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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9章 问鼎(二)
    一位阳神当面,苏午也不再以元神映照群道心音,不去揣摩他们的心思,开门见山,直言相问。

    含光子面上笑意隐隐,闻声扬起头来,朗声说道“我欲为玄门都领袖,领袖群伦。今闻欲为玄门都领袖,首要在玄门榜上争得天下第一的名次。

    道友现下已是玄门榜第五,隐有直入前三,与贫道争锋之势。

    所以贫道特意前来,与道友在此间分个高低。”

    当下,随苏午而来的诸不良人、僧人都在杨惠之暗使眼色之时,纷纷往苏午身边聚拢,他们听得含光子所言,顿时面色陡变,看向杨惠之的眼神里,俱充满了敌意。

    而李含光身后群道皆垂眉不语,各怀心事。

    两方人马以那一堆渐熄的烈火作界限,正是泾渭分明

    含光子言语之下,苏午沉默片刻,面孔上忽然有了笑容,他昂首与李含光相视,道“长安禁中的圣人首先下诏,召集天下法脉能人异士,聚于长安,为圣人治天下诡之事,出谋划策。

    然而天下法脉深惧那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圣人之诏,应者寥寥。

    是以圣人又拟玄门榜,令天下豪杰聚于榜上,争夺玄门榜首,得玄门榜首者,可为玄门都领袖。

    此玄门都领袖之职,说到底是为镇天下诡而存在的。

    道友欲争此位未知道友是否有镇天下恶诡,还太平人间之志”

    苏午言语落下,眼中神光湛湛,直盯着李含光,他性意转动,元神于脑后好似盘绕成了一轮大日,照彻着周天之下、日光所临之地的一切幽微心思这是直指本心之问,自性之中旦有任何阴私,都必在苏午目下露出破绽

    李含光迎着苏午寂静深彻的性意,仍是一副和风霁月的模样。

    他向苏午又一稽首,出声说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苏午展颜大笑“我与令师确是旧识,那样洒逸不羁的高道,确也教不出满心鬼蜮伎俩的弟子。

    你既言之,我亦信之”

    闻听苏午所言,李含光瞳孔陡颤了几下。

    他有心想与苏午探问与尊师相关的情况,但更知自己当下的目的令他自己来做玄门都领袖,他自觉不能胜任,无法完成那镇天下诡的宏图大业,他实没有争夺玄门榜首之心,只是来看一看这位不良帅,是否有承当大任的才能与品性

    含光子垂下眼帘,忽向苏午问道“道友今亦位列玄门榜第五,为榜上名次争夺厮杀道友以有镇天下恶诡,还太平人间之志”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苏午一言落下,李含光眼中顿有异彩,他转身看了眼身后群道。

    群道之中,除却与他一同前来的同门师弟叶法善以外,还有众妙宗掌教真人尚庸、化龙派教主王据、武魁道教主白胜、明法宫宫主陈观蟾等等,道门之下,宗派众多,但其中成了气候的,也不过二十七宗如今就有二十四宗的掌教汇集在此,并且,他们俱带来了本宗的掌教印信

    剩余未至的三宗中,两宗完全就是茅山别脉,皆尊含光子掌教大宗师。

    只余天师道掌教天师,今时尚未见得人影。

    不过掌教天师张大洲亦已应和了李含光的邀请,其不至于失约,只是现下还未赶到而已。

    如此,也即相当于道门二十七宗尽汇于此

    含光子目光所过之处,诸宗掌教无不垂眉低目,他回过头去,与苏午说道“若我作玄门都领袖,可以聚拢天下群道,为镇诡大计奔走献策,扶救苍生。

    除此以外

    以我修行,可盖压此岸及下所有凶怖。”

    他话语声平平淡淡,但那句盖压此岸及下所有凶怖言语声落下,其身后群道的呼吸不禁都变得粗重了许多

    有些先前拒绝、反对含光子提议的小宗掌教,此时甚至面色泛白,眼中失神

    场中一时寂静,只有清风掠过四下。

    李含光看着苏午,问道“君又何如”

    苏午面上波澜不生,他一手按住了旁边的陶祖,一手点在身前渐熄的火堆之上,如金液流淌的薪火陡将那堆灰烬再次点燃,金色薪火之中,又有令厉诡颤栗、胆寒的洪炉火爆发弥生

    火焰熊熊不息。

    苏午道“我以此火,可否令天下灶神弟子尽俯首”

    李含光仰头望着那直冲霄汉的洪炉烈火,眼中异彩连连“可矣此般大火,已能镇压鬼王。”

    今时大唐将厉诡分作四个层次,即恶诡、厉诡、鬼王、天诡,其中鬼王层次,对应现实之中的荒级以上,乃至接近灾级的厉诡,而所谓天诡,有时指造成巨大灾祸,可比天灾般的厉诡,有时亦指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大神灵、大恶鬼。

    “但灶神传承遗于乡野,声势不振,只能聚拢灶神弟子,于治诡大事之推动,其实微弱。”含光子低下头去,又言语道。

    苏午未置可否,他一勾动手指,那直冲天顶的洪炉大火便倏忽收拢,紧跟着

    轰烈而毒辣的某种神韵,陡地出现在李含光的神意感知中

    他陡然拧紧眉头,就见苏午脑后那片渐暗的虚空中,忽然浮现一颗火洞,火洞真实存在于彼处虚空,就好似有人以火引将虚空烫出了一个窟窿一样,那火洞一现,张牙舞爪的树影就遍及了苏午身后虚空

    十二道主支在天中蔓延,一道主干直通天顶

    滚滚岩浆缠绕在那庞大的,仿佛包容覆盖了这方天地的巨树投影之上

    “以此傩神,可否令天下傩脉、端公法教低头”

    李含光垂下眼帘,神色郑重“可矣。”

    苏午身后浮现的东王公傩神乍然回归火洞,那颗火洞又消散于沉黯虚空中,他结跏趺坐,手掐智拳印他的自性骤然化作了熊熊火光,那般明亮火光,令此下已昏暗下去的天地,陡然间亮若白昼

    临渭河而居的集镇上,已经躺在床上歇息的百姓,陡见窗洞外漏来明亮日光,竟以为当下已经天亮可他们方才躺到床上不久,于是一个个都披衣起身,往窗外探看。

    高岗上。

    苏午刹那住空,在这一个刹那,他的法性令在场所有僧人无不顶礼膜拜

    印知看着那照彻诸千世界,乃至令自己都看到了自己的菩提心的性光,他内心忽然涌出一股冲动,眼中情不自禁淌下热泪“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

    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

    无边光明中,又传出无尽佛唱声“世尊此日月轮,可使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世尊所言,无有异也

    世尊所言,无有异也”

    远处独坐于马车中的鉴真,看着透过车帘,漏进车内的性光,他阴沉干枯的面孔上,忽然流露一抹安心的笑容“弟子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照彻天地的性光之中,浮现出苏午的面容。

    苏午看着在自身法性倾淹之下,依旧不损神形,遥在天边的李含光,开口道“以此法性,可否令天下半数以上佛弟子虔诚顶礼”

    含光子神色惭愧地摇了摇头,道“可以。

    道友贯通诸般修行,足以令天下半数以上法脉,尽为道友所用,而我不能及也。”

    他侧开身子,伸手指向身后二十四宗掌教,又道“我自言能聚拢天下群道,令道门弟子为镇诡大计所用其实言语亦有些夸大其词。

    以我作玄门都领袖,道门弟子面上附从,背后不知又会酝酿何种阴谋”

    被含光子一手指着的二十四宗掌教,顿都神色尴尬,坐立难安。

    含光子这时收回手去,看着苏午,接着道“道友之能,足以聚拢天下七成英才,为镇诡之用。

    另外三成,皆归道门弟子。

    此次来寻道友,便为探看道友是不是那值得托付道门的豪雄,道友之志、道友之能,我今不疑”

    李含光向苏午说过一番话后,便站起身来,转回身向身后群道躬身行稽首大礼。

    群道见状,更是局促不安,跟着纷纷起身,以更贵重礼节作还礼。

    含光子越是如此作态,便说明对方接下来要下的手,必就越黑莫非他要联合外人,交攻自家道友

    诸宗掌教内心惴惴,背后冷汗直冒。

    而李含光这时向诸同道开口说道“诸位,我先前邀请诸位,同来探看不良帅之品性才能,假若不良帅确有大才,道门自当辅佐,而若此人实不堪一用,则我可取而代之

    今时诸位觉得,不良帅才能品性如何

    诸位直抒胸臆即可,不必扭捏作态,皮里阳秋”

    含光子说完话,随手掐了一个指决,他身形在此刻绽放神光,陡然间好似化作了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直接映照出了二十四宗掌教内心真实想法,他们当下纵然想要扯谎遮掩,却也遮掩不得

    当下二十四宗之中,有七八个宗派已被苏午修行折服,心中所想与先前在叶法善跟前的表露,全然一模一样。

    但剩余诸宗,便各有不同想法。

    李含光首先将目光投向那八个与自己看法趋同的宗派教主,向他们稽首行礼道“诸位道友,可带了掌教印信过来

    诸位表里如一,与我乃是同道,其实是否携带印信,本也不重要,不过当下正需要定个仪轨,立个章程如此,便自诸位道友开始罢”

    八宗掌教闻言面露笑意,纷纷点头。

    其中武魁道掌教白胜大笑着环视四下,转而向李含光说道“早知含光子谋划大计,吾亦有杀诡压魔之心,自然附从含光子,带了掌教印信过来含光子要立甚么章程仪轨”

    “请诸位在此灵文印契之上用印,分润教中三分权柄于不良帅,不良帅如有调遣,请诸位全力配合。”李含光挥手写就一部灵文印契于紫符之上。

    八宗掌教意会符上灵文,与李含光所言分毫不差以后,便不再迟疑,纷纷在那道紫色符咒之上用印。

    含光子亦拿出茅山掌教金印,于符咒之上用印。他随后看向苏午“请不良帅在此符咒之上用印,不会阴私谋害九宗弟子,能令九宗弟子尽得所用,也请不良帅,对九宗晚辈多加照拂,多加提点”

    “善”

    苏午朗声答应过,即取来不良帅大印,在那符箓之上用印。

    落满印鉴的紫符陡放金光,在金光中燃作一团大火,冲天而起,顷刻间消失无踪

    灵文印契已成

    苏午与茅山宗、武魁道、天人道等九宗道士,结为盟好

    李含光随后退至苏午身后,笑着看向剩余十六宗掌教,开口道“诸位既然不同意我之提议,我亦不可能向诸位妥协。

    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地分道扬镳罢。

    你等十六宗成一道门,我等九宗成一道门,再不相干

    日后诸宗派之间,免不了有争斗火并之时,诸位各凭其力,茅山宗不会再为诸宗调停。”

    十六宗掌教闻声色变

    他们断没有想到,李含光竟然如此干脆决绝

    假若道门就此一分为二,别看九宗合汇的道门之中,只余茅山宗一个大宗,可这一个大宗,就足以压过他们天师道、众妙宗牵头形成的十六宗道门

    尤其是双方分开之后,便不禁内斗。

    以含光子今时板上钉钉的阳神修行,他要火并哪个宗派,哪个宗派又能抵挡得住

    时人大抵如此,若有人要在墙上开一扇窗,必然遭到万般阻挠,可若直称要拆一面墙去,屋里人便又会同意开一扇窗了

    十六宗掌教心中警铃大作,为首的众妙宗掌教尚庸硬着头皮向李含光稽首行礼,而后道“我非不愿与不良帅结盟,内心亦实佩服不良帅之修行,但其毕竟非我道门中人

    若是含光子愿任道门魁首,众妙宗愿唯含光子马首是瞻”

    含光子闻听尚庸言语,只是笑而不语,并不作任何回应。

    倒是站在他身前的苏午,看着尚庸开声说道“我先前已然亮出所授符箓,阁下缘何会以为我非是道门中人

    假若一道根本符箓不足以证示我之道门身份,阁下且看这份修行,可足以证明我实是道门中人”

    苏午言语之际,一道道神符从他指尖飘转而出,直投天顶。

    诸符箓在天顶消失无踪,而苍穹之中,却刹那骤起惊风,乌云密布,群雷滚荡轰鸣无有止休

    天威赫赫

    赤雷填填

    置身于这般轰烈雷霆之中,尚庸都难免心生恐惧他们众妙宗最擅长探问天息,对诸天象皆有修行,于雷法一道亦颇有建树,可今下见到苏午挥手之间招引来的雷霆,尚庸却自觉本宗雷法之威能,根本难与之相提并论

    便是那上清神雷,也比不得这样雷法了

    这般雷法,竟似是转为号令周天,役使鬼神,震慑鬼祟,护道群生而生的一般

    李含光仰望天顶飞纵之雷电,眼神同样感慨,对于这位不良帅的真实修行,也就更加好奇,与之比试的心思便也更重。

    “此号令雷霆,行云布雨之法门,可是道门正法”苏午随手一挥,天穹中云收雨霁,他垂目看向抬不起头来的尚庸,再次向其出声问道。

    尚庸不敢与苏午对视,内心暗骂天师道掌教天师的援手太慢,张大洲该不会得了风声,临阵脱逃了罢

    今道门十八宗派,只有他众妙宗一个打头阵。

    他却得面对一尊阳神,以及一个比之含光子也差不了几分的不良帅

    “此般行云布雨之法,确系道门正法,只是,只是”尚庸面上陪着笑,绞尽脑汁斟酌着合适的说辞。

    而苏午这时又道“今时若以势压你,你纵然一时屈服,心中亦必不甘心。不若你我比过一场,留个彩头于比试之上,你以为如何”

    “阁下修行通玄,贫道实不如也,却比不过”尚庸下意识地回应,他话才说了一半,苏午就跟着道

    “你我不须比试斗法杀伐之术,亦不比拼修行造化,便以你众妙宗所擅长的探问天息为试如何

    若你赢了这场比试,道门依旧如从前一般,混成一体。

    你等诸宗,亦于其中各得其利。

    今日之事,俱当作未有发生过。

    若你输了这场比试”

    说到这里,苏午顿了顿,又道“你若败落,须尊我为众妙宗楼观道主,送我众妙宗五分权柄。”

    “楼观道主”

    尚庸听苏午要以探问天息为试题,已经有三四分动心,他作为众妙宗掌教真人,在探问天息一道上的修行,足可以称得上是今时天下第一,便是李含光当面,他亦不觉在此道上会逊色对方甚么

    今下又听苏午以他众妙宗楼观道主作赌注,哪怕尚庸先前犹豫不定,此下也忍不住热血冲脑,面庞通红,忿怒不已地看着苏午。

    众妙宗以楼观道为正统传承。

    结草为楼,观星望气是以称楼观,此魏晋大教至于唐时,一时衰微,幸而当时楼观道主博采众长,取诸法之妙,合周星之神,乃称众妙宗,然而众妙宗的根基还是楼观道。

    是以众妙宗掌教多在探问天息有成以后,或是成功以星象变化揣测出一次天下大势之变化后,可以加称楼观道主尊号,其时亦有众妙宗弟子在探问天息之上的修行超越众妙宗掌教,亦被尊为楼观道主的成例,但此般例子实在稀少,每一次出现,都是对众妙宗掌教真人的一次莫大羞辱。

    所以现下苏午直接以楼观道主之尊号作赌注,才会令尚庸如此愤然

    尚庸冷冷道“楼观道主尊号殊荣,非贫道一个掌教真人可以定夺去留,这般尊号,是天下道人加诸于能借天星探得大势变化的得道高真的

    阁下纵能在探问天息之上一时赢了我,也只是说明阁下看清了当下天象而已,但天象瞬息万变,阁下岂能时时探得”

    尚庸话音未落。

    一道金光忽自天边显映那金光从远天间投照而来,令渭河之畔刹那呈现黄天黑地之相。

    黄天黑地之相倏忽寂静以后,一身着鹤氅道袍的白眉中年道士已临于尚庸身后。

    尚庸看到白眉道士,见其眼神沉定,心中跟着多了几分底气。

    周遭群道俱向那宽面中年道士稽首行礼,口称老天师。

    这个白眉中年道人,正是天师道掌教大天师张大洲

    张大洲虽是突然而至,却似对当下场中情形了若指掌,他面含笑意,先与苏午身侧的李含光见礼,旋而向尚庸捋须笑道“尚庸道友于探问天息一道上的修行,天下无人能比。

    你早有了加楼观道主之尊号的资格,只是从前天时未至而已。

    如今再挫一对手,即可择选黄道吉日,设斋醮法会,奏表诸祖诸宗、诸天神仙,加楼观道主尊号。

    他既不知你于此道之上的苦心修行,非要以探问天息作试,与你比过,你也不必为顾全大局而忍辱,只管与他比过就是。

    道友不必瞻前顾后。

    和他赌这一局又何妨”

    张大洲眼中神光湛湛,气定神闲,尚庸一听张大洲所言,顿知天师道所得仙人遗藏之中,必已有了应对当下这般不利于十八宗局面的利器

    他心神一定,正要开口,一青年道人忽然挤进了诸道门名宿的行列之中,那道名作神视的青年道人,一把扯住了尚庸的衣袖,神色急切地向尚庸说道“师父,不要被人三言两句迷惑住啊

    与苏真人斗法的人是你,用作赌注的是咱自家的东西赢了大家一齐得好处,输了却只得咱们众妙宗本宗来承担后果

    你绝赢不了此试的,还是向苏真人认输,还能输得少些”

    神视转眼看向苏午,连连道“苏前辈,投降输一半可否”

    尚庸被神视这几句话气得七窍生烟,他狠狠地一挥衣袖,甩开了神视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掌,继而扬手欲要打神视一个耳光巴掌将落在神视面上之时,尚庸终究不忍心,恨恨地收回了手“我真是惯坏了你,竟在这种关头胡言乱语

    此后绝不会再对你疏于管教,以免你变成了下一个明灯

    你自思过去,回去以后,面壁三月”

    尚庸偶然提及化龙派明灯道人之名,叫群道之中的王据脸色有些阴沉。当下尚庸闻听张大洲所言,心中底气更足,对于弟子的劝告也并不放在心上,他转而面向苏午,稽首道“阁下可已确定了,要以探问天息为试”

    “嗯。”

    苏午点了点头,看着群道中的神视,转眼与尚庸说道“假若阁下输了此试,我只取众妙宗四分权柄,再加神视一人如何”

    他本欲取众妙宗五成权柄,今见神视行止,一时变了心思。

    然而尚庸闻听苏午所言,迟疑了一刹那,最终还是摇头拒绝“贫道不能答应,以自己门下弟子作赌注。”

    既然如此,苏午亦未再强求。

    尚庸接着道“贫道在探问天息一道之上修行许多年,自问修行日益精深,而阁下并非众妙宗弟子,或不知探问天息之妙。

    所以,贫道今请阁下首先探看天象。

    假若阁下能探看得准,此试便是阁下获胜。”

    “不必了。”苏午拒绝道,“就请阁下首先探问天息即可。”

    苏午的话,叫尚庸暗下里松了一口气。

    他拿不准苏午对天象究竟有多少了解,若令对方首先探问天息,对方一下探问得准了,他便没有了出手的机会,直接就此败北。

    可今时对方拒绝了他的谦让,让他首先出手他既出手,必要死死抓住这个机会,不会给对方任何翻转形势的可能

    当下天象天势变化并不复杂,拿捏天之脉络,探问天息,却一点也不困难

    “既如此,我便先试一试,权作抛砖引玉了。”尚庸面露笑意,语气平和地说着话,言语之间自有底力支撑。

    人群里的神视,看看自家师父,又看看那位安静的苏前辈,他心里忽生出浓重的绝望,忍不住以手扶额,不敢再看师父面上神色。

    “请。”苏午点头回应。

    尚庸仰头看向少见星光的天穹。

    此时一阵清风转过,他的性识飘散出了躯壳,凭借那股清风,直登入高天之上

    他的性意感应着那诸天星辰变化、劫运转动痕迹,如此一切种种,在他的信念间形成了一种明晰可见的脉络尚庸在此时神思忽受触动,飞快掐算手指,如同掐住了天之脉搏一般

    咚咚咚咚咚咚

    强烈雄盛的脉搏,在他心思间不断回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