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环视周围,这间病房似乎过度封闭了,只有病床对面的那面墙上,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终端大小的窗户。
酆黎走近几步才发现,病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只虫。
成年的虫眉目坚毅,一双深黑的眼瞳看向怀里幼虫时,只有温柔。
样貌和祁徽有五分像,但是这种温柔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成年虫的脖颈上有一条纯黑的颈环。
仔细看,那颈环和墙壁上有一条细细的锁链相连。
那其实是一根锁链。
成年虫环抱着幼虫,把那么小的一个身躯抱进怀里。
“徽,别害怕,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
酆黎现在可以确定,这只成年虫就是祁徽的雌父蒙德罗。
酆黎走上前,伸手在还是幼虫的祁徽的头上摸了一把。
凑的近才看清楚,小祁徽的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瘦的可怜。
这时候的蒙德罗已经够瘦了,可是他怀里的祁徽,真的就是皮包骨。
“呼”
身后的门被刷开。
一个矮小的黑影走了进来。
只有一个黑影,没有身体。更没脸。
但是酆黎知道,这是罗犸。
在记忆空间,祁徽不愿意记住他的脸,在祁徽的童年,那只是一个带来痛苦的黑影。
罗犸还站在门口,祁徽就一个翻身从蒙德罗的怀里出来。
小祁徽抱着蒙德罗的身体,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保护蒙德罗。
酆黎疑惑地皱起眉,他见过几次祁徽和蒙德罗的相处。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祁徽对蒙德罗更是出奇的冷淡,完全没有此刻的亲密。
为什么
祁徽没来得及仔细想,罗犸就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蒙德罗撑着床直起身,然后把小祁徽护在怀里“你把孩子送出去。”
罗犸嗤笑一声“他也该学学,别像你似的,像块冷冰冰的石头。”
蒙德罗“他也是你的孩子。”
罗犸“一只雌虫而已,就是再优秀,也不过就是个玩意,你说是吗我的好上将”
酆黎就是再迟钝也明白罗犸和蒙德罗这些对话的意思了。
罗犸居然要让小祁徽再旁边看着
“啪”
蒙德罗身上的锁链突然断裂,没给罗犸任何反应机会,那根锁链就缠上了他的脖子。
酆黎捂着已经超负荷运作的心脏,他只痛恨这场梦境不能变成显示。
祁徽的记忆力,仍旧有这么残酷的一段经历。
只顾着发泄愤怒的酆黎没看到,在病床上,蒙德罗看向他的眼神。
锁链收到最紧的时候,黑影退散。
床边的小祁徽表情很是震惊,还有一点惊喜。
酆黎蹲下来,轻轻点着祁徽的鼻尖,虽然小祁徽听不到,但是酆黎还是想安慰他“没事了,别害怕”
他说不出“有我在,我会一只保护你”的话,影卫就在刚才,祁徽在他面前被抽走了魂魄。
小祁徽转身搂着蒙德罗的脖子“爸走不怕。”
蒙德罗轻抚着小祁徽的背“徽,你已经六岁了,必须要学会说话,跟我说
爸爸,坏虫走了,不要害怕。”
小祁徽拥有和蒙德罗一样深黑的瞳仁,眨眨眼睛,重复蒙德罗的话“爸爸坏走,不害怕。”
酆黎低头,忍着发酸的眼眶,然后就感觉到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摸上了他的发心。
“你也不用怕。”
酆黎猛地抬起头,摸他发心的,是蒙德罗。
蒙德罗又在酆黎头顶摸了几下,安慰一般“都过去了,不用伤心,徽,他也会忘记这些伤痛。”
酆黎嗓音有些哑“你看得到我”
“还是有一点以前的样子的,”蒙德罗点头,“只是,这次好像高了点。”
“你从前见过我”
蒙德罗又点头。
记忆场景正在逐渐变暗,这个场景马上就要消散。
蒙德罗看着酆黎的眼睛。
“徽让我告诉你,总有相逢时。”
第58章
终章前战
酆黎直觉蒙德罗说的是刚才的事情,说的是祁徽的魂魄被黑斗篷虫带走的事。
可是,蒙德罗怎么会知道
那时候,蒙德罗已经死了,魂魄归于混沌,发生了什么他会记得,但是只能在记忆空间里探查。
他本人是不可能记得的。
再者,酆黎突然发觉,这不是祁徽的记忆空间,而是蒙德罗的
不待祁徽再间什么,记忆场景消散。
蒙德罗和小祁徽都不在,只有浓厚的黑暗。
如果这不是祁徽的记忆空间
“蒙德罗上将”酆黎冲着黑暗喊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劳烦你过段时间再找我时间托得越久,祁徽就越危险”
许久没有得到响应,酆黎真的连一点的力量都压榨不出来了。
别着急。
蒙德罗的声音沉稳,他好像对于现状没有一点着急的感觉。
“徽说,让我照顾你,防止你失控,然后等你完全恢复了,再放你出去。”
远处走来一个光影,身姿挺拔,威严的气质中还有一种能包容万物的温和。
只看一眼,酆黎就确定这是曾经的蒙德罗。
“别着急,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祁徽陷入了一场很深的梦,他在梦里,回到了过去。
那天,家里来了一只雄虫,这是除了罗犸之外,他见过的第二只雄虫。
他已经不记得这只雄虫的样子了。
只记得那一天,那只长的很漂亮的雄虫,送给他一捧花。
一捧红九星。
收下吧,去了那颗星球,可就没有花了。
小祁徽躲在蒙德罗的怀里,他有点想要,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雄虫把花送到他的眼前,笑着的眼睛眼圈发红。
这是补上第一次的见面礼。
后来,那只雄虫带走了他。
只留下蒙德罗在那件封闭的屋子里。
小祁徽被送到了c36,部落的工业心脏。
小祁徽独自一只虫在这里生活久了,除了仇狠不断在心里蔓延之外,他还发现一个事实。
这里果然没有花。
来到c36的第一年,祁徽六岁。
“我想尽办法,动用所有的关系想要把徽送走,
可是罗犸隔绝了所有他们和我直接接触的机会。
直到有一天,一只雄虫来到我的房间,很神奇,他是从墙壁里走出来的。
他先带走了徽,还要带走我,但是我还不能走,我离开了,罗犸就有理由追捕我们。
只要带走徽,剩下的我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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