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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9章

    第九章

    秘密“武器”在哪里

    柯莎曾经对它产生怀疑,此刻确定它就是答案那串古怪的脚链。

    即便脚链上浮现的虚影从未明确表示不能透露此物的存在,但她始终谨慎地没有说。

    不说,最初是防备“西格森先生”,后来是高度警惕将她弄到这个世界的诡异力量。

    一种力量未经当事人同意就左右其人身自由,要怎么去相信祂的善意。

    再看神秘人o的提示,那句话为什么不被加密编入油画

    是安德鲁不想吗还是他也必须遵从赌局的一些条件限制

    柯莎不介意以最大恶意去揣测这个赌局。

    假定安德鲁的叙述是真,当神秘人o主动提出赌局时,他自身必须遵从一定的规则。

    比如保证召唤术与武器生效,又如必须给出倒计时提示,但是不妨碍隐晦地给被召唤者挖坑。

    一旦持有秘密的人在不知情时出于信任而主动表明古怪脚链的存在,等到需要使用“武器”时会不会失效

    届时,明明找到“武器”,但偏偏由于信任让两人丧失最后的生还希望。

    那种绝望让人感到深深恶意,渺小的人类被不可一世的诡异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间。

    柯莎无法验证这个方向的揣测有多少会成真,也庆幸没有以身试险的机会。

    曾经的三缄其口,让她无形中顺利渡过“一个人恪守秘密”的关卡。

    现在轮到“西格森先生”了。

    “另一个人的洞若观火”,他能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内找到正确答案吗

    两人先从桌底钻出来。

    夏洛克非常确定在船上醒来后,没有特意对某个消息守口如瓶。那么他的任务很明显,要从“凯西小姐”隐瞒的秘密中发现“武器”。

    算起来,两人相识仅有30多小时。

    如此短的时间能对一个人有多少了解还要揭开对方避而不谈的事,着实不易。

    尤其,“凯西小姐”行事审慎。

    夏洛克默念着行事审慎一词,脑中浮现今天两人在客房沙发醒来后的一个细节。

    当时,“凯西小姐”离开沙发走向大门,去检查在两人昏睡期间餐盒是否被移动,大门又是否被第三人开启。

    从沙发到大门,她走了七步。期间,提起右腿长裤一秒。

    如今,欧美社会大多数人反对女性穿着裤装,认为那是男人的服装。

    尤其是体面人家的女性,裤装是有伤风化的行为,甚至部分国家地区出台法条禁止。

    夏洛克对此看法不同。女人穿裤子怎么了,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女装。

    当两人陷入诡异的印斯茅斯,“凯西小姐”在旅店购买裤装,是方便跑路的装备,选得很好。

    现在回想她上午提起右腿裤脚的细节,只因平时提起长裙走路的习惯使然吗

    不。

    夏洛克能给出9999的否定回答,这与「行事审慎」冲突了。

    一个人能不动声色在折扇挂坠里藏有致命药粉,颇有经验地绞杀地下看守。

    她去查看客房是否入侵时,难道会不谨慎地习惯使然,提起本不需要提起裤脚

    既然不是习惯,就是必须要去。

    提起长裤时会露出脚踝,那里有让“凯西小姐”想要确定的东西。

    此刻,夏洛克还有更深一层猜测。

    这个与行事风格不符的细节,其实是“凯西小姐”有意不加掩饰的动作。为他留下一条暗线,只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再对比两人进入印斯茅斯后对鱼腥味的反应,嗅到的浓淡差异太大了。

    反常必有因。

    夏洛克曾怀疑自己的嗅觉异变,或是召唤者为他单独施加了超强嗅觉增幅。现在有了另一个看法,真相是“凯西小姐”的感官被影响了。

    她随身携带的“武器”具备封印「鱼腥味」的力量。

    即便“武器”没有被启动,但凭属性也能屏蔽部分印斯茅斯的诡异气息。

    武器在哪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夏洛克没有直接询问,提防着神秘人o可能设下的赌局陷阱。

    既然需要同时满足「恪守秘密」与「洞若观火」,两人是否必须维持只字不提关键词的状态去取得“武器”

    “对不起,冒犯您了。”

    夏洛克郑重致歉,随即在“凯西小姐”面前单膝跪地。

    第三人看到这个举动,很可能觉得莫名其妙。

    柯莎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一个站立,另一个跪地,只需眼神交汇便明了一切。

    夏洛克读懂了默许的回答,验证了自己的推测正确。

    卷起“凯西小姐”的右腿裤脚。

    以肉眼去看,她的脚踝皮肤被袜子覆盖,别无他物。

    看不见,不意味不存在。

    就像印斯茅斯充斥的诡异力量,直接作用于人的意识。

    夏洛克伸手,坚定地探向“凯西小姐”的脚踝。

    轻轻下拉袜子,指腹触碰到了对方皮肤的温度。与此同时,也触摸到了一抹冰冷。

    霎时,空气扭曲。

    原本对他隐形的物体,在被触碰后缓缓显形,只见“凯西小姐”右脚戴着一串六颗石头串成的脚链。

    虚影数字「172102」,以05厘米的距离悬浮在脚链之上。

    数字在跳动,一秒后变成「17:21:01」。

    这是倒计时。

    终点是明天的中午11点,印斯茅斯祭典开始的时间点。

    夏洛克明白了。

    上午“凯西小姐”之所以提起裤脚,为了确认两人究竟昏睡了多久。

    可戴着这串脚链,如同绑上定时炸弹。

    爆炸时间却不在17个小时后。减

    去今夜的昏睡时间,需要在一个半小时内,将脚链投入岛上的「井」。

    “它要怎么取下”

    夏洛克没有找到脚链的扣子。

    用力拽了一下却像抓到空气,脚链轻到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柯莎摇头,“昨天在船上醒来,我发现它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右脚脚踝。试过将它取下,没成功。”

    夏洛克的心猛地一沉。

    “凯西小姐”对秘密武器所知甚少,安德鲁的留言里也没提到这一步。

    一个致命的问题来了。

    把武器投入深井之际,不能连人一起进去。

    夏洛克努力控制心底焦躁,不确定地说“不如我们同时拽拉试试”

    他可以冷静迅速地破解「武器」在哪里的谜团,但不得不承认无法应对那些力所不及的存在。

    神秘人o从来没有保证,被召唤的外来者都能活着离开,是否需要献祭其中一人作为代价

    柯莎早就设想过最坏的结果,反而浅浅笑了。

    她弯下腰,贴近“西格森先生”,传递出由衷的愉悦。

    “您不必自责,您已经做到最好。在这个荒谬世界,遇到您是我最大的幸运。”

    夏洛克抬眸,自己又何尝不是。

    多么渺小的几率,能遇上足以并肩的战友,“遇到您,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正因如此,他无法接受独自一人逃出生天的结局,那不是获胜。

    柯莎“可以试试一起拽它。事先说好,假如拽不下来,不能在这里耗着,一边去小岛一边再想办法。”

    夏洛克深知时间不多了。

    如果在安德鲁最后寄存留言的教堂祭祀区找不到方法,要在别的地方再寻线索,成功率几乎是0。

    他甚少祈祷,更明白这个世界的主宰力量也不是上帝,但现在开始祈祷能够一起解下脚镣。

    两人同时触碰脚链,朝着同一个方向用力。

    柯莎没有任何皮肤摩擦感,只见脚链被拽离脚踝,它静静地被躺在两人的指间。

    夏洛克脱口而出“太好了”

    心中巨石坠地,迅速反手一扯,将链子收入自己掌中。

    不到最后不能放心。

    说不定链子与谁更近,又会莫名其妙缠绕那个人的身体。

    夏洛克决定在剩下的时间保管危险武器。

    他却一字不提担忧,只问“现在您觉得空气里的「鱼腥味」浓度有变化吗”

    柯莎尚未回答,瞧着“西格森先生”飞速用手帕包好脚链,将这东西自然而然地放入上衣内袋,动作一气呵成到不给她任何阻挡的机会。

    这人真是

    柯莎心头一暖,却又升起五味杂陈的情绪。

    眨眼后,只就事论事地回答“没有变化,我感到的鱼腥味气息与之前一样。”

    夏洛克“我嗅到的鱼腥味变淡了。看来触碰或者看到「武器」的显

    形,就能获得它自带属性的部分庇护。”

    这从侧面再次印证古怪脚链就是要找的「武器」。

    既然找到了关键物品,不在地下室逗留。

    两人没有选择最近路线,而是稍稍绕行先去了看守们的储物间。

    在前来祭台的路上,顺便留意了地下区域哪里存放干净外套。

    总不能穿着溅满一身血的衣服离开教堂,那是大摇大摆告诉镇民我们杀鱼了。”

    从教堂到码头,快跑约二十分钟。

    这一路需掩人耳目,而换上看守们的制服更能打掩护。

    根据安德鲁的描述,看守们在地下生活久了又可以直接意识交流,很少再开口说话。

    他们习惯在地下以跳跃的方式前行,但不是彻底抛弃了普通人类的走路姿势。

    偶尔,看守们去地面采办生活物资。

    与地上镇民说话时有点磕绊,走路姿势有点生疏,那都让镇民们见怪不怪。

    夏洛克与柯莎在储物间快速选定外套换上。特意竖起衣领又压低帽子,将脸遮得七七八八。

    从一路遇到的众多看守中选定模仿对象,现在扮演的就是替队长去地上买烟的看守a与b。

    两人不似来时的观察缓行,返程时一路飞奔向雕塑入口。

    期间,遭遇数十具死状古怪的看守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甬道内。

    被鱼腥味充斥的庞大地下空间,混入了一股又股的浓郁血腥味。

    看守们的惨烈死况,随时都可能被地上发现。

    到时候,印斯茅斯必会全镇戒严,再想抢船逃跑的难度会直线飙升。

    快,必须再快一些离开。

    趁着镇民没有发现地下惊变,登上海船扬帆起航。

    但该慎重仍要慎重。

    两人抵达地下入口位置,静待十秒,确定地上没有动静,才按下洞壁的开门按钮。

    出洞,回到地上。

    迅速拉动触手,将雕塑复位。

    随着美人鱼雕塑遮住洞口,教堂地下的满地血腥被暂时掩盖起来。

    夕阳斜照。

    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仿佛在说欢迎回到人间。

    然而,两人熟悉的正常人间将至未至,需要完成对「井」的封印才行。

    柯莎“午后,我去码头勘察过船只停泊的情况。我们昨天乘坐的那艘,它的停泊位置最便于离港。风帆与缰绳都在船上,可以直接使用。”

    夏洛克听懂潜台词,这是“凯西小姐”在没找到油画密码之前做的最坏打算,打劫一艘船出海。

    “按照安德鲁的记忆,从印斯茅斯到「井」岛,傍晚出发最佳,风速与风向都能达到最佳状态。这对我们有利。”

    也许与深潜者生活于黑暗海底有关,「井」的启用通常在夜晚。

    以安德鲁的调查,平时岛上没人驻守,只有需要使用「井」时才会有人登岛。

    柯莎“但愿安德

    鲁死后三年的情况没有发生变化,我们不要再遇上拦路者。”

    之前摸查印斯茅斯地形的优势体现出来。

    一张地图如在两人脑中展开,可以高效地选择最合适的出逃线路。

    尽力避免与镇民们在路上正面相遇,也避开院门窗户敞开的巷子,当远远听到行人动静,就拐进岔道从另一侧离开。

    又避开一群小孩,到码头的剩余直线距离2公里,没有正面遇上人。

    绕过旅店,远远看到老罗宾森太太的背影。剩余直线17公里,没有正面遇上人。

    剩余12公里,没人。

    剩余08公里,没人。

    剩余600米,没人。

    距离小镇居民的晚饭时间,只剩不到一小时。

    多数家庭正在准备饭菜,街上的行人愈发少了。

    距离码头只有最后300米。

    忽然,一个年轻男人拐入转角岔道。

    夏洛克、柯莎与男人正面相遇,再避开就显得突兀。

    男人迟疑地问“托马斯、大卫,你们上来了”

    这是谁

    夏洛克与柯莎对视一眼,都不认识问话者。

    夏洛克编得自然,简短蹦出几个词“买烟,给队长。”

    男人闻言点头,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两个看守包得严实,都看不清脸了。

    柯莎发现男人的狐疑,立刻说“镇上,有外人。”

    男人差点问那又怎样。

    慢一拍反应过来,是不能让外来者发现进化失败的混血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你们真麻烦。”

    男人语气不屑,“能回海里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失去了交谈的兴致,只留一句。

    “通知你们队长,饭后老时间布置祭台,别迟到。”

    夏洛克与柯莎点头,然后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恰如看守们的青蛙跳。

    当看守听到男人的话,下意识反应应该是跳跃离开。

    一跳一落之间又会立刻察觉不妥,在地上必须用普通人类的方式走路。

    两人落地后立刻加速小跑,像要逃离尴尬一样,从男人身前跑走了。

    只听背后传来嘲讽的冷哼,“呵装人也装不好。”

    夏洛克与柯莎谢谢夸奖,这对我们演技的充分肯定。

    与此同时,稍松一口气。

    听男人的语,假设晚餐前没有特殊情况,没人会进入教堂地下室,那就无法立刻发现地下惊变。

    不过,意外是不可控的。

    没把武器投到「井」里,就不能真正放松。

    两人远离男人的视线,非但没有减慢速度,反而加快跑入码头。

    封镇期间,无人出海。

    码头非常冷清,最后这段路没有再遇到第二个路人。

    抵达岸边。

    出海的渔船平时

    由十位水手轮班操控,今天只有两人操作驾驶。

    先解开栓在岸上的牵引固定绳,两人登船。

    柯莎直奔起锚位,转动轮盘,将水下船锚与锁链收上来。

    夏洛克快速去到桅杆下方。一边熟练地升起风帆,一边问“我控帆您掌舵,或者换一换”

    直至登船,两人没时间商议具体如何出海。

    夏洛克不可能问“凯西小姐”是否会驾船的傻话。

    一个人会提前踩点准备劫船,又是周密行事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不会开船。

    柯莎没开过不配发动机的帆船,在她的时代,那是船的基本配置。

    不过,十九世纪旧版本的帆船也有好处。

    这艘以帆索体系与舵轮进行控制,无需插钥匙启动马达。

    柯莎“虽然没有试过这种船,但应该可以顺利操作船舵。您呢可以掌控风帆吗”

    夏洛克“暂时没问题。”

    这话说得谦虚了。

    过去的一年,夏洛克在剑桥与牛津两校留下「水上猎手」的传说。

    绝大多数的师生不知“猎手”是谁。

    一大把人想把他抓出来暴揍一顿,还有一大把人想用赞美的鲜花把他给淹死。

    因为他身为剑桥学生,却秘密成为牛津船队的背后教练。

    事情的起因“平淡无奇”,只因与好哥哥迈克罗夫特打赌,那一年牛剑两校在泰晤士河的船赛,将会是牛津获胜。

    眼下,不是追忆趣事的时候。

    18:17,完全日落只剩四十几分钟。一旦黑夜降临,两人就会被动陷入昏睡。

    安德鲁预估的单程航行需四十分钟。

    两人必须根据安德鲁给的方位与他三次登岛的自驾记忆,开出最快船速,抢在失去自控权之前登岛。

    耳畔,海风呼啸,海浪翻涌。

    船上除了必要驾驶交谈,没有一个字的闲聊。

    气氛安静到紧绷。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印斯茅斯封镇期间,出镇的陆上小道会突发山体滑坡,那么不得不问出海会遭遇变天吗

    两人警惕着,可能被天降暴雨或水下异动杀个措手不及。

    今天白天一直没有下雨。

    时至1819,海天之间,落日熔金,一派平和。

    接下来的航程会出现从陆路离镇时相似的天罚异状吗

    随着距离码头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陆地,四周只剩茫茫海水,空气里的鱼腥味浓度不增反减。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帆船所在区域头顶晴朗,风依旧,浪正常。

    远处,远到目力所及的极限点,却是乌云遮天蔽日。

    远方的天空仿佛酝酿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旦有活物靠近,就会被打得尸骨无存。

    这场景恰似被风暴带将某个海域团团围住,风暴中心反而毫无异样。

    “很像结界”。

    柯莎猜测乌云密布区是「鱼腥味」的力量辐射边缘。

    她推测“试图走陆路离开,会遇到危险坠石。相对应的,试图走水路远去,就必须穿越风暴区。距离印斯茅斯诡异力量的边界越近,就越危险。“

    夏洛克“这样的话,反而是好消息。作为重要的海陆连接,「井」岛的位置百分之九十九在「鱼腥味」操纵区内,我们不必冒险闯过风暴区。”

    事实与推测一致。

    31分钟后,比安德鲁预算时间要快了九分钟,两人抵达「井」岛。

    岛屿非常小,约一个足球场。

    一眼就能望到头。没有人,也没有植被或岩石。几乎是一片光秃秃平地,不似自然造物。

    岛屿给人的感觉很普通,完全不似教堂地下空间充斥着的「鱼腥味」与诡异呢喃。

    这一瞬,两人仿佛回到熟悉的正常世界,从不存在诡异的深海非人力量。

    岛上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物。

    动物标本、壁画、雕像等出现在教堂地下的元素,这里一件也看不到。

    小岛有且仅有一口井,孤零零地位于岛中央。

    好似在说瞧多么普通的地方,当然不需要任何防守。

    或许,这就是另一种傲慢。

    深潜者也好,印斯茅斯的混血们也好,谁也想不到真有人敢毁去关键通道。

    夏洛克与柯莎靠近「井」。

    井口是不规则的鱼头形状,能同时让两个成年人进入。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下瞥了一眼。

    井没加盖,深不见底。

    从井口听不到任何响动,就连水声也没有,仿佛将万籁吞噬。

    这口井,乍一看平平无奇。

    当念起安德鲁留下的咒语,真能启动“武器”

    把它扔到眼前的井里,真能封印海底深潜者的力量

    这种操作听起来太可笑。

    夏洛克拿出口袋里的脚链。再荒谬,也只有这一个选项。

    两个各持脚链的一端,一起复述出那段语义不明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第一个字母响起,脚链的石头挂坠微微闪光。

    一颗、两颗六颗石头,被依次全部点亮。白光刺目,寒气逼人。

    当它被投掷向井口,“脚链”样态骤然突变。

    柯莎不知道如何形容才贴切。

    眼前的一幕像是星际科幻影片里的场景。

    普通的石头变形了,光亮中它开始编码重组,最终变成似纺锤状的光剑,直刺井底。

    默数十秒,白光与寒气彻底在井口消失。

    随后,整个岛屿一颤。

    似在某一瞬,有勃然大怒的嘶吼从井底响起,可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岛似无任何改变。风平,浪静,海面没有异动。

    极目远眺,远方的暴风雨区域的乌云好像散去

    了一些

    夏洛克与柯莎对视一眼,都有一些茫然。

    想看山海十八写的迷离1874克系福尔摩斯第九章吗请记住域名

    这算是赢了赌局吗又要怎么回到自己的世界呢

    两人不知道能向谁去询问答案,也无从得知印斯茅斯镇有无变化。

    离岛四十分钟航程的小镇,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悄然而至。

    年轻男人与镇长父亲说着,几十分钟前在路上遇到两个地下看守。

    不等他嘲讽进化失败的混血,突然脑袋爆痛。似被什么狠狠砸向后脑,痛到晕了过去。

    在同一时间,这种情形发生在印斯茅斯所有人的身上。

    镇民与深海或深或浅的感应,在晕厥中被一点点抽离割断。

    一时间,整个印斯茅斯宛如死镇。

    小岛上,夏洛克与柯莎感到熟悉的眩晕。

    时近19:00,太阳即将完全沉入地平线,几缕残光在海面残喘挣扎。

    最多还有十三四分钟,天会完全黑下来,而两人将会再度晕睡。

    “去船上吧。”

    柯莎建议“被动昏睡时倒在床上,总比倒在冷硬的土路上要好。”

    夏洛克点头。

    这次登船不再操控风帆、控制舵盘,任由船只随波逐流。

    两人进入渔船客舱,回到昨天醒来的地方。

    点亮烛灯,光线昏黄。

    夏洛克扫了一眼宽敞的大床,没有逗留,径直走向墙角的梳妆台。

    房里除了床,仅有一只镜前软凳可供人落座。“今夜,我在这里就好。”

    柯莎不在意那些俗礼,大方表示“床足够大,您可以躺得舒服些。”

    夏洛克微笑拒绝,“一夜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他深知“凯西小姐”是真不在乎世俗规则,但在自己能自主选择时,更愿意留在床边。不是教条,而是尊重对方。

    柯莎也笑了,不再劝说,在靠近梳妆台的床尾坐下。“好,我尊重一位真正绅士的决定。”

    相隔一米,两人望向对方。不知不觉,房间安静下来。

    渔船轻晃,随着海浪起伏。

    烛火摇曳,昏黄光晕编织出一张迷离的网,网住被光照到的人。

    夏洛克蓦地指尖微动。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指腹有点热。

    莫名想起另一个人的体温,地下祭台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中。

    明明曾经检查过许多尸体,从不在意性别,更不在意触碰到什么部位。

    然而,活人与尸体不同的。正常情况下,他绝不可能越线去触碰女士的脚踝。

    今天却触碰了。

    当时不觉有异,没去想记忆力过于优秀的后果。

    短短一瞬,他牢记了“凯西小姐”的体温。

    当夜幕来临,那抹皮肤的温度在脑中回闪,无声无息地浮现在指尖,更有向心脏蔓延的趋向。

    为什么

    夏洛克清晰地认知到原因

    。不是“凯西小姐”的体温有多特别,而是这个人太特殊。

    柯莎敏锐捕捉到“西格森先生”瞬间的手指颤动。

    她的脚踝也随之一热,是身体记住了对方手指的触感。

    微痒。

    痒意随着血液的流动制造出丝丝甜意。甜意企图涌上心脏,只要再接近一些,会听到心在悸动。

    那会令她产生不理性的念头。

    比如赞美“西格森先生”的眼睛过于迷人,似璀璨星河,让人渴望凝视一生。

    “西格森先生。”

    柯莎率先打破沉默,必须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您说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喝一杯或庆祝打怪结束,或庆祝案件了结。”

    夏洛克努力收敛思绪,眼下他也觉得有酒就好了。

    “可惜,这里没有酒。即便有,出于安全考虑,也不能喝印斯茅斯的酒。”

    没有酒,但在随身携带的烟盒里,还有最后一根卷烟。

    夏洛克正想着如果现在是一个人,抽完这支烟也不错,下一秒就听对面提议了。

    柯莎“无法干杯,不如共享那支烟,也算是庆祝。您说呢”

    夏洛克面不改色,却心头一跳。

    共享怎么享你一口,我一口

    想要驳斥对方的荒唐提议,转念又觉得自己丰富的联想力才是真荒唐。

    想开口果断拒绝,但手比大脑诚实,取出了烟盒。

    鎏金烟盒,款式普通。

    今天之后,它绝不是普通的烟盒了。

    盒中的第一根卷烟,让两人发现逃出印斯茅斯的重要线索安德鲁。

    盒中的第二根卷烟,让两人顺利从地下看守们的围剿中死里逃生。

    现在,取出盒中的最后一根卷烟。

    夏洛克用匕首将卷烟一分为二,把半支递了出去。

    他又取出火柴盒,划一根火柴,火焰在空气中迅速燃烧。

    “谢谢。”

    柯莎双指夹着半支烟凑近。烟尾被点燃,火星闪耀。

    烟与唇相触,一吸一呼后,雾气缭绕。

    来自古巴的烟草味弥散开来,燃烧出它特有的潮湿又温热的春日幻梦气息。

    夏洛克透过朦胧薄雾,看着“凯西小姐”神色柔和到慵懒。

    柯莎感受着烟雾翻涌。

    她真的不贪婪,只求在半支烟的时间,投入到一场烟雾幻梦中。

    他将另半支卷烟叼在唇边,要把自己的这一半点燃,共赴幻梦。

    “我帮您。”

    柯莎取过火柴,靠近,为对方点燃了他的烟。

    夏洛克吸了一口。或是错觉,竟然觉得多了三分甜味。

    椅上床尾,两个人相对而坐,看到对方唇齿之间吐出的烟圈。

    两团烟圈在半空相遇,宛如翩翩起舞的一对男女。

    手牵手跳起无声探戈,雾气静默相缠,旋转着向半

    空升腾。

    夏洛克的视线追烟圈,看着它们最终再难分清彼此。

    他回神,直视对面,问“凯西小姐,这是一个假名吧”

    柯莎坦诚承认,“是的,但至少首字母k是真的。您也一样吧”

    夏洛克“不错,但与您相似,我给的首字母s也是真的。”

    话音落下,两人都畅快地笑了起来。

    笑意正浓时,夏洛克默默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问

    “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获知您的住址等到离开印斯茅斯,我希望能够上门拜访。”

    柯莎的膝盖被烫了一下。

    烟灰不受控地掉落,明明隔着裤子,居然会有皮肤被刺痛的感觉。

    夏洛克瞬间察觉到气氛异样,难道对方并不愿意他出现在真实生活里

    “我是真心欢迎您的到来。”

    柯莎说着拿出口袋里的便签与铅笔。一笔一划,非常清晰地写出了地址。

    夏洛克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句话似有后半句,会接在“但是”、“可惜”之类词的转折词之后。

    柯莎竭力控制,在递出纸片时,手指仍不免轻颤。

    夏洛克接过,看清纸上写了一个伦敦的地址,可他的心倏然一空。

    他非常确定伦敦没有这条路,更具体地说是1874年的伦敦不可能存在这个地址。

    原来如此

    这一刻,让他不解的k小姐与这个时代的差异违和感,有了确切答案。

    室内烟雾消散了,寂静开始蔓延。

    半晌,夏洛克抬头。

    “这样说的话,对我们最好的祝福,或许是明天醒来后再也看不到对方。”

    那代表您与我都平安顺利地返回各自的世界。

    一旦再度相遇,谁能保证可以像这次再度死里逃生

    “您说得不错。”

    柯莎抿了抿唇,太多话只化作了一句。“所以,s先生,祝您好运。”

    别离之际,请原谅我只能说「祝您好运」,而再寻常不过的问候语「再见」一词变得奢侈不可及。

    夏洛克捏了捏手指,也说“那么也祝您好运,k小姐。”

    舷窗外,天色彻底黑了。

    最后的一缕余晖淹没于海水中。

    疲惫感席卷两人全身,很快就要昏睡了。

    倒计时之际,两人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再呼出。

    两只烟圈在半空相遇,肆无忌惮地碰撞,又热烈相融。

    理智在上,有的话不能说出。比如那一句假设,如果人似烟,又会如何

    两人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夏洛克在失去意识前问“您地址上的那条路,是哪一年修建的”

    柯莎“1974年。”

    相隔一百年吗

    或者更远,不仅隔着时间,也是不同的世界

    天黑了。

    客舱里再无声响。

    两人的身形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本作者山海十八提醒您迷离1874克系福尔摩斯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华生看着对面的夏洛克。

    这人抛出他与陌生女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然后不再说话。

    整整十分钟,夏洛克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烟丝盒。

    华生等了又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出声“福尔摩斯先生”

    对面没反应。

    华生再喊一声,“夏洛克,您还好吗”

    夏洛克回神,“我当然很好。”

    华生做出请的手势,“您在十分钟前只开了一个头,请问接下去的发展呢”

    “后来”

    夏洛克往沙发上一靠,语气轻松地说起旧事。

    “我与k女士醒后进入印斯茅斯。发现小镇的人长相有问题,又发现了旅店油画里藏着的密码。

    先后前往密码指向的教堂地下室,在那里找到离开诡异世界的关键道具脚链。

    顺着提示抵达一座小岛,把那串脚链投入井口。

    黑夜降临时睡去,如果成功了,睁眼时就是返回了自己的世界。以上,结束。”

    华生

    他等了十分钟,难道是为听这几句干巴巴的话

    真不知道是该掐自己一把,还是该晃一晃夏洛克的脑袋。

    “稍等我一分钟。”

    华生尽力微笑,起身走向书房。

    他拿着一本薄薄的书走了出来,放到了夏洛克手中。

    “请相信我。我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感受真切,您着实需要它。”

    夏洛克低头。

    这本书是从入门到精通,手把手教您写小说,作者约翰h华生。

    夏洛克被逗笑了,真诚感谢“谢谢您的好意。”

    华生“您客气了,那么请重新组织一下语句。后来呢天亮后,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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