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顾斐波是什么时候来着,前天的噩梦里,还是一周前的春梦里,盛延泽记不得了。
梦里的那张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时,那股熟悉的战栗从天灵盖穿透心脏,他一下子就把怀里的金大银二双胞胎推开了,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屁股抬了一半想起来已经五年过去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娱乐圈的顾斐波,坐在沙发上的是盛氏集团的盛延泽。
五年已过,积威犹在。
盛延泽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找回了理智的准绳。
今天这局是场请君入瓮的鸿门宴。
中午接到菲洛米造星电话的时候,自己很诧异。这些年他虽然也往这公司塞了不少模特,但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事实上除了酒局上偶尔碰到,他跟菲洛米总裁并没有私交。他原想拒绝,但听说傅炽会来。
他的心脏如同擂鼓,血液莫名冲上脑袋又结了冰,他听见自己很冷静地笑,问道“傅炽先生不是向来喜静吗,怎么会在诱色安排酒局。”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傅先生助理突然临时约我吃早茶,然后定了今晚的局,我想着我跟傅先生交情不多,怕场子冷了,就想请您来掌掌眼。”
“包厢有订好吗”盛延泽不动声色的打探。
“订了,3209,傅先生亲自定的。”
菲洛米娱乐没在圈子里,没经历过顾家鼎盛的时候,也不在顾少爷的社交圈里,菲洛米不知道,但盛延泽知道。
诱色3209是顾斐波跟傅炽初见的地方。
按顾大少爷描述的原话,那是梦开始的地方。丘比特射出神箭,荷尔蒙迸入中枢神经,不可用理智形容的不可控。
他开始问菲洛米总裁跟傅炽面谈的细节。
菲洛米那边也怕有行为冲撞了傅炽,按细节一点点给他慢慢说,“傅先生点的挺丰盛的,席间嘴上一直带着笑,但我也不知道他高不高兴,金丝眼镜架上,镜片又反光,总之似笑非笑的,不过也没找茬。吃完饭准备离席的时候,问我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人,说自己身边这些年空了些,想找人暖暖,然后就安排了这场酒。”
“中间没什么别的吗”
菲洛米那边沉默了一会,“有,傅先生要了我们公司所有员工的资料,姓名和照片,然后一张一张当席审了半个小时。翻看的速度非常快,像是在找些什么。”
“有找到吗”
“应该没有。傅先生没有特意提起谁。噢,不过说了名单上的都不要。”
“好的,你好好准备吧。顺着傅先生的话,挑点好看的新人。”
“欸好,老人不用吗傅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纯新人就好,傅先生不喜欢别人用过的。没有忌口,你放心。”
忌口也要有生存的土壤,贫困家庭长大的傅炽没有挑食的资格。顾斐波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喜滋滋地夸过他好养活。
盛延泽叫了造型团队,挑了最好的袖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重申了一遍今天的目标。
当今的盛家不能得罪傅炽手中的格拉斯集团,当今的盛延泽要讨好傅炽。
只要希德05星的洗牌中再吃下一份蛋糕,配上安天逸家前段时间吐出来的机甲实业,盛家会正式迈入老牌贵族的行列,而盛延泽手中掌有的权力会离当年的顾少爷更近一步。
要达成这个目标盛延泽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去羞辱可能会出现在酒席上,刚刚入职菲洛米造星,连名字都没有录入进系统的顾斐波。
他没有去菲洛米公司寻找顾斐波入职的实证。
他赌今晚顾斐波会出现,他信傅炽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举动。
然后意料之中,他等到了。
盛延泽摸了摸身旁双胞胎弟弟的屁股,扬声道“风花雪月的场,这样未免也太素。”
经纪和菲洛米老总一愣,旋即立马热场,“是啊,酒过三巡,也可以玩点别的了。”
盛延泽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双胞胎哥哥立马非常上道地跪下去给他摁脚,盛延泽推着双胞胎弟弟的腰,让他站了起来,“听说今天来的都是没开过荤的新人,这新人啊,就是开苞的时候最有意思。让我看看。”
盛延泽的视线装模作样地在场中巡了巡,错过无数或青涩或尴尬或充满野心的脸,最后落在人群中顾斐波的脸上。
“顾斐波,”盛延泽昂着下巴轻声问,这个曾经高不可攀的名字,如今轻飘飘地被挂在自己嘴边,他问,“听说你也是个新人,还是个雏吧”
足够冒犯的言论,顾斐波明显在原地愣了一下。
“银二,我亲手磨了整整两个月,绝对的上等货色。”盛延泽乘胜追击笑嘻嘻地踹了脚银二的屁股,“去给顾先生见识见识。”
被踢得一个踉跄,银二扬起了标志性温暖的营业笑容揉身进了顾斐波怀里。媚而不俗,又夹杂着点少年的娇羞,哪怕放在当年诱色也是卖身那批人中最顶级的货色。
他的手指宛如灵蛇直奔顾斐波剪裁得体的领口而去,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银二可以明显感受到男人衬衫下绷紧的肌肉。
食指暧昧地顺着脖颈掖入男人喉结下的纽扣,几欲翻转。
盛延泽换了个姿势,棕色瞳孔兴味盎然,藏在双胞胎哥哥身前的手,握得死紧。
他不知道是想羞辱顾斐波,让他在公众面前起生理反应做些低俗浪荡的事情,还是想看些别的什么。
但他很兴奋,心脏跳得很快。
在银二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顾斐波单手把人推回了盛延泽的沙发上。垂下眸子看沙发上的盛延泽,挑了挑眉,“问我是不是雏,盛总对我感兴趣是想给我开苞吗”
对视的瞬间,浸水的窒息感如同无数个午夜那般再度涌上,哪怕再熟悉也按捺不住手指的颤抖。
盛延泽松开领带,又灌了口酒,收效甚微。
盛延泽想起今天早上定的目标,在脑子里又运转了一圈逻辑。
今天傅炽组这个局,是为了见顾斐波。
形势上,现在的傅炽能扛着整个希德05星世家的压力还把白家云家打的节节败退,碾死盛家也不过是顺带的事情。而盛家安然无恙,说明傅炽虽然不一定认可他当年的找茬行为,但一定不反感。
但凡傅炽对顾斐波留有旧情,今天自己都不会活着出现在这个局上。
所以很容易得出结论,傅炽今天要让顾斐波难堪。
傅炽五分钟前说要透气出去了,顾斐波很有可能在门外就跟傅炽撞上了。而算算时间,他们并没有发生冲突。
从带顾斐波进来的经纪表情上,可以推断在外面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对话。
也就是说傅炽不想当面出面给顾斐波难堪。
毕竟被包养过不是什么能拿的上台面说的东西,一旦直接挑起矛盾,当事人的黑历史必然会被圈子又翻出来。虽然影响不到傅炽什么,但总归是不好听的。
盛延泽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跟傅炽的私人交集仅仅局限于五年前还是顾少爷跟班的时候,给他俩送过不少衣服。
但当盛延泽有百分之50的把握的时候,他就会倾尽一切地孤注一掷。
这不是顾斐波的行事准则,是自己的。
是自己骨子里跟顾少爷不同,以至于拼命模仿割舍多次却依旧顽强扎根的,属于盛延泽的部分。
是在私生子那片干涸地上孕育出的灵魂。
盛延泽舔了舔嘴唇,没理顾斐波的问,命令道,“银二,顾先生看不上你那上不得台面的调情手段,去给顾先生口一个,让他看看你的技术。”
一边迎着顾斐波凌厉的眼神,轻扬下巴低声笑道,“银二可是我在床上一手教出来的可人儿,想必不会不合顾先生的口味。顾先生应该不会嫌弃银二被我玩过吧。”
不知谁拍着手吵起了气氛,突兀地一声“口一个”之后,便是如潮水般浪涌的节奏。
拍打在岸边白色的浪花眨眼间便被飓风掀成滔天巨浪。
“口一个”
“口一个”
鼓掌声,叫嚣声,嬉闹声,怂恿声,铺天盖地自四面八方涌来,又像是被架在山崖顶上的十字架上不能动弹,脚下木柴骤然燎起火舌,狂热的群众冷漠地添油加火。
喧闹又窒息。浓烟亮出獠牙,跃至三米多高。顾斐波跨越周遭哄闹的人群,只看见罪魁祸首坐在人群中央,迎着自己的目光还能落在昏暗光影里撑着脑袋不动声色。
终究是长成世家第一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了。
盛延泽话里话外姿态都放得很低,眼下让自己的人来给顾斐波口,算是面子里子都顾上了,作为一个刚入娱乐圈的小明星,盛延泽这举动称得上是抬举,不用转头顾斐波都知道旁边不谙世事的新人嫉妒的眼神,艳羡的目光都快溢出来了。
“芜湖盛总大气谁不知道平日里银二可被盛总宝贝得紧。小顾你今天可享大福了。”起哄者们不掩艳羡的戏谑。
“盛总这回下血本了。”
“盛总盛情邀请,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口哨声嚎叫声四起,掌声热烈更甚。
银二跪爬着摸索到顾斐波的裤脚下。
顾斐波站在原地,半分没动。
银二抓上顾斐波的裤脚,指节攥得死紧用力到泛出白色,一双美目溢满祈求。
“盛总这么想给我开苞,怎么自己不来”顾斐波轻轻一脚把人踹开了,笑着问盛延泽,“是我长得不合您心意吗”
以退为进,顾斐波玩得挺熟的。
台前他不能不给盛延泽面子,台后那可就是各凭本事了。
旁边原先沸腾得像烧开了的人群此时彻底气化了,房间内的温度不断因哄闹的人们而升腾。
“他说什么”在外围的人因为听不到对话凑近同伴耳朵问。
“他要给盛总口”同伴大声喊。
“不是,他要盛总给他口”
“这才哪到哪口的事早过了他要睡盛总”
“嘶自荐枕席我也会啊,怎么给他抢了先。”
外圈人还在喧闹中各怀心思。
只有在中心直面顾斐波气压的盛延泽成了鹌鹑,对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顾斐波和盛延泽一高一矮,一站一坐,光影交界下,盛延泽吞了口口水,不论何时跟顾斐波一对一都会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不论他的姿态放得多低,经历做不得假,阅历展现在气质上,便成了气场。
更何况别人狗眼无珠不知道顾斐波是个什么样的人,盛延泽再清楚不过。
盛延泽给了个假笑刚要接话,
一道温和的声音夹杂着笑意斜插进来。
傅炽的声音不高,珠圆玉润,但很有辨识度,清扬的声音穿过纷杂到不知道在哄叫什么的人群,准确无误地传到了顾斐波耳朵里。
他问“开什么苞口谁这么开放带我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