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聊了半晌,林安收回数据,面色复杂。
所谓的“新年”并非深思熟虑的结果,只是他为了安抚梅佐说出来的大话,林安没法保证两个月后铁定脱困。
话说,这算吹牛吗。
他忽然想到这个人性化的词语,小时候姑姑经常抱怨父亲是個“爱吹牛”的人,尽管事后他做到了大多数以前夸下的海口。
例如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海外大学的学位、二环路内一套房
只有一个他没能实现,就是那句“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小安”。
没想到我也学会了吹牛。
林安心道和林海南不同,我要践行我吹过的“牛”。
回到兰布里奇大酒店,他坐在扶手椅上。
经过散步和闲聊,焦躁感消散,林安不再心乱如麻,整理起了情报。
第一次被驼鹿困住时,系统就告诉他,这种情况下连自杀也做不到。
第二次要求鹿子哥带他回到两年前的基金会时,林安光顾处理督察组和约书亚,还撞破了亚当卡德蒙的秘密,忙得不可开交,从未想过不靠鹿子哥出手,主动回到现实。
耶利歌也提到,只要带他来的“真理之神”一死,林安就会被永远困在轮回中,直到“柯默思”轨道分离。
似乎没有本人“引渡”,他没法离开“真理之神”从时间之树上剥离的碎片。
何况扎伊比鹿子哥更棘手,他已经“死了”,甚至没法通过影响本体,从而终止他的神秘。
不,也许有办法
班图的“冥府”是生命轮回的一个螺旋而已。
和生者的尘世间只有存在形式的差异。
林安的视线移动到漂浮于贤者之石内的上帝的独眼,但丁的九重天好似绽放的玫瑰,光芒珐琅彩般游走不定,中心一颗酝酿的圆心流光溢彩,等待破土而出。
轮船拉起“呜”的鸣笛声,靠近了姆班布卡湿软的河堤,另一侧站满了渔民和劳工,挨挨挤挤地完成着繁重的劳作。
一些妇女正挑拣沙滩或礁石的贝壳、鱼虾,有时也分拣垃圾,寻找着有用的东西,放进头顶的竹编框里。
孩子就在她们背上,安安静静,从不哭泣。
不远处的饭店门口,掌勺的老人喷吐着旱烟,吃饱喝足的客人站在一侧,他刚从轮船下来,鞋袜还算干净。
“多少钱”
“把你的帽子给我就行。”老人指了指客人头顶的牛仔帽。
“拿去。”客人摘下帽子,见时间还早,随意和他聊了起来,“自从来到班图以后,钱没花出去多少,但我的东西被要走了很多。”
老人斜了他一眼,说“你不明白,是因为你来自一个贪婪的国家。”
“这种逻辑毫无道理。”客人骤然遭到指责,生气反驳。
“怎么和你解释呢当一个渔夫运气好,回家时载了一船的鱼,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卖掉换钱。”
“不,他会扯着嗓门大喊,让邻里街坊都过来,然后把鱼分给他们。”
“甚至给他的敌人
“我想是的。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如果有人拥有用不完东西,别人自然希望他不要独享,这样的想法合情合理。”
“就算那名渔夫不给别人的话,鱼也会腐烂,但钱不一样。”
老人放下烟管,戴上客人的帽子,调试宽度“无论如何,这就是我们对钱的看法。”
“如果你稍微有点富余的东西就要分走,那你永远不会富裕。”
“那倒是真的。”
“而每个人都想有钱。”
“是吗我年轻时在科基拉维尔的橡胶种植园里工作了很长时间,那里的有钱人总是很不开心,也很少生孩子。”
“要是他们是穷光蛋,说不定更不开心。”客人说。“你总归需要钱,买食物,看病,买车买房,诸如此类。”
“真奇怪,我每天都有吃有穿,也有避雨的地方,至于自行车么,那东西就是个累赘或骗局。难道你们那边没人走路吗”
“在我的故乡,人们住在很大的城市里,彼此间离得很远,没有交通工具的话,通勤恐怕会很困难。”
“如果每个人都住在城市,那他们就种不出足够的食物,反而会饿死。”
“没问题的,乡村有大片大片的田野,农民种出食物,再装到大卡车里,直接运到大城市,城里人就去商店里买。”
“从集市上买”
“和集市不太一样。商店里有许多货架,负责售卖许多不同的东西。”
“个农民能有那么多东西吗〞
“不是农民。由店主直接从农民那里买来,再卖给城里人。”
“你不知道那些食物是从哪块田地种出来的听上去很恐怖,有毒怎么办。”
“没那么糟糕。”客人的耐心快耗尽了,“唉,你想象不到这儿和我的故乡有多么不同。在我那儿,大自然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被组装起来。”
老人听着,脑袋歪向一侧。
“那你为什么在这”
“因为我觉得南洲太过落后了,想改变点什么;我住在基加尼,那是我的船。”
客人勉强维持着笑容,指向河上那艘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派的轮船。
“我们得到消息,班图总统齐塞克迪库玛西不遵守宗教信仰,正在屠杀我的教友,所以来金萨沙的大本营接走剩下的幸存者。”
“你是五旬宗的牧师。”老人恍然大悟,压低声音,“还好你来得晚,那座大酒店已经换人了,否则你估计在劫难逃。”
“大酒店”客人疑惑地问。
“呵呵,都过去了。我信奉的唯一真理就是一切都过去了。”
“这不正确,要从历史中得到教训。”
老人不置可否地摇晃脑袋,客人明白他压根没听进去,眼皮子直抽搐,见一名看上去受过良好教育的当地人路过,连忙拦下,想让他评评理。
“我们谁说得对”
“谁对谁错并不重要,人们需要知道他们选择的是什么。有的东西似乎很好用,最后却发现并不好用,只有亲自实验才能分辨。”
客人愣在原地,抓耳挠腮,老人继续吧嗒吧嗒地抽起烟管,浑浊的眼睛望向波糖汹涌的库巴河,目光茫然。
结束了这场街头辩论,林安飘然走过两人。
他已经历了四次为期七天的循环,外界过了整整28天;这是第五次轮回的第三天。
今天,有一艘五旬宗的船只靠岸。
梅佐告诉他,一切在变形巫师的掌控下稳步展开。
部落人来到城市安家,军队受到良好训练,新法律一条条颁布,政府一步步退缩,承认世界树的街区越来越多,护林人的风评日益增长,逐渐家喻户晓。
扎伊的目的是“让班图再次伟大”,某种意义上,他和林安并非敌人。
每天打开面板,各项数值总在不断增加,这是先知履行之前承诺的证明虽然林安从未答应和他交易。
字母名护林人、迪特里市幽灵、姆班布卡的执政官
位格守护神
融合进程15
测量值952
偏差值821
自动收取测量值,还不用亲自参与斗争,冒着被世家发现身份的风险,扎伊以为这样就能让林安满意,但他想要的不止于此。
况且,扎伊获得护林人的马甲后,弄得林安偏差值飙升,还多了“姆班布卡的执政官”这一陌生的字母名。
这绝非林安的本意。
着急无济于事,他只得加快脚步。
仔细想来,扎伊交给林安的“手指”时恐怕不怀好意。
他以手指为诱惑,让林安踏入神秘仪式,直到走不出时间的轮回。
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静待猎物入局。
这根手指就是诱饵,一本当之无愧的班图百科大全,但除了知识渊博一无是处。
林安用不了里面的能量。
甚至最初窥视手指内部时,他被这些陌生又神奇的异国文化引得思绪纷飞,吸引了“大地之主”的介质。
看来我得适应更多班图人的哲学方式。
时间流逝,林安的进展缓慢。
直到某天外出散心时,他偶然化解了一次当地人之间的冲突,这才发现原来不少手指中的知识都能从生活中得到对应的解析。
从此林安行走于姆班布卡的大街小巷,和孩子一起榨棕榈油、和一群青少年到处涂鸦、和女人一起做木薯面团、和男人一起出海捕鱼、和老人一起聊着八卦。
仿佛被逐出伊甸园的亚当,他与三教九流的人交谈,以至于那名客人把林安认作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赤道的夜晚降临,他抬眼凝视城市的边缘。
厚实潮湿又生机勃勃的树木和高茎草铸成了浓密的树墙,将动物的呼吸和幽深的丛林隔绝开来,却挡不住生命的脉动,如同心跳声一般永恒。
是时候了。
林安转向处于某个虚无空间“知识球”,它时而像个雄狮,时而像块红黏土,没有具体的形状。
灵性世界的知识发散,仿佛一棵茂密的棕榈树或野生无花果。
林安的意识没入无尽的洋流,如同逆流而上的鲫鱼,跨越沟渠,游向创世神的手指。
刹那间,奇思妙想和宇宙奥秘扑面而来,似要将主宰一个人内在生命力的智慧灌入他的脑海,占有林安的心脏和血液,从内部吞噬他,只留下外在的框架。
若是两个月前,林安定要心生动摇,或是难以理解。
不过,如今的他面不改色。
这段时间在姆班布卡流浪的经历,林安的思维已经足够包容,可以容班图的灵性。
深吸一口气,他闪过念头。
“系统,使用魔法大全v通往神性的半途流浪者们询问天地的塔罗牌占卜术。”
五彩缤纷的预示如同蝴蝶四散,结果出炉。
编号为“1”的塔罗牌漂浮,黄色底部的牌面上穿着红色披肩的男子站在摆有权杖、圣杯、宝剑、钱币的桌子后方。
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代表权力的交流和精神的赠与,头顶有着象征无限大的符号,身边环绕红色玫瑰与白色百合。
“魔术师”。
透过它的灵感,他有了一丝明悟。
先知手指蕴含从古至今四活神先知的记忆,它们关乎着恩赞比创世神的本质,令人受益匪浅,但林安不可能一次性消化所有的灵智。
追随卡牌的意象,林安穿过杂乱如麻、蛊惑人心的异象,它们仿佛无数双眼睛和无数张嘴巴,有力而生动的语言描述着神明的智慧。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和感悟,林安对每个问题都一知半解,此刻远古的知识嗡嗡作响,吸引着他的深入钻研。
林安强忍好奇心,只是重复一句话。
“beto bakon kia kieto kiee kgi。”
它的意思是嫉会引起仇恨和邪恶。
塔罗牌找出一处蓝光闪耀的落脚地,它和林安重复差不多的话语,属于恩赞比能量中对抗邪恶之眼灼热目光的湿解毒剂。
林安将贤者之石靠近贴着天蓝色所在,小世界如法炮制地发生转换,站在蓝红球体上的赫尔墨斯眼中流出磁石般的光泽,和金光中心产生链接。
通过炼金术的牵线搭桥,先知手指的能量顺着嬗变流向上帝的独眼,犹如一滴露水,使得但丁九重天的玫瑰花窗绽放。
花朵表面平整,同时浮起一块手掌模样的三棱镜。
九重天深处的光芒透过三棱镜以七彩的碎片扩散,折射出一尘不染的明亮圣光。
它不仅照射范围增加,似乎还多出了一样功能。
“你通过预言术找出恩赞比的手指i先知尼奇伊玛的遗藏属于全视之眼的知识,使用炼金术的媒介并入上帝的独眼iii但丁的九重天。该神秘物品的图鉴已更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