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陈落抱着,可小家伙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
“先生,我们皆是修仙者,为什么上个山还要这样麻烦咻的一声,直接飞了上去,不就好了
便是这万丈深渊,咻的一下子,我们也是能轻易抵达的。
何须这样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
小葵不懂。
小小的脑袋里,到处都是问号。
世人爱修仙,有很大的部分就是因为方便
赶路方便。
做事方便。
便是吃喝拉撒,也全都省了。
可在先生这边,这些所有人都觉得方便的事情,似乎他都觉得麻烦。
倒有不当仙人,宁为凡夫俗子的样子。
陈落想了下。
道“小葵该明白,不畏山高路远的跋涉者,山川回馈以最奇绝的秀色”
“啊”
小锦鲤一头雾水。
并不懂得这话的意思。
“你啊,总要多读一些书的。”
陈落揉着小丫头的脑袋,她有些委屈“倒也不是不想多读一些书,可实在是那些书有些厌恶小葵,每每一看,那些书中的字就好像蝌蚪一样,游来游去的,于是抓着抓着,就困得不行了先生,你是懂得小葵的,小葵要是困了,那不睡一觉那是不行的。”
陈落
不再实话。
只是脚下的路也小心了一些。
终于
走走停停的。
偶尔中途休息一下。
等过了最为艰辛的地方,竟然走了大半天的时间。
恰好。
坐在最高处。
于悬崖边,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黄昏
夕阳西下。
漫天皆红。
大抵,这人间也难有仙境能比了
“很美”
小丫头这样说
她想用很多词语来形容,但最后面,却还是只会这一句。
俗了一些,且也是最为贴切的。
“其实人间中的每一日黄昏,皆是美的,只是很少人能停下脚步,抬头看看这一幕,也很少人能静下心来感受下这其中的美,于是也就错过了许多,也就觉得,黄昏仅有愁了”
“这是为什么呢”
“大抵是因为生活吧”
“生活”
“嗯,生活”
于是,这又是小锦鲤不懂的一件事了。
她总觉得,先生越来越神经叨叨的了
夜幕终降临。
海风颇大,吹得有些寒冷。
陈落抬手,取得最后一缕黄昏的光辉,落入在了小锦鲤去拾来的一些干柴。
点燃火焰。
终带来一些温暖,也带来了一些光明。
小锦鲤是无聊的,一会儿趴在了陈落的腿上,一会落在了鱼缸中,噗腾噗腾的吐着泡泡。
后来啊
“先生,能讲个故事吗”
“小葵要听故事”
“觉得无聊,想要听听”
“那听什么”
“只要先生讲的,我都喜欢听”
“那便讲讲一个一群土匪上山,最后又被带头大哥一个个背刺的故事吧”
“背刺”
“从后面捅一刀的意思。”
“那是坏人。”
“听吗”
“听”
于是,陈落缓缓开口,随着那火焰的摇曳,故事已经在嘴下徐徐到来。
“诗曰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佑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贺”
“大宋那是什么朝代,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一个虚构的朝代,或许在以前,也或许在未来”
“好吧。”
“但见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天香影里,玉簪珠履聚丹墀;仙乐声中,绣袄锦衣扶御驾。珍珠帘卷,黄金殿上现金舆;凤羽扇开,白玉阶前停宝辇。隐隐净鞭三下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这是上朝吗”
陈落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小葵“你讲,还是咱家讲”
小葵吐着舌头,不再打乱了陈落的话了。
故事缓缓道来。
说到了吴太尉误走妖魔,一百零八天星落,说到了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更说到了林教头刺配沧州道鲁智深大闹野猪林
故事不甚精彩。
小丫头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不知道何时,脚下的海上起了浪。
那浪中似乎有人走出。
腾云驾雾。
终自云中落下
他迟疑了少许,似乎不敢靠近,可想了下,还是走来。
朝着陈落行礼。
陈落只是看了他一眼,微微低头,他便坐在了一旁,老老实实的当起了一个听众
于是。
四周除了陈落那讲古的声音,再有的,便是那火焰燃烧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直到。
黑暗逐渐退去。
那天际边出了鱼肚白,陈落这才停下了讲古。
“朝阳要出了”
他说着。
小锦鲤抬头看去,那男子也看去。
那渐起的鱼肚白散去,一缕金黄色的光辉自那里出现,耀眼且又满是生机。
原本尚有的黑暗在这一缕光辉中,不断散去,终全是光明。
明亮。
耀眼。
便如那人生一样,已全是新生。
“好美”
小葵如此说道。
那男子也点头“是好美”
陈落亦点头“是好美”
似乎此刻三人,皆找不到别的词语好形容了
等朝阳渐正,陈落站起来,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
男子的身份是何由,陈落不曾问过,那男子也不曾说。
和他的认识本就是缘分。
于是,问再多,说再多,也没必要。
终是一个听书人罢了。
只是听书人见陈落要离开,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剩下的故事,可有机会再听”
山贼和山贼间的故事,如今听之,每个人的故事都是有意思了。
可后面他说的背刺,却是让听书人有些好奇的
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的利益和道,能让这一些兄弟,终反目为仇
“等有缘的时候,自然会有机会的。”
看着离去的陈落,男子微微一笑,迈步,朝着那海中而去,少顷再看,便不见了踪影,也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先生,我们这就离开了吗”
下山的路上,小葵问着陈落。
“嗯,离开了。”
“可先生不是要来五台山见神医的吗都没见到”
“已经见到了。”
“啊什么时候”
“上山的时候。”
“上山”
小白不懂“上山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卖香蕉的老头”
陈落笑了笑,不再解释了。
卖香蕉的老头倒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他却也有几个身份。
伏龙观的观主
五台山的道士。
神医。
高人。
当然他也有一个名字,而这一个名字,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曰道人
下了山,早有马车在等着
马车前,老黄静静坐在那里。
“小葵见过老黄。”
老黄依旧不说话,小葵也不觉得生气和郁闷,她啊,早就习惯了老黄的性格了。
莫说回应了。
就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去吭哧一声的。
“先生,我们回楚城吗”
“不了”
“去哪”
“北域”
“那是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走路的话,少不得也得几十年”
“我们要走那么久吗”
“不了,这一次快点,不过去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给伱找一个老师”
小葵
马车行驶,晃悠悠,不疾不徐。
可说来也怪,前一秒还在那里,下一秒已经空空荡荡的了,好似这里从来不曾有过一辆马车存在一样。
邯丹城中。
白玉蝉于街头买菜。
自三味书屋出现后,百年来,书屋一直在,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她便总会关上书屋。
或是三十年。
或是二十年的。
这书屋也才会开启、
倒也不是因为讨厌了教书的生涯,也不是因为不爱了那些孩子。
只是她总想着,留下一些时间,换个生活,换个人,最后再用新的面孔出现。
这于自己有好处。
也对这三味书屋有好处。
当然
如今书屋也开了起来,而名字还是三味书屋,学生也还是不多,仅有一二十个。
比不得玉山书院,也从不愿意成为那书生圣地。
忽然的。
白玉蝉抬头。
却见那四周的百姓皆在一瞬间停止了下来,好似被固定住了一样。
而那里。
街道的正中心处,虚空裂开,一辆马车从那虚空中出现。
邯丹城在这一刻又恢复了过来。
没有人发现那诡异出现的马车,似乎它天生就应该在那里,也本该在那里一样
马车缓缓而来,最后停在了白玉蝉面前。
车帘掀开。
露出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这一刻,她笑了。
他说“上车回家”
白玉蝉点头。
“好,回家”
三味书屋今日放假了。
学生是自己后门走的。
他们也不知道,在那后院中,白先生带回了一个男人。
伺候着。
端茶倒水。
捏着肩膀。
而那一个男人躺在椅子上,原先还耷拉着几句话,不久后,便是睡得香甜,便是连鼾声都起来了。
留下的。
便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看着白玉蝉。
白玉蝉也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锦小葵”
“爷取的名字”
“爷”
“便是你口中的先生。”
“对。”
“你是锦鲤化身”
“嗯”
“爷特地带你来找妾身的”
“嗯。”
“看来,你让爷头疼。”
“先生说,你是我的老师,要你教我一些东西。”
“原来如此。”
白玉蝉笑了起来,伸出手“走,和我进屋”
“做什么”
“教你一些该由我教的事。”
小葵看了下一旁睡得香甜,还盖着被子先生,又看了下白玉蝉,点了点头,还是伸出手,跟着她进了屋、
在她们进去后,陈落睁开了眼睛。
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还是玉蝉懂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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