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下, 厘梨认真地抄写经书。
不知道哪里来一只猫跑进佛堂,跳上了她抄写经书的桌面上,蹲坐着。
白色的大猫猫漂亮极了, 就是她想象中招财猫的长相。
厘梨忍不住伸手摸摸它。
白猫任由她抚摸,还舔她的手指。
厘梨被它乖乖的模样逗得欢喜, 她的指尖被它舔得发痒。
她抽回手, 想要继续抄写经书。
下一秒, 白色的猫猫膨胀,变大, 厘梨来不及震惊,她被猫猫压在了佛堂的桌子上。
它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一口吞掉。
厘梨吓得紧闭眼。
再睁开的时候, 佛堂外面的天色已经亮起,天色灰蒙蒙的, 像是要下雨。
厘梨有点茫然, 睡眼惺忪。她抬头,坐直腰身。
看着佛堂两侧的佛像,才慢慢回神。原来是她睡着, 做梦了。
她竟然会在佛堂里做噩梦。
厘梨的意识完全清醒,她感觉手指有点发酸无力, 指尖有点痒,还真像是被猫猫舔过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经书抄久了, 手指发软。
突然, 厘梨的呼吸一窒,她的经书没有抄完
“醒了”低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厘梨转头看过去。
只见沈弃单手撑着下巴,姿态随意, 侧头看她。
他的眼里像是带着笑意,神态有几分餍足。
似乎,他的心情挺好的
厘梨脸上发热,明明是她需要抄经书,自己却睡着了,“不好意思,我昨天太困,不小心睡着了。”
熬了一个夜晚,沈弃的声音有点哑,“嗯,你还睡得挺熟。”
她确实睡得沉,否则,他也不能在神佛的眼底下肆意玩弄她的手。
听到他的话,厘梨的脸不由得热了起来,“你没有叫醒我”
沈弃勾唇,“我看你睡得这么香,不想扰醒你。”
“我的经书还没有抄完,估计还有一大半要写。”厘梨懊恼,她担心会耽搁今天回去的时间,外婆会忧心的。
“经书已经抄完了。”
她惊愕,“抄完了”
厘梨低头,她快速翻开抄写的那个本子,完完整整的一本,明显是已经抄完了。
漂亮的眸子睁圆,像是难以置信,“这这是你帮我写的”
沈弃轻笑“你看看,我抄的及不及格,能不能入你的眼。”
厘梨认真翻看沈弃抄写的字迹,发现,他竟然能模仿她的笔迹。
不过,一个人写字的习惯和风格不是一瞬间就能改变的,所以,哪怕沈弃模仿她的字迹,他的字体还是会比她写的字更有力,更工整。
但如果不仔细观察,就这样放眼看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沈弃,你好厉害,怎么会抄得这么快,还没有出错。”最重要的是,他是在模仿她字迹的前提下,还能做到这样,他是真的厉害。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厘梨看见,沈弃的神色还是保持精神,眼底却隐隐泛着青色,显然是一夜没有闭眼休息,一直在帮她抄书所致的。
她都快要数不清,沈弃帮了她多少次。
沈弃看着她,“这只是举手之劳,如果你觉得欠了我,以后慢慢还。”
这时,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打落在台阶上,树上,很快,冲洗着一切。
昨天还是晴朗的天气,今天却突然下起了雨。
江城的天气,还真是多变。
坐在佛堂里往外看去,还挺有禅意的,很适合放空,发呆。
“雨势越来越大了。”厘梨担心今天比较难下山。
“等雨小一些再走。”现在雨势这么大,山路湿滑,不好行走。
加上有厘梨在,昨晚他接触过她,沈弃不希望她有半点意外。
经书已经抄完,两人静坐着。
厘梨拿出手机,刚打开,她收到好多钱钱到账的消息。
有五分钟到账一次的,还有好多按秒到账的。
厘梨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一觉醒来,按秒到账的钱竟然有180万这意味着,她和沈弃触碰的时间至少长达30分钟。
每五分钟到账的钱,也有15万。
也就是说,一天过去了,她赚了将近200万
坐在沈弃身旁,什么也不做,就能赚到了这么多钱,厘梨还是觉得震惊。
加上之前赚的,现在她的存款已经是410万
不对
突然想起什么,她昨天根本没有触碰沈弃。
厘梨再看了眼按秒到账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她睡着的时候。
所以,是沈弃触碰的她,还是说,她睡觉时候,不经意碰到了他
厘梨看向身旁的沈弃。
他靠着椅背,单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门外的落雨,神色淡淡的。可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他转过头,看她,“有事”
厘梨不敢确定,她想了想,委婉开口“昨晚,我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睡相不好”
她觉得,依照沈弃之前对她的避嫌,还有多次不让她触碰,担心她会倒霉,他主动触碰她的几率不大。
沈弃脸上的神色不变,他的语气很轻,“为什么这样问”
厘梨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担心我的睡相不太好,闹了笑话。”
沈弃静默了一会,余光看了眼侧面的佛像,他勾唇“昨晚,你睡觉时,突然捉着我的手不放,怕惊醒你,我就任由你握着,这算不算”
厘梨漂亮的眸子微睁,赶紧解释“我昨晚做梦了,不是有心的。”
梦里的白猫舔她的手,原来在现实里,是她抓住了沈弃的手
难怪她到账了这么多钱。
想到这,厘梨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沈弃注意到她的嘴角翘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怎么这么开心”
厘梨的眼里全是笑意,“因为醒来知道经书已经抄完了,当然开心,谢谢你。”
一觉想来发现赚了这么多钱,任谁都会开心疯的。
感谢招财猫,感谢财神爷
没多久,看着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厘梨决定离开。
她还是担心自己这么久没有回去,外婆会多想,会忧心。
问寺庙里借了雨伞,当然,沈弃捐了一笔香油费。
厘梨看见那位大师笑得特别诚挚。
经过一个抽筒的时候,厘梨突然停下。
“这里是有五张卡,可以抽取一张,预测最近的运势。”以前她看过不少人围在这里抽卡的。
她先抽,拿到的是一张财神卡
厘梨惊喜,果然很灵,现在沈弃在她的身旁,正是她的钱财最旺的时候。
她示意沈弃也试抽,“你试一试,我觉得挺灵验的。”
沈弃伸手去抽卡。
厘梨凑过去看,“是观音菩萨的卡,大家都说,在这里求观音菩萨姻缘和孩子,都很灵的。”
沈弃看着手里的卡,他眼底染上几分笑意,意有所指,“是吗,如果灵验了,我会好好答谢小菩萨。”
雨势比刚才更小了,变得绵密,像一根根细细的针。
沈弃撑着伞,厘梨走在他身侧,伞几乎都倾向她。
厘梨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白裙子,裙摆长,有点拖地,她还需要清洗归还,不能弄脏。
厘梨只能双手提着裙摆行走。
山路崎岖,石阶上长的青苔已经变得湿滑。
厘梨走得小心,但她的鞋底滑,不经意一脚踩在青苔上。
她的身体突然前倾。
“啊”她吓得轻呼出声。
手臂被抓住,对方用力,厘梨向前倾的身体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厘梨缓过神,她从沈弃的怀里退出,“谢谢。”
她才发现沈弃的胸膛是真的硬实啊,撞得她的脸发疼。
“下雨天,路不好走,雨伞你拿着。”沈弃将雨伞塞到厘梨的手里。
厘梨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
刚才发现厘梨快要摔倒的时候,沈弃的瞳孔极速收缩,胸口像是被狠狠敲击了一下。
他昨晚才触碰了她。
雨水刮到沈弃的脸上,他的脸色冷白,薄唇紧抿着。
如果,刚才她真的摔倒
那就证明,他的触碰,会让她倒霉。
他会继续远离她,不靠近她。
像以前那样,藏在阴暗的角落,漫长地守着。
距离她远远地,不靠近。
沈弃站在厘梨的身前,他背对着她,俯下腰身,“上来,我背你下山。”
厘梨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她穿着长裙,还有鞋底打滑,确实不适合走山路。
而且,他背她,这也是她赚钱的机会。
在脑子里思考不到十秒,她已经快速做出决定。
厘梨配合地伏趴在了沈弃的背上,才发现,他的肩宽腰窄,不仅是好看,还有力量。
沈弃轻易就能背起她。
厘梨一手拿着雨伞遮挡在两人的头上,另外一只手攀附在沈弃的肩膀上。
“谢谢,麻烦你了。”厘梨礼貌开口。
沈弃的每一步都走得好稳,并不会让厘梨觉得颠簸,“你说什么”
厘梨这才发现刚才她是对着沈弃的右耳说的话。
他此时没有戴助听器,她一时没有注意。
厘梨凑近沈弃的左耳。
距离很近,近得沈弃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梨花香,近得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耳尖上。
不受控制地,沈弃被这小小的刺激得浑身的肌肉绷紧。
厘梨温声在沈弃的左耳说道“沈弃,麻烦你了,谢谢。”
就这样正常的一句话,轻声细语钻进了沈弃的耳里,温热香甜的气息落在他的耳尖,不争气地,沈弃的胸口一阵阵发烫。
他咽了咽喉咙,“不客气。”
厘梨问他“沈弃,你的助听器呢”
从他走进她外婆家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沈弃把助听器摘了,把他常常戴着的手套也脱了。
她猜测,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的外婆知道。
他是不是认为,外婆她老人家不会接受有问题的他会不会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他戴助听器,戴手套
沈弃的耳朵发痒,他忍住阵阵痒意,哑声道“在裤袋里。”
哪怕没有佩戴助听器,但他一直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厘梨继续问他,“哪一边的裤袋”
“右边。”
厘梨的身体往右边倾去,她的手伸进了沈弃的裤袋,轻易就触碰到了助听器。
她拿出来,“我帮你戴好吧。”
没有等沈弃的回应,她学着平常沈弃佩戴助听器的模样,将助听器挂在沈弃的耳背,耳塞轻轻塞到他的耳朵。
厘梨的手柔软,她的力度很轻,时不时触碰到了他的耳尖,耳垂。
沈弃的浑身绷紧得,细胞都在颤抖。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耳朵这么敏感,敏感得他几乎要失控,要失态
沈弃死死抿紧唇,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微微隆起。
“可以了。”厘梨贴心地凑到他的助听器旁,轻声说着“沈弃,你不用在我外婆面前隐藏的,她不会介意你需要戴助听器。”
她说“沈弃,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不用因为别人的看法,为了迁就任何人,改变自己。”
沈弃的脚下一顿,喑哑的声音低低传来,“好。”
细雨绵绵,山间的景物都像是被笼罩了一层烟雾。
沈弃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厘梨撑着雨伞,遮挡在两人的头上,她白色轻软的裙摆落在他的手臂上,时不时摩挲着他的皮肤。
厘梨低眸,目光不经意落在沈弃的后颈,只见,上面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她震惊,下意识伸出手指,指尖轻轻地抚摸上伤疤。
沈弃浑身一颤,脚步停下。
厘梨不敢用力,她的指尖有点发抖,“你这里的伤疤,是怎么弄成的,怎么会伤到脖子”
脖子这样脆弱的地方,有这样长的疤痕,必定是受了不少罪。
厘梨觉得,这样的伤疤光看着都感觉好痛
沈弃眼底的阴鸷暗涌。
窄小的杂物房里,光线昏暗,空气难闻,脖子被拴着狗链,他疯狂挣扎,钢制的狗项圈将后颈皮肉磨烂,磨出血。
蹲在对面的人看着他的疯狂,有点错愕,接着,他手里的手机再次举起。
“就说你是衰神,瘟神,扫把星,靠近你的人都会倒霉。”
清瘦的少年抬头,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臂上。
“啊,你咬我”
对方手里的手机“啪”一下,掉落在地面。
少年松开口,他低头去看那掉落的手机。
新闻报道的照片里,只见女孩的侧脸沾满了血,双眼紧闭。
少年漆黑的眸子瞪大,死死盯着那熟悉的脸,满眼通红,心脏紧缩,像是被人狠狠捏紧,捏痛。
那人赶紧后退,查看被咬的手臂,深深的牙印已经出血。“妈的,小瘟神,竟然敢咬我”
又气又怒又有几分恐惧,“我竟然被你这个衰神咬了。”
他两步上前,捡起地面上的手机,直接狠狠拍向了少年的头部,落在他的右耳上。
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少年的头被打得撞向地板。
“还让厘家那个千金小姐救你她知道你是瘟神吗恐怕知道你是什么人,她肠子都悔青了,被你连累得命都丢了。”那人犹觉得不够,手机又往他的头上砸了一下。
力气大得,他自己的手都震得发麻。
“咬我,死狼崽子还敢咬我”他往少年的身上连踹几脚,才稍稍泄愤。
清瘦的少年在地面缩成团,“放我出去。”
“嗤,放你出去害人我这是做好事,免得你连累其他人。”那人收回脚,准备离开。
“放我出去。”少年头上晕痛,满眼赤红,他的声音沙哑难听,“求你。”
那人的脚步一顿,他转过身,“嘿,求人就要有求人的自觉,爬起来,像狗叫两声。”
脖子上的狗链因为他的挪动,发出“叮叮铃铃”的声音。
双手颤抖着握成拳,眼底赤红,骨瘦嶙峋的少年像是被碾压到泥底,他哑着声,“汪”
“汪”
那人没想到他真会学狗叫,“叫得太难听,逗你玩呢,你还真以为我会放你出去”
那人走出去,关门前,讽笑“像你这样的人,连亲人都嫌弃,被抛弃,活得还不如狗。”
“沈弃”清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疼惜,“你这里,受伤的时候好痛吧。”
之前沈弃穿的都是有衣领的衬衫,又或者外面还穿着有领的西装,遮挡住了他脖子的伤痕。
现在沈弃身上穿的是之前在超市,她陪他一起买的恤衫,没有衣领,后颈的疤痕只要站在他身后,便能看到。
沈弃收敛眼底的晦暗,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知道她出事消息的那段时间里,他日夜想要挣脱脖子上的狗项圈。
皮肉一次次被磨烂,磨出血。
支撑着他的是想要见她。
发疯地想见她。
雨势逐渐变小,绵绵的细雨像是一层薄纱。
“沈弃,我这样碰它,还会疼吗”她的指尖轻轻地,摸着那条凹凸不平,长长的疤痕。
厘梨看不见,沈弃的眼底浓黑,眼尾隐隐透着红。
他背着厘梨,脚下的每一步走得更加小心,更加稳。
像是背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心翼翼到极致。
慢慢走远,他低低的声音在雨中响起,“现在,不疼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