,要不要清场”
蔡逯扯了扯衣领,酒入喉肠,心如火烧。
“清什么场”他反问道。
傍晚时分,外面雪还在下,天已经暗了下来。小厮新添了几个吊灯,厅内顿时亮堂许多。
朋友终于看清了蔡逯的动作。
蔡逯仍然在狩猎,但已经悄悄凹了个漂亮的姿势。
他的背挺直了些,握酒盏的指节排列有序,衣袍上的每个褶皱都恰到好处。这些细节铺垫出了一个梦幻场面。
只要那位妹妹肯往这里看一眼,绝对会沦陷在蔡逯身上。
“小冯妹妹,还记得我嘛”朋友挤过来搭讪。
灵愫眼力不好,直截了当地说“不记得。你是哪位”
朋友不嫌尴尬,继续搭讪“你记得蔡衙内吗”
他手指了个方向。
周边群众见朋友指向蔡逯,心想这妹妹看来是被蔡逯要走了,便都无趣地散了。
灵愫眯了眯眼,诚实道“看不清。”
又明知故问“蔡衙内蔡衙内是谁”
就是那个和你在马场亲嘴的人怎么连这事都能忘
朋友内心腹诽。
“你当真不记得了”
灵愫“他是想见我吗不好意思,今日前台是我当值,我不能绕过前台去找他,会很失职。你让他来找我吧。”
朋友面露犹豫,“这”
灵愫幽怨地看朋友,“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挣钱,这位哥哥,你不要断我的财路。我老爹打我骂我,老娘懦弱”
见她又要说起悲惨身世,朋友赶紧叫停,“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僵持间,蔡逯走来。
“真巧,居然能在这里偶遇。”
他迈开的步子里仿佛藏着一股风,把坊厅里的喧嚣声都压了下来。
蔡逯坐在她对面,“调盏酒吧,小冯。”
他刻意把“小冯”念得缱绻,仿佛是在对情人温柔地低语。
他一来,彻底把之前的歪瓜裂枣衬得不堪入目。
任务目标长得赏心悦目,也算是一种乐趣吧。
灵愫笑弯了眼,“原来是你,我记得你。”
她问“你要喝什么酒”
蔡逯“醉琼波。”
鲁大曾跟她说过,醉琼波由几种烈酒调成,多用于新婚夜,行房事前饮下一盏,壮胆,助兴。
灵愫搅好酒,推到蔡逯手边,“客人,您要的酒。”
蔡逯品了品酒味,“你怎么倒了盏甜水”
“是错认水,一种冷酒,小娘子家爱喝。酒味甘甜,酒色清澈,也可以解醉酒。”
“是么。”蔡逯一饮而尽,“你觉得我醉了”
灵愫顿了顿,忽地弯下腰,脸庞凑近蔡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说“客人,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醉意。”
说罢,身又退了回去,开始擦拭酒盏。
“你”
措不及防的靠近,比烈酒更能让蔡逯心跳加快。
吊灯摇摇晃晃,光圈撒在了灵愫身上。
蔡逯庆幸光没照到他身上,否则他的红耳廓就要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蔡衙内,”她轻声唤道,“你还有话对我说吗”
她说“如果没话要说,那就请走开吧。”
这话听起来很是无情,但搭配她清纯无害的笑容,并不会令蔡逯感到刺耳。
她苦恼道“你坐在这里,旁边的人都不敢来找我调酒了。我在这里当值,每调一盏酒,就会多得一吊钱。”
她像个闹别扭的小姑娘,“蔡衙内,你挡我财路啦。”
恰好有人叫她,她先对蔡逯说了声“失陪”,紧接着掀起竹帘绕到另一隔间。
叫她的是一个刚学完调酒知识的小姑娘,“小冯,后半夜能不能换我当值我临时有事,想把时间错开。”
灵愫自然说好。
再拐到前台,见蔡逯还坐在那里。
“蔡衙内,我有事,要提前下值。”她化用了那小姑娘的话,笑道“没事了,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
蔡逯脑子发懵,见她盥了手要走,赶忙追了过去。
刚追上,灵愫就停了脚,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
坊外雪夜明亮,但回家的路却不好走。她要是单靠一双脚走回家,不知脚要崴几次。
蔡逯体贴开口“我送你回家”
她毫无防备,轻笑道“那就辛苦蔡衙内了。”
蔡逯说客气,给小厮递过去一个眼神。
须臾,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了俩人面前。
身下是羊绒毡毯,后背是靠枕,手里是暖炉,这样好的待遇,让习惯过穷酸日子的小娘子不知所措。
最终她真诚地夸了句“蔡衙内,你人真好。”
蔡逯意不在此,“你家在哪儿”
她回道“呀,我忘了跟衙内说,我是要去麦秸巷的女子学堂。夜读完,我就歇在学堂。”
女子十五及笄,可去官办的学堂读两年书,十七业毕,便不能再在学堂逗留。
不过女子学堂一向是供应穷人家的女儿读书的地方,条件艰苦,常人难以忍受。但凡家里有点小钱,都不会去那里的学堂。
看来她是真的穷酸,年龄也是真的小,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蔡逯的眸色暗了几分,“那我送你回学堂。”
下了车,他递给她一把名贵的油纸伞。
灵愫眼眸一亮,“蔡衙内,多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