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明知道天界的话本子都是对神的美化,对世人的玩弄,怎么就信了上面对黎京安的描述,片面的简单的去看待身边的人
那话本子连韩战先的通房丫头都不敢写进去,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知道呢
所以,真的吗
前世韩战先和纪青黛当真这么情比金坚吗
两个人最后当真过得有那么幸福吗
她怎么就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如此傲慢,又高高在上毫无同理心
明明大家都同为凡人,她却自持清醒,对着挣扎在命运沉浮中的同类,无视她们的痛苦,无视她们的困厄,无视她们的悲愤与无奈,只用偏见看待她们复杂的一生和感情,冷漠轻视,冷眼旁观,再肆意贬低,批判。
人啊。
难道同为凡人,不应该对同类怀有更深的怜悯吗
如果她也同样冷漠,那么和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守护三界众生,神爱世人,却又将世人当作可以随意被牺牲,被献祭,被责难,被侮辱的存在的神有什么区别
她也曾被逼到无路可走啊。
“你想拼一个公道吗”
梨落敲开黎京安的闺房,和她隔着半开的门,面对面。
“什么意思”黎京安问。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重建将军府的荣光。你敢赌吗”
黎京安警惕地看着梨落,许久,直到确定她的眼神真诚而坚定,这才问道“什么办法”
“把我献给皇上。”
次日一大早,李渡风轻而易举就在茶楼找到了纪青黛。
很简单,因为这是当初他和纪青黛落崖后常来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透过二楼窗户便可看见伯侯府的地方。
“纪姐姐。”
李渡风来到纪青黛面前,“瑜花被世子打了板子,发烧了,快死了,你能不能求求世子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李渡风,你和我都是枉夕山出来的,还有过患难,也算得上朋友了吧”
纪青黛充满怨念地看着李渡风,“她给我丈夫下药,偷偷爬床,还借机上位,这种心机婊子,你居然给她求情”
“她,她哎呀”
李渡风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事,他感觉很复杂,复杂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这事是做得上不得台面,令人鄙夷。”李渡风说“但是,她只是不懂事,她也有苦衷的。”
“她有苦衷,她好好的一个人,能有什么苦衷。”
“瑜花瑜花是贱籍,她就是怕被卖了,只要你和世子说,以后不卖她,就让她在伯侯府厨房做个丫鬟,她可以保证以后好好伺候你和世子,绝对不生二心。”
“是贱籍又怎么样”纪青黛一想到自己推开门就看见瑜花衣衫不整地和世子拉拉扯扯,整颗心都绞着痛,“天下草根英雄那么多,
她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挣个前程啊。她爬床还不是只想着走捷径,过好日子。她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活该,是她不安分,又好逸恶劳,不想着走正道好好努力,只想着攀龙附凤。这种奴婢不打死,只发卖都算是便宜她了,你还让我留着她”
李渡风听不下去了。
“纪姐姐。”李渡风问“当年你被花神显灵说你是妖孽转世,全村子里的人都躲着你,你和你父亲被逼无奈搬到村子边沿住,纪叔叔在纪婶子死后,常常酗酒,对你非打即骂,当时你跑不掉,走不了,你怎么不光明正大地靠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挣个前程,要靠男人”
“我怎么不给自己挣个前程了我清清白白救人,清清白白跟着阿战离开。”
“你那是靠男人,靠私相授受你比瑜花有选择多了,那时候你能挣钱,你有钱,你爹虽然喝醉了会打你,但是不喝酒的时候还算个正常人,你完完全全可以靠自己走人,为什么不走因为你的人契户口都在你爹那,你走不了。因为你恐惧,你害怕,你没离开过枉夕山,你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你不敢想象外面是什么样的,你害怕逃出去是下一个地狱。现在你从绝望中走出来了,就不能理解别人的绝望了”
李渡风高声质问,“你说瑜花抢你男人,你没抢吗你怎么有脸一边理所当然的抢别人的未婚夫,一边嫌恶别人抢你的未婚夫真要论起来,瑜花伺候韩战先还在你前头呢。你自己绝望难过痛苦的时候,就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别人就是低贱,不安分,攀龙附凤”
李渡风不只是为瑜花出头,还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憋着的那股气。
凭什么你们神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怎么做都不对。
凭别人命贱,你们的命值钱吗
明明纪青黛也是枉夕山出来的,最后却对枉夕山下死手。
明明纪青黛因为乡野村女,受尽嫌贫爱富,用权势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伯侯府歧视,最后恢复花神身份,却又以高贵的花神身份压人,一朝得势,反而变本加厉,看不起凡人,残害比不上自己权势的凡人,从受害人变成加害人,对凡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何等的可恶,何等的恶心。
此时此刻,李渡风感觉自己胸腔中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愤怒。
所以,这就是姐姐的恨吗
这就是姐姐无法停止的愤怒吗
“这不一样”纪青黛高高地昂着脖子,犹如一只高贵的孔雀,“我和阿战是真爱,我们真心相爱。我们在一起没有谁对谁错之分,是阴差阳错,是命运弄人。”
“那后来呢后来你已经知道你阴差阳错,无奈地破坏了别人的姻缘,为什么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有愧疚之心。”
李渡风推开门,指着楼下的周围声说“你听听,啼笑缘大家都在骂谁今天已经书到第四回了,通房爬床,对,大家都在骂爬床的那个丫头,但是,骂的最多的是谁,你仔细听听。”
此时周围声刚说完书,问大家还想听什么。
大家哪有心情想还听什么,一门心思都在今日的章回上。
“通房下药,确实该打,这花黛也太小心眼了,天下几个男人一辈子没有过几个女人。”
“呵呵,自己来路就不正,心思不单纯,这第二号的自己要上位能不防着点吗”
“这故事是越听越气人,尤其是花黛和展先两个贱人,一个扮深情,一个装无辜,都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狗东西。”
“奶奶个腿,这展先还有脸去找未婚妻闹腾,是我,我都没那个脸。”
“我咋觉得这故事越来越有看头了呢”
说话那人哈哈大笑,“你们不觉得像吗”
“像什么啊”
“像最近闹得欢腾的那对啊,我是越来越同情黎小姐了,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对脑子不正常的癫子呢”
“你信不信那两人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清清白白苦命鸳鸯,感觉全天下都被他们的爱情感动着呢。”
“哈哈哈哈”
楼下的茶客的嘲讽字字诛心,句句戳肺管子。
纪青黛只觉得这些人简直是太可恨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话本子就堆在一起如同长舌妇一般肆意地嘲讽着她和阿战。
这帮东西,迟早她要让阿战剪了他们的舌头。
纪青黛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韩战先铁青着脸,领着手拿棍棒的二十多个家丁就出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