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
抬手摸了摸李秋水乌黑的发丝，冉贵妃感慨万分
“你这孩子从小都不爱跟人交心，除了个施雪外就几乎没有其他朋友，我可是担心了好久呢。”
“还好，现在有人能够走进你的心里。”
李秋水并未闪躲，而是任由冉贵妃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与李灵灵姐弟的关系并不好，但并不代表着和他们的娘亲关系一般。
虽然外界不清楚，但宫中的少数老人都知道，李秋水与冉贵妃两人虽无血缘但胜似母女。
在李秋水小时候，娘亲早逝后的她没有被人各种刁难，而是被冉贵妃带到了身边。
冉叶婷将李秋水视如己出，主动为她了一切在幼时应该得到所有关怀。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冉贵妃填补了李秋水生命中母亲的角色，让她的性格不至于变得更加极端。
当然，冉贵妃也给李秋水造成了一部分不好的影响。
那年冉贵妃提剑去冉家大砍人头的时候，已经懂事了的李秋水正是亲历者。
她将那一幕深深烙印在了脑海之中，那之后的第三個月就在乾镜中许下了自己“杀尽负心人”的宏愿。
这二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大概，还是有一些的。
而外人不知这两人的关系，主要还是因为李秋水在成年后的主动避嫌。
虽然没有公开表示过什么，但她的态度已经让其他人明白。
李秋水在长大后主动与李灵灵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不希望他们在跟自己有关系扯上麻烦。
这是李秋水保护李灵灵他们的办法。
冉贵妃在知晓后却没有刻意阻拦。
虽然做法不够聪明，但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
冉叶婷当年会对李秋水主动抛出橄榄枝，只是因为在看到她时想到了一位故人。
同样是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同样是母亲早逝，同样是天生剑灵体。
命运竟能如此相似。
或许是出于愧疚，亦或是出于同情，那时的冉叶婷只是单纯想要给那个小女孩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自己四妹的悲剧，不应该再次发生了。
那时冉叶婷可一点都没想过别的，也没指望这个孩子未来去争夺帝位。
赵皇后机关算尽，给大皇子施加了无数的压力，最后也只是将他逼到绝境，一事无成。
最后，甚至只能靠着从别人那里过继过来的孩子继续争宠。
而李秋水却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到了如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能说，终究是世事无常，儿孙自有儿孙福。
另外，冉家人的眼光一向是很好的。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们的人生，自己可以帮助，但却不能过于干预。
而现在，就是孩子来寻求答案的时候了。
将白狐抱起，轻轻放到了眼馋半天的李秋水膝盖上，冉叶婷感叹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明明喜欢的不得了但就不喜欢开口去要，非得靠自己去争取。”
“你这过于要强的性子到底怎么养成的本宫当年也没虐待你呀”
嘴角扯了扯，李秋水看着被送来送去却仍在熟睡中的白狐，浅笑着摇摇头。
“娘娘当年待我无人可挑，只不过是我生性如此。”
冉叶婷撇撇嘴，无所谓道
“也行吧，反正你也这么大了让我想想，那个好运的被你看上的男子，会是谁呢”
“我猜啊，是那个神道宗的小子吧”
任以道。
深深吸了口气，李秋水决定不再逃避，没有再反驳，而是轻声说
“娘娘，我还是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想不明白他到底对我意味着什么。”
“与皇位相比，他确实没有那么重要，但要是让我彻底放弃，我却有些不舍。”
虽然不太可能，但如果那一切的意外都是任以道精心设计的话，那他已经成功了。
命运弄人，在一次次的意外之后，他成功走进了我的心里，占据了一个不小的位置。
但，这感情真的是爱情吗
纵使在乾镜问心中得出了一份答案，但她还是无法真正下定决心。
“呵呵。”
脸颊被轻轻戳了一下，李秋水茫然转头，看到冉贵妃温柔的眼神。
“你啊你，又钻牛角尖了不是你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你这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
“你会来找我解惑，不正是因为你很在意吗”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痛苦。
才会在看到任以道与李枫尧私底下接触时感到愤怒，才会在看到李隆跟他称兄道弟时感到难堪。
要是真的不在意的话，李秋水根本不会在乎那些，只会当成过眼烟云。
冉叶婷收回戳着脸颊的手指，无所谓地说道
“管他是不是真感情，先试一试再说。”
给他先办了不就好了
总之，先通了，之后就能想通了。
“想要，就去争取。”
“想放弃，就放弃。”
“没有人有资格说三道四的，若是有人嚼舌根”
说到这里停下来，她看着李秋水，让她接出下句。
李秋水有些无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冉叶婷的口头禅
“那就将他的头砍下来。”
“对的呵呵，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冉叶婷对于自己的劝解相当满意。
她是无所谓的。
任以道这个孩子，她之前也见过几面，有所了解。
虽然他的气机被人主动遮掩，看不太清。
但光从外露出来的气机来看，就已经是一位未来可以同天下群雄争锋的天骄。
冉叶婷视李秋水如己出，现在就是抱着一种女大不中留的心态，想让她勇敢一点。
而且从之前同任以道的会面来看，他和灵儿的关系也还不错，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人。
最关键的一点，灵儿对他虽然敬重，但却没有什么少女情怀，满心都放在那个师姐身上。
只要两个女儿没有冲突，对她来说其他的事情，就都无所谓啦。
“唉。”
李灵灵依在栏边，惆怅地望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愁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房间的少女在家待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跑了出来。
随意在内城找了家酒楼，要了个临街的雅间就开始发呆。
杨无声戴着斗笠躬身侍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句也不敢搭话。
殿下在今日醒来之后就是这样一幅伤春悲秋的样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无声是啥也不知道。
咱家什么都不知道，咱家什么也不敢问。
不知道，不清楚，不好奇。
在宫中这么多年，该有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也别什么事情都上报给冉贵妃，要是最后闹了个乌龙，那有麻烦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总之，还是先观察一会儿吧，万一真的有问题了再说。
“嘻嘻。”
“妹妹为何在这里伤神是被男人伤透了心吗”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杨无声的精神直接绷紧，开口急呼
“殿下小心”
嗤。
一柄短刃没入他的后心，从胸前透出刀尖。
“咳咳”
刀刃并没有刺穿要害，反而刻意避开了筋骨，从缝隙之中穿过。
但那冒着紫意的刀尖和身体力气被抽干的虚弱感，证明了出手之人的狠辣。
刀刃淬毒了
“殿，下”
快跑
无力地跪下，杨无声想要抬手将刀刃拔出，但手刚抬一起就被直接狠狠踩到了地上。
“呵呵，可不能让你坏了我们的好事呢。”
视线艰难向上，杨无声在闭上眼前最后看到的，是那人胸前的鲜艳的花朵。
花
万花谷
刀刃从身后无情拔出，彻底无力地杨无声重重向后砸去。
咚。
李灵灵回过头，看着倒下的杨无声和忽然出现在雅间中的两名恶徒，她皱起了眉头。
没有惊慌亦没有愤怒，她先是看了一眼杨无声尚在起伏的胸膛，确认他未身死，然后才淡淡开口
“你们是谁”
不速之客是两位身披黑紫长袍的女人，虽然衣袍颜色偏深，但暴露度却一点不低，看上去妖艳而邪异。
两人面容不差，在她们的胸前还各自别着一朵的鲜艳欲滴的红花，似乎刚被摘下来不久。
“她还问我们是谁”
在发现李灵灵意外的冷静后，两人先是对视了一下，然后皆是大笑了起来。
“好冷静的小妹妹，姐姐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姐姐们是谁不重要，别害怕，你很快也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其中一人收敛了笑声，向李灵灵走进一步，围着她左右打量了一圈，啧啧称奇
“如此根骨，居然不被人珍惜，简直是明珠蒙尘。”
她还想伸手去摸，却被李灵灵躲了过去。
紧蹙眉头，李灵灵身上散发出了威严的气势，丝毫没有已经深入险地的样子。
李灵灵没有担心的理由。
她是北乾的十二公主，而这里可是问天城。
“万花谷好大的胆子，胆敢在问天行凶作恶，你们就不担心被人发现吗”
李灵灵想不明白，这个万花谷的门人是如何想的，居然意图在问天绑架公主
她们失心疯了吗
但面对她的质问，两名万花谷女修对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笑得花枝乱颤，都有些直不起腰了。
“哈哈哈哈都知道我们是万花谷了，还问这样的问题真是好天真的妹妹啊”
“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北乾还敢做什么吗不敢的”
“再说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呀”
一人将长靴抬起，踩到了杨无声的伤口上，按出了股股黑血。
因为剧痛而无法继续伪装，眼见无法伺机而动，杨无声怒目圆睁，沙哑地嘶吼
“咳咳咳跑”
殿下，快跑啊
“要你多嘴。”
咚。
后脑勺被鞋跟狠狠一踹，这次杨无声真的彻底陷入了昏迷。
“你看，他又没死，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边嫌弃地将鞋跟在杨无声的身上嫌弃地蹭去血迹，一边冲着李灵灵笑道
“至于你呢，是自愿加入我谷的，这有什么问题你看，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妹妹，跟姐姐们走吧，你这么好的资质都被浪费了，都到了如今的岁数还只是堪堪入门。”
“姐姐们看了，可是伤心的很啊，不忍你这样的良才再被人糟践了。”
两人的情感真切，似乎真的在替李灵灵的埋没而不忿，诚恳开口
“相信姐姐，只要到了宗门，以你之才，长老们就会直接给你安排几个上好的炉鼎。”
鼎炉
“等把他们都炼成炉渣，你的实力可比如今要强上太多。”
“到了那时，何必又在此为了他人伤神”
意识到她们口中的鼎炉究竟是什么，李灵灵的眉头皱得更深，厌恶地后退半步，沉声道
“我已经有宗门了我不会加入你们的，你们请回吧”
在说了这么多后还被拒绝，两人的表情微变。
一人嘴唇动了动，还在试图劝说
“有宗门又如何那样暴殄天物的宗门又如何与我等相比”
“与其在那种地方浪费时间，何不与我等同修”
另一人则是变得不耐烦，彻底撕破了伪装，冷哼道
“啧，师妹你还跟她废什么话”
“本想跟你提前打好关系，谁知道你这么不识抬举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一手抓向李灵灵，准备直接将她抓走。
可就在碰到李灵灵之前，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哦莪神道宗原来这么不堪啊两位仙子，能否再多说说”
“在下愿闻其详。”
猛然回头，她看到师妹身边居然无声无息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敢坏我万花谷的好事”
情况诡异至极，她本能地想要先远离这个男人，但却意外地没有挣脱
她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
而任以道看着惊怒着想要远离自己的万花谷女修，满脸都是遗憾。
他不急不缓地摇摇头，轻叹
“可惜了。”
说完，任以道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徐徐移动，轻轻落到了她的头顶。
“有诗云，仙人抚我顶”
啵。
“寸劲断长生。”
不沾一丝烟火气，他动作缓慢地将一颗美人头颅从颈上直接摘下。
就像是从路边随手摘下了一朵野花。
在喷溅的鲜血中，少年遗憾地看了一眼女修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面容，将它随手丢到了另一人怀中。
他说
“既然她宁死都不愿意跟我多说，那还是换你来吧。”
他摘下了无头女尸胸前的红花，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
轻嗅着花朵上沾染的血腥味，他望向已经彻底陷入呆滞的另一位万花谷女修，笑眯眯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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