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听你的,把这份期待留到明天吧。”望着夏目清羽侧颜的初鹿野铃音收好礼物,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是一种罕见的笑。
是少年承诺,他能摘下天空繁星,她都会选择相信的笑容。
对此,夏目清羽也献上了最真诚的感谢。
“感激不尽。”
夏目清羽把一个小番茄插在嘴边,用微笑回应她。
吹着海风,他们安静欣赏了一小会儿城市的夜景。
“对了,下学期分科你决定好了么?文科,还是理科。”夏目清羽忽然问,他差点又把这事忘了。
“文科。”初鹿野铃音淡淡的回应他。
“真巧,我也是,到时候又可以做同班同学了。”夏目清羽抽纸擦掉了嘴角爆浆的番茄汁。
“先声明我不是想泼你凉水。”初鹿野铃音挑眸看了他一眼,“分班是随机的。”
“我相信自己的运气。”夏目清羽自信道。
“要是那天是雨天怎么办?我记得你的运气buff只在晴天生效。”初鹿野铃音想起了他很久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借此想调侃一下他,嘴角泛着坏坏的笑容。
夏目清羽看着她的笑容,神情微愣片刻。
随后,展颜一笑。
“不是还有你嘛。”
少年轻柔的嗓音融入夜幕里。
“”
初鹿野铃音用食物堵住了嘴,漂亮的手掌轻托着腮帮,扭头将视线放到海面游艇上。
但她的注意力却全部都放到了咀嚼上。
并不是害羞,她只是暂时不想说话。
等食物滑落食道,回过头。
方才发现那个家伙期间一直没有吃,就这样盯着她看。
“顺带一提,我打算考东京大学的文学系。”他笑着说。
“挺好的,这样你就可以川端康成,夏目漱石等等名人成为同门师兄弟了。”初鹿野铃音替他想象了一下未来的模样。
“那你呢?”
“东京大学的金融系。”初鹿野铃音慢条斯理的切着牛肉。
“诶?”夏目清羽神情一愣,“金融?!”
不会这么巧吧?
这不就和前阵子遇见的风见先生如出一辙么?
唯一的区别,就是男女的专业对调了。
“怎么有问题?”初鹿野铃音叉起一块牛肉,微微歪头看他。
初鹿野铃音软糯如丝的声线,将夏目清羽的思绪拉回现实。
“没有。”
“没办法,我爸就我一个独生女,家族企业还得由我亲手接管。他平时在其他方面都能迁就我,唯独在这一块上,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初鹿野铃音轻叹一口气,转动刀叉,为他解释道。
“有时候大人的心思也不是不能理解。”夏目清羽站在平藏先生的角度想了想。
“说的也是。”
“不过,还是辛苦铃音了,来吃个小番茄。”夏目清羽满脸宠溺的叉起一個小番茄,慢慢送到她嘴边。
怕番茄掉落,他另一只手还护在叉子下方。
要是掉手掉桌上,不干净了,他就打算丢进自己嘴里。
初鹿野铃音用一秒钟的时间,走完了思想争斗的流程。
微微张开小嘴,轻轻叼走了小番茄,咀嚼的津津有味。
“感觉你吃东西的样子有一点点涩情。”夏目清羽收回刀叉,用手抓住微微发烫的面颊。
初鹿野铃音红着脸,踩了他一脚。
吃完饭,他们慢悠悠走下了游轮。
嗅着空气中飘来的淡淡海盐味,沿着壮观的东京湾散步。
望着道路两旁笔直的路灯,夏目清羽想着或多或少的事情。
虽然他真的喜欢文学系,也很想与各位文豪同门,但他更不想犯和风见先生一样的错。
所以,要不也偷偷选金融专业吧?
既能和女朋友上课在一起,婚后也能分担一点儿琐碎的事,而不是整天无所事事的吃软饭。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到时候假装不经意在她身边落座,然后把金融系的课本盖在她的小脑袋瓜上,笑着对她说,同学,伱好,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敢肯定,铃音一定会把目光黏在他脸上片刻,然后恶狠狠对自己腰间,又或者是脚尖发动袭击。
初鹿野铃音忽然放快脚步,走在他前面。
就和在玩跳格子游戏一样并腿一跳,背手转身,又开腿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她微微侧着身子,问他。
她今天没有穿校服,可能是考虑到明天要穿的很端庄,想要提前放松一下。
米白色的连袖裙随着她俏皮的动作轻轻扬起,长筒袜之上的绝对领域若隐若现。
“这话该我问你吧?”夏目清羽绅士的目光上移,望着像小鹿一样欢快蹦跶在身前的女孩说。
“别打岔,你就这点不好,每次问你问题,就想拉远话题。”
一艘游艇从他们身旁不远处驶过,船传来隐隐约约的热闹声。
风大了一点儿,两人头发被吹的乱糟糟的。
“对了,你说我明天应该怎样打扮才合适呢?”夏目清羽用手理了理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型,清清嗓子说。
那个秘密,怎么可能会告诉她。
“拿出你最自然的,最自信的模样就足够了。”初鹿野铃音想了想回复。
虽然宴会里有专门负责仪容仪表整理的地方,但关于这个问题,初鹿野铃音并没有正面给出答案,她把做决定的权利全部交给了他。
“我明白了。”少年点头。
“我很期待你明天的表现。”女孩温柔一笑。
“嗯,我会努力的。”
话音刚落,一阵沉重雄厚的引擎声响起。
有一辆闪着诱人光泽的黑色超跑朝他们驶来。
车身线条流畅而优雅,前脸设计犀利而霸气。
夜幕里,犹如一只凶恶的黑豹。
夏目清羽见状下意识,把心爱的女孩朝自己拉近一点儿,让她走在行道内侧。
伴随着一道叫人牙酸的刹车声。
寒冷的冬夜竟然硬生生被掀起了一阵锐利的热风。
初鹿野铃音漂亮的长发亦然扬成了海浪。
浪止风停。
那辆酷炫无比的车骤然停在他们身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一张极为冷酷的脸庞。
“爸?”手还压着头发的女孩几乎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嗨,孩子们玩得开心吗?”初鹿野平藏胳膊搭在车窗上,摘下墨镜,兴高采烈的说。
“爸,你来做什么?”初鹿野铃音冷着小脸,向前走几步,双手抓住车窗沿,把夏目清羽护在身后,生怕老爸又要说些有的没的。
“铃音,你这样说话,就算是爸爸也会伤心的。”男人少见心累,自己平时最爱的小棉袄也到了漏风的季节了么
“我的意思是爸,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初鹿野铃音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改口道。
“这不是夜幕太黑了,我来送你们回家。”初鹿野平藏瞧见,思绪沉吟片刻。
孩子长大了,也开始越来越像她妈了,挺好的。
他重新戴上墨镜,转头看向身边被女儿拥护着的男崽子,“上车吧。”
“不用了,他会送我们刚吃完晚饭,散散步消消食。”初鹿野铃音后退到与夏目清羽齐平,熟练的牵起对方的手。
“既然我们俩意见发生分歧,那就让少年自己选择吧。”
为人处世很有经验的男人,很快就提出了合理的解决办法,“要知道,我们初鹿野家向来是一民主至上的家庭,让他早点习惯也好。”
夏目清羽忽感这个冬夜的东京湾,有稍许闷热。
也差点笑出来。
身为一个成绩能排到全国前几的优等生,自然明白民主是什么,民主选票又是什么。
在很多国家,赋予底层人民投票权是为了让上层阶级更加公正的掠夺选票。
你以为你有决定权?
殊不知,自己早就是票仓里的食粮了。
选择?
他真的有得选吗?
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未来的老丈人。
女朋友生气能哄好,老丈人生气
他想都不敢想。
结果,显而易见了。
他们坐上那辆酷炫不得了的车,驶离了东京湾。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初鹿野铃音一直没说话,手指默默绕着耳边的细发,生气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奶气的布偶猫。
此时此刻,自身难保的夏目清羽正坐在副驾驶上,正襟危坐,也没空安慰她。
初鹿野平藏先把女儿送到了千代田家门口,又开车送夏目清羽回目黑川。
漂亮的超跑继续穿梭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
除了遵守交通法律的时候,车速很少下降。
这辆车是纯手动的,初鹿野平藏空挡的手飞速变动,动作优雅到好像能变出蝴蝶。
果然,男人开车一定要开手动挡。
因为会不经意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车内的两人又进入了无话可说的状态,就和夏目清羽刚遇见初鹿野铃音的那时候一样,这大概就是这个家庭的特色。
冷漠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想说,就好像说一句话就会累到虚脱。
夏目清羽不禁有些佩服,也有些好奇。
铃音的妈妈是怎么在这样严肃的家庭中,取得地位最高层的。
生吞小铃音,脚踩平藏先生。
夏目清羽真的觉得,这个课题可以尽早提上研究日程了。
为了他的美好未来。
但想必,平藏先生特意来接送他肯定是有什么话想嘱咐自己,把僵硬的氛围一直保持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儿。
索性,夏目清羽用生硬的恭维打破这种难受的气氛。
“平藏先生,车技真好。”他夸赞道。
“喜欢这辆车么?今天刚上牌,上路找找感觉。”一手控制方向盘的初鹿野平藏随口说。
“我想,男人很难对它说不。”夏目清羽想了想,还是这样回复比较好。
“哈哈哈,你说话的风格的确很有意思。这大概也是我女儿喜欢你的一点儿。”
东京夜晚繁华的灯彩从男人眼里流淌而过,他一拍方向盘,跑车又开过一道弯。
车窗外的世界转眼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夏目清羽虽绑着安全带,但也种要被甩出去的难受感。
正当他思考着对方有无驾驶证时,:“要是明天你表现不错,这辆车就归你了。”
“平藏先生,今天找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吧?”面对玩笑,夏目清羽选择开门见山。
“没见到你之前,是有着想问不尽的话。但一见到你后,就又都记不起来了。”
“大概做父亲都是这样的。”夏目清羽替他解释。
“你知道,我曾经有派人监视过你么?”初鹿野平藏坦然道。
“有所察觉。”夏目清羽决定不把小次郎暴露了。
“关于这点,我先给你道个歉。”
“没事的,我没放在心上。”
“那我就说正事了。”
“嗯。”
“据我观察,你是一个思想很自由的人,也就是很多人口中的浪漫主义,总会想有一场说走就走旅行之类的想法。我并不是想否认你们年轻所追寻的东西,但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手把着方向盘,目光瞥着后视镜,“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嗯。”夏目清羽自然理解,没有几个家长能对情感高手放得下心。
“所以,在事情全部尘埃落定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请讲。”
“只要你与初鹿野这个家族扯上联系,你口中的很多自由就会不复存在了,你的人生轨迹就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动,对此你打算怎么做?”成熟稳重的男人降速等起了红绿灯,把着方向盘,看着副驾驶的男孩,“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讲,我就是想问一下,接下来的人生你打算怎样度过?”
此刻的标准答案是那些口上的山盟海誓么?
夏目清羽敢肯定,绝对不是。
就像没有多少父亲愿意相信黄毛少年会好好照顾自家女儿一样,平藏先生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浪漫的誓言。
彻底放弃自己的思想,给出一个安稳的回答?
但要知道,人的思想只有一变又一变,那就和应付别人的谎言一样。
平藏先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这么看来,他的的确确被将死了
离绿灯亮起的时间还有四十秒。
夏目清羽却觉得这是他等过最漫长的红绿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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