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想忘也忘不了,这些融融暖暖的火苗,又怎么可能不会刻骨铭心呢。
霜降过去,气温彻底寒了下来。
外面太冷,令彦也不怎么出红灯区了,郑殳用源源不断的晶石为他拦截了客人的进入,他的时间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除了方策有时候会大摇大摆的过来找他,其余时间,他都是陪那些孩子们待着。
看着他们天真快乐的笑容,令彦的神情也越来越柔和。
一天傍晚,他陪孩子们吃完晚饭,心不在焉的想着听说仓库里进了一批物资,打算明天去兑换一些孩子们喜欢的玩意带回来。
快要走到房间了,他倏忽停下脚步,直直的望着站在门口的身影。
走廊的灯光昏暗,对方站在门口,望着他走过来的方向,不知道沉默的看了多久。
令彦都快认不出来郑殳了。
他的衣服又脏又乱,不知道穿了多久,身上也有股难闻的味道,夹杂着血腥,汗味,与丧尸腐肉沾附的恶心味道。
脸也很脏,胡茬很多天没挂了,看着便扎手。
令彦知道他以前是很喜欢整洁的,即便环境所致,也会尽力将自己收拾干净,而现在,令彦能看清楚的只有他的一双眼。
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被血腥渗透,依然掩不住泛冷的寒光,郑殳一眼不眨的盯着他,让令彦忽而有种被刺痛的窒息感。
一时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去。
凝滞的脚步走过去,他低头打开门,说。
“进去吧。”
郑殳却站在门口没动,只说。
“没时间了,我只是来看看你。”
闻言,令彦停住,转过身。
他的衣裳干净,皮肤白皙,眉眼间的冷色也仿佛被冲淡了一些。
郑殳专注的看着他,好似很欣慰的笑了一下。
他摊开掌心,递给令彦,微笑着低声说。
“这次出去发现了一个地下的小超市,我找到了一袋巧克力,还没过期,给你吃。”
一路被攥在掌心里的巧克力还很干净,包装也依旧平整,染着他炙热的体温,在这个冬夜里近乎滚烫。
令彦接过来,拆开包装,掰下一块先给他。
郑殳摇了摇头,只固执的重复。
“给你吃。”
令彦只好将那一块塞进嘴里。
巧克力在末世是太奢侈的食物,令彦没吃过,以前也不怎么吃,现在才发现,巧克力原来这么甜,这么好吃。
郑殳静静看着他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来,慢慢含着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声音又低了一些。
“明天早上去仓库多买点东西,接下来的三天,别出门。”
平平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起伏,只是简单的叮嘱,令彦却一下子僵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郑殳,不自觉攥紧了巧克力的包装,忽然没头没尾的说。
“两年前有个异能者喜欢我,想带我离开这个基地,但被基地的守门发现了。方策把我带了回来,当着我的面把他扔掉了基地外面,被丧尸啃噬,死了也尸骨无存。”
“他叫褚文。”
郑殳好像完全没有想起来褚文这个名字,也听不出来令彦话里的深意。
他仍然弯着唇角,凝视着令彦。
“末世里站在最高处的人才有资格制定规则,而我不喜欢这规则,也不喜欢被站在高处的混蛋支配。”
“褚文没救出你,是因为他太弱。”
“但我不是弱者。”
“令彦,我会带着新的世界,活着回来。”
第13章
烈火滔天,巨响震动。
令彦从没想过基地发生的最大战争居然是在内部,是人类的自相残杀。
孩子们吓得躲在床上瑟瑟发抖,燕子搂着他的手臂打着哭嗝。
“呜呜呜我想爸爸爸爸、爸爸什么时候才找到我啊”
令彦摸摸她的头,笑道。
“快了,你爸爸很快就来了。”
这是角落的房间,有个狭窄天窗。
天亮了黑,黑了亮,令彦看到很多的异能劈开了天空。
声响彻底归于寂静,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长达几小时的时间都没有声音响起,令彦迟疑了很久,安抚好孩子们后就离开了红灯区。
往常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不见了,抽屉里私藏的晶石散落在地上也没人去抢,令彦打开门,闻到了非常浓重的新鲜的血腥味。
基地如同一片惨烈的战场,令彦看到了很多人的尸体。
面目有些眼熟,是时常跟着方策狐假虎威的那些异能者。
正在清理现场的人看到了令彦,没在意,也没露出任何敌意,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
这是异能者与异能者之间的血洗,与无辜的普通人无关,他们不会恃强凌弱。
在这些胜利的人里,令彦又看见了几张面孔,是平时看不惯方策但都不出头,只处于基地边缘的异能者,其中也有一些似乎是前不久刚到基地的新人。
他移开了目光。
令彦在一处楼后找到了郑殳。
郑殳站着,微微垂着头,十分专注的看着地上的人。
令彦辨认出来,那个满脸是血的人是方策。
方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犹如刑具将他扎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身上被火烧着,火势不大,甚至有些缓慢的将每寸皮肤都烧成焦黑的腐肉,可方策没办法慌张的扑灭。
他的四肢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摊在地上,如同不灵活的零件,只能随着剧烈的疼痛而微微颤抖。
手指被斩断了,缺口不一致,看得出来是一根一根斩的。
火从胸口烧到了脖子,方策的嘶吼愈加恐惧,却喊不出一个清晰的字眼。
火逐渐将他的脸覆住。
令彦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看到郑殳的目光随着自己的动静倏忽追了过来,半边脸上都是血,胸口也中弹了,但并不是重要的部位,血液将深色的衣服渗成暗色。
站在暗夜里的他,站在全身烧灼却没有完全死去的方策面前,冷静的近乎冷漠的他,一瞬间,连令彦也不认识了。
郑殳注视着他,虚虚的目光逐渐有了焦距,微微亮了一些。
他想要朝令彦走近,只是不知道是站的太久,还是受了伤,只走了一步就无力的跪到了地上。
令彦一惊,下意识冲过去,蹲下来扶住他。
犹如被抽去了脊骨,郑殳难以自己支撑,下巴枕着他的肩,不说话。
令彦勉强搀扶着他,这才发现他在细微而急促的喘着气。
如同溺水之人在水底无声的挣扎着,郑殳猛地抱紧了他,臂膀快要勒断令彦的骨头了。
他忍着没出声,听见郑殳恍恍惚惚的,有些茫然的慢慢问。
“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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