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都嫌麻烦。
苏雪青终于说出了分手,而后他们大吵一架。眼看邵庭就快失去理智,苏雪青只好先顺从他的意思,呆在家里。于是他们相对而坐,从早上到下午。
墙上的时钟已经拨到了两点。新鲜的饭菜端上桌,都是苏雪青喜欢的菜式,却让他味同嚼蜡。
他知道和邵庭分开不会简单,但没想到会这么难,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筷子搅着米粒,却不想往嘴里送。邵庭见状,用勺子剥下清蒸的鱼肉“这条野生东星斑上周送来我就让你叫阿姨做给你吃, 你也没叫,我刚在冻柜里找到。还好口感没变差,你尝尝。”
苏雪青看着碗面堆的菜,放下筷子“邵庭”
“先吃饭。”邵庭一脸疲惫,紧皱的眉头隐忍着不耐烦,“一会儿饭凉了,这么好的鱼肉,凉了就又腥又柴,不好吃。”
接着又给他盛汤“天热了,喝点冬瓜汤下火。”
苏雪青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按邵庭的意思先吃饭。
桌上只有碗碟相撞,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一起用餐从未有过如此沉默的时候。
苏雪青勉强自己吃下小半碗,邵庭却一直在吃,直到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光才停下来。然后起身,默默收拾碗筷,把这些都拿去了厨房。
苏雪青有些担心他此时的状态,跟进厨房“你先去睡一觉。”
邵庭突然转身用力抱住他“你和我一起睡。”
那样的神情和语气让他无法拒绝。苏雪青和衣躺在床的另一边,邵庭一直抓着他的手。
“我说了今天哪里也不去。”
他知道邵庭坚持醒着,是怕趁他睡着后逃跑。但他并没有打算逃,至少现在没有,这一切都是他必须面对的。
听他这么说,邵庭像是放心了些。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但眼睛好歹闭上了。
屋子里很安静,下午光线充足,白色的纱帘像灯罩一样挡住窗外的阳光。随着微风的吹拂,纱帘也浮动着,时而从缝隙里漏点明黄的光线进来。
邵庭侧躺对着苏雪青的脸隐藏在淡色的阴影里,蒙上一层薄灰。
苏雪青仔细地看他的脸,和少年初见时,已经大不一样。成熟了很多,哪怕疲惫和憔悴,也挡不住眉宇间的意气风发。可他永远都记得的是那张贴在网球场外坏笑的脸,用大胆的挑衅来隐藏眼神里的怯意。
说起来,邵庭也珍视敬重过他。只不过这些年,他人变了,他爱人的方式也随之改变了。不能说不爱,只是爱得让苏雪青十分压抑痛苦,感觉快要窒息。
他并没有忘记那些和邵庭快乐的时候,相反,他越来越多地回忆它们,以说服自己还有挽回的余地,或者等一等,一切都会变好。
可是,如果不是决定要分手,他用什么理由原谅早上邵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的身体,像对待动物一样扒光他的衣服邵庭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这种屈辱,他上一次体会,还是在他在朋友面前说自己在床上很骚。
他找了很多理由说服自己原谅邵庭,甚至和高毅纠缠不清背叛邵庭,以说服自己他也给对方带来同等的屈辱。他报复回去了,他们扯平了。
然而还是不行,他始终委屈,始终愤怒,直到“分手”的念头冒出来。只要分开,他就不用再说服自己,也不用再忍受这些,他久违地感到解脱。
苏雪青瞪着天花板思绪飘散一阵,最后也睡着了。
做了些梦,梦见高毅,梦见他们在接吻。和以往的感觉不大一样,他不是很喜欢,想推开,却动不了。
苏雪青使劲挣扎,猛然惊醒。
太阳西沉,已经是黄昏,邵庭在吻他。睡过了头,头晕脑胀,浑身无力,他还是使劲推了邵庭一把,把他从身上掀下去“别这样。”
他起身坐在床边,用力揉着太阳穴。
邵庭没有继续,只从身后将他抱住,脸埋在他后颈,难过地“雪青,我哪里做错了,只要你说,我都可以改,别再说分开,我受不了那两个字。”
苏雪青推了推,邵庭不放开,他便只能由他搂着“我也想了很久,究竟是哪里错了。后来发现并不是你错了,而是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沟通。”
“怎么就无法沟通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我说过,很多很多次,但没有用。因为你根本意识不到,你从心里就只认同自己那套做法。我说一件,你勉为其难改一件,然而生活中有一万件事,我没法让你每件都改,你也会对我充满怨言。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邵庭把苏雪青转过来面对他“只要你说,一万件我也愿意为你改。为什么是我这次离开太久,冷落了你还是电话打得太频繁,让你烦了
“你,给我一周时间,我尽快把那边必要的事处理完就回来。电话我不打了,也不再纠结你和谁在一块儿干了什么,我给你自由和空间,可以吗”
苏雪青扭开头,还是挣脱了邵庭的怀抱。
邵庭看他站起来,忍不住提高声音“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只要你说,我我没什么不能答应你的。雪青,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
苏雪青站在窗前,身后是落日橘红的光线。夕阳的光线柔和多情,傍晚也是一天最美丽的时刻。然而残阳总让人有种充满遗憾的感觉。
苏雪青背着光,面目不清,身前也一片黯淡。
他安静地说“邵庭,我不爱你了。对不起。”
斜阳将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蔓延到了床边、邵庭的手边。他虚虚一抓,但什么也没能握住。
说完这句,他们两人都没动,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默相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他无法揣测邵庭在想什么,他想的是,该说的都说了。或许他很无情,但这也是事实,他不想再欺骗对方。
“哗啦”一声,床头的台灯砸在地板的动静,惊动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邵庭突然摔了台灯,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滚”
苏雪青踩过一地碎片,出了房门。
但他没法离开这房子,入户门被邵庭指纹反锁了,他打不开。他等着邵庭来放他出去,让他真正“滚”出他的视线。
但邵庭没来给他开门,也没有从房间出来。
晚上苏雪青睡在隔壁客房,听到邵庭接了好几通电话,大概是那边催他回去处理什么紧要的事情。他在这头发火,把打电话催促的人骂了一顿。
深夜听到邵庭从房间出来,去酒柜拿了酒,然后是压抑的抽泣和呕吐声,以及呕吐过后清理呕吐物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苏雪青心软了。
想起邵庭创业初期,比现在更多的酒局,而那时他什么也不是,给人陪笑陪酒,每次都喝醉。那时自己并不在他身边,不理解他这种像自虐一样的生活,并因为心疼而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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