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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beta(三十八)
    “你不把她弄死又想惹麻烦事这一回我指定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听见没”

    “行啦,别吵了,赶紧走。”

    “不怕被老大知道”

    “你懂个屁,人是老大要留着的。”

    “”

    “干怂,别是处出感情来了。”

    “那不能吧,凶得很。”

    杂乱的话音一股脑顺着耳孔飘来,蒋逢玉抻了抻眼皮,但始终睁不开眼,似乎其上负有千斤重量,唯有不知前因后果的对话萦绕不散,交叉混序播放。

    前一秒是班仰那张面色灰败的脸孔,嘴里说着别信我了,

    后一秒又变成汪仪懒散不成样的站姿,猫一样的大眼睛邪邪地转两圈,撩起尖牙朝她笑,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硬糖粉末。

    蒋逢玉猛地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水津津的,像刚被人从深井里打捞上来,浓密的发湿软着贴在面额耳颈,嘴唇不自然地颤了两下。

    眼前模糊一片,肉色和冷色交错,似乎有人紧紧凑在她身旁,手掌来回挥舞时带起风,莫名让她觉得身上发冷。

    视线渐渐对上了焦,脑中杂音也逐次褪去,辖管警员肤色略深的脸率先闯入,随后是稍显焦急的语音语调。

    “编号967385,是否处于清醒状态”

    “请确认,有无身体不适症或内隐创口是否需要申请外出就医”

    蒋逢玉伸出手,漫无目的地摸索两下,抓住了不知名的坚硬锐角物,借力撑住身体站了起来。

    身体关节像年久失修的上锈机械部件,稍稍运转两下就吱嘎起来,她捂住发胀发沉的头,借这动作快速地打量周围摆设。

    她所身处的地方并非昨夜失去意识前呆着的校医室,而是属于她的单人监室。

    眉角微跳,蒋逢玉在辖管警员的示意下摸遍全身上下,除了肩上那道伤口外,没有新添创面。

    “发生”甫一脱口,蒋逢玉就被沙哑难听的话音慑住,顿了两秒才意识到那声音属于自己,“发生什么事了”

    辖管警员松了口气,眉毛还虚虚地皱着,她不被允许告知监犯内部机密,但这事太大,瞒不下去。

    众记者台媒报网已经循着信摸来,仅一个上午,收监厅的专线通讯器不堪重负,濒临报废。

    她的眼珠在蒋逢玉身上游寻两圈,想起此前被下达的特别观照指令,检查过监室外部后,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劫狱。”

    里外势力汇合,靠强效休眠药剂药倒了一众囚犯,带走了班仰不说,还有数名警员遇害。

    据初步审查,帮助班仰逃脱的,还有警监系统内部的高层人士。

    收监厅这一回会被彻底清洗一番。

    “收拾东西,准备一下。”她轻轻拍了拍蒋逢玉的肩,“可以出去了。”

    蒋逢玉一愣,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了辖管警员,脑子迟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时限还没截止,如果文锦另有其人,说不定此时还在收监厅内。

    她掐着手心咬牙道“不行,我不能走。”

    警员用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蒋逢玉自觉说这话像脑残,但还是强撑着说了下去。

    “出监得严格按照规章程序来,”她后退一步,“我恐怕不符合条件。”

    “警官,你也不想被人投诉失失职吧。”

    什么样的疯子才会说这种话。

    “被你误伤的警员出具了谅解陈情书,上层逐级审批后,认为你认错赔款态度端正,且狱中表现良好、风气端正,予特赦处理。”

    辖管警员以毒攻毒,板着脸一本正经鬼扯,蒋逢玉甚至不知道她在说谁。

    “你的特赎金已经缴纳过。”警员将监室门大开,“现在就可以走了。”

    一柄无形的法部红漆小锤凭空冒出,重重往她头上敲了一记。

    蒋逢玉脚步拖沓地跟着她迈出监室,下至一楼,换下囚服马甲,循着指引标牌向外走去。

    收获并不是没有的。

    起码知道监狱里的小卖部都会卖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凛阳河路收监厅的拦网门外停着辆德制宴利,香槟漆,车型流畅,造价高昂,有市无价。

    余敏易抬腕看了眼时间,收起掌心摊开那本医疗品录最新刊,轻轻压在身旁的羊皮纸袋上方,随后按下遥感开关。

    车门发出清脆解锁的动静,他朝司机点过头,起身下车。

    目的地并不是厅门口,他转脚向后走了一段路,在一辆沉黑铁色车旁停下,抬指叩响了后座车窗。

    窗没降下,车门被推开,顾名尧理了理因坐姿微皱的衬衣,倚在车身上看向他。

    “你的可选人很多。”余敏易说,“别越线。”

    顾名尧扬眉,似有惊疑之色,“你说的线,是指哪条”

    余敏易淡淡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未免把我想得太卑劣。”顾名尧喟叹一声,“如果我说我是真心呢”

    余敏易转开眼,视线掠过他,侧身望向厅门口。

    顾名尧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不会不知道。

    “是真是假都无关紧要。”余敏易缓缓眨了眨眼,“不如放回该有的位置。”

    顾名尧轻笑一声,抵在车门上的手指硌出浅淡的红印,他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我可以退出。”

    “你用什么来换”他低低道,词句在唇齿间擦过,“这一回是钱,还是权”

    可惜他并不缺。

    某道熟悉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只一眼,顾名尧就知道她过得不好。

    瘦了很多。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收监所不是好地方。

    但眼睛还是一样有神,透着利兽的精光。

    这确实奇怪,顾名尧想,形状分明那么柔和,却无时无刻不闪出高度戒备的警惕深色。

    他看得到,余敏易也一样。

    车门被拉开,余敏易静静站在边侧,无需言语就够表明态度。

    “去皇邸。”

    余敏易朝司机道,“皇婿需要试穿祝礼样衣。”

    顾名尧嘴角微动,眼中泛起兴味色彩,这副罕见的直白攻击模样并不常见。

    “付出太多可不是好事。”他不咸不淡道。

    于他而言,感情不是给予,而是算计、索求、力争独一无二。

    余敏易合上车门,隔着车窗缝隙与他对视,“我和你不一样。”

    他能够给,愿意给,也有自信加倍收回。

    顾名尧闷笑一声,柔和的眉眼在垂下的后一刻冷下来,车窗升起,他在后视镜内看见他的背影和动向。

    他闭上眼,神色平淡。

    司机目不斜视地专注驾驶,车在偏角的信号灯路口停下,眼睛往内视镜内瞥了一眼,又似被烫痛一般收回。

    顾名尧仰着头靠在皮质座椅内,唇缝轻启,徐徐吐出不成形的烟雾。

    苦味压在舌根,久久不散,他抬手按住唇角,漫不经心地摩挲两下,品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甜。

    他夹住烟凑至脸前,半阖着眼细细打量,细长的尾部印着小字梅根牌女士长烟。

    是她给他递的那一种。

    味道不醇,但够辣。

    信号灯在最后三秒跳起来,红色的行人标向扭动,玻璃缝隙中伸出半只瘦长的掌,指间松松夹着半截红烟,灰烬顺着手腕飘散,他卸了劲,任由燃了一半的烟滚落。

    车子缓缓起速,一只还裹着透明塑封薄膜的长条烟盒被甩下,因车速惯性滚了几圈,埋进道边恣意生长的墨绿草堆中。

    蒋逢玉歪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余敏易的声音近在耳侧,她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可以靠着我。”

    服了,看样子还真把自己摆到金主冤大头的位置上去了。

    她随意应付地摆了摆手,“没事,不麻烦你了。”

    余敏易似乎没有强求的意思,皮面纸翻页声间歇性地响起,蒋逢玉缓缓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半张侧脸陷进温热的颈间,他身上那种冷冽微辣的气味环绕鼻端。

    车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司机不见踪影,蒋逢玉动了动手指,从他掌心抽出。

    “走了。”她道,想了想又补充上,“谢谢。”

    她开门下了车,揉着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另一侧车门被关合,余敏易绕至她身前,垂在身侧抓着羊皮纸袋的手抬起,“你要找到的人。”

    蒋逢玉点了点头,伸手去取,羊皮纸厚重的触感一触即分,他向后撤回了手。

    “想要的话,给我点酬金吧。”余敏易说,“这才算交易,不是吗。”

    蒋逢玉看了他两秒,确定没在那双长眼中看到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她上前一步,扯住他领口,“低头。”

    余敏易依言俯身,蒋逢玉揽住他的脖颈,敷衍似的在唇角碰了碰。

    他垂着眼看她,那种做任务一样的态度并没刺伤他。

    因为另一种隐隐升腾起的快感正在他身体内逐渐蔓延。

    蒋逢玉被他揽住,兜里的手机似乎响了一阵,她懒得检查,无非来自周野或李玫允。

    也许过了两分钟,也许是五分钟,束在腰间的手放开,侧脸被轻轻碰了碰,蒋逢玉抽出文件绕开余敏易走了两步,抬起的目光和另一抹视线对上。

    那幢漆成淡绿色的小洋房门口,属于她家的弯形铁栏门外,站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余敏易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顺过碎发,贴近她道

    “需要替你向他解释一下吗”

    他恶劣地在那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蒋逢玉觉得头很痛。

    “我们两个,只是可以接吻的关系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