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下变作这般一个厉诡,莫非就能脱离先前的影响了”赤龙真人闻言,亦拧紧了眉毛,向苏午问道。
他寄托在五通神幻形之中,却是没有任何五通神幻形在逐渐接近真正五通神的感觉。
可见关键不在于幻形,
在于那道亨之神韵,
在于六天故鬼真瞳
苏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师父的问题,只是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先把眼前大事做完了,再筹谋其他
只差一道虺神须发庙系之神韵、一道虺神太子庙系诡韵,就能聚齐所有诡韵神韵了”
当下他已转换作虺神皮这个厉诡幻形,
但即便转作虺神皮幻形后,魁三幻形亦未真正消失。
它在苏午的符箓法体之中,
挂在元皇庙下,
似是一道幻形,又似是一道符箓
好在,苏午先前切换回了以意识进行此次模拟,否则若那道幻形符箓出现在他真身的符箓人形之中,情况便会非常棘手
“只能如此了”
赤龙真人眼神忧虑,但如今眼看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将成,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先把眼前事完成以后,再论其他
“虺神皮、虺神骨、虺神须发在虺神神谱上,分别立有庙系。
是以黑角山那些毛巫才能修炼对应的三种法门。
此三者中,虺神须发庙系内,疑似没有厉诡盘踞,但好似凝聚出了一道神灵而虺神骨与虺神皮庙系内,皆有厉诡盘踞。
两个厉诡便名为虺神皮、虺神骨。
我当下的幻形,即是虺神皮幻形。”苏午放下了种种思绪,转而与赤龙真人说道,“当下这道虺神皮幻形亦能带着师父攀越虺神脉络,不会比魁三幻形慢。”
说着话,苏午浑身紫红皮膜倏然扩张开来,
直接将赤龙真人笼罩在了皮膜之中
虺神皮幻形瞬息间乘着四下里涌动的虺神诡韵,往虺神脉络的高处飘荡而去
当下苏午摘得虺神皮诡韵的庙系,已然处在距离虺神头颅那颗巨大的、不断淌出紫红大道纹韵的肿瘤较近的位置。
此亦说明,虺神皮庙系位格颇高,在虺神神谱当中居于上位。
紫红皮膜一下撑展开来,携裹着赤龙真人,同风而起。
那些滚滚冲刷下来的虺神纹韵,尽数被这张皮膜承接,苏午寄附在这张皮膜之中,能感应到其中周流的亨之神韵吸纳虺神纹韵的效率更高、更快,随着亨之神韵不断吸纳虺神纹韵,在虺神皮幻形上,亦开始出现大量的纹络、图案。
种种纹络,图案,尽皆是在描述着一场场葬礼的情景。
在那些不同时期、更加古老的朝代中,
人们为亡者垒砌坟冢之时,往往会在坟冢前竖立一个稻草人。
而稻草人浑身皆被一张张血淋淋的人皮包裹着
那张人皮腹部敞开,正对着亡者的墓穴
诸多纹络、图案中描述的葬礼规格或不相同,但在坟冢前竖立稻草人,并以人皮包裹稻草人,将人皮腹部敞开,正对亡者墓穴的仪轨,却出现在几乎每一幅送葬图上
这些送葬图似乎说明了虺神皮的来历,
亦暗示了虺神皮这个厉诡的杀人规律
虺神皮幻形扑上了临近虺神头颅的位置,那个位置距离虺神七寸旌阳祖师在虺神身躯上开辟的庙系已经不远。
头顶被发丝缝合在血肉上的弯曲犄角、一身紫红色、双手更是一双剥皮血污人手的苏午站在虺神身躯上,仰头就能看到那盘绕在接近真闾山峰顶位置的虺神七寸之处,一道狭长的、裂缝般的山洞庙系。
他浑身皮膜蠕动着,胸腹猛然间敞开来,吐出了被携裹在皮膜中的师父。
寄付在五通神幻形中的赤龙真人,看着散发出诡异气息的虺神皮幻形,忽然出声向苏午问道“这道幻形,好似比先前的魁三幻形更好吸纳虺神纹韵
更快变得尽皆其本尊”
“是。”
事已至此,苏午也未向师父隐瞒甚么。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旁侧的虺神须发庙系“师父你先到上面祖师开辟的庙系里等我,待我取得虺神须发神韵之后,就与你汇合”
赤龙真人语气沉重,点头道“小心”
随即拉扯着四周飘荡的虺神须发,往上方旌阳祖师开辟的庙系攀爬而去。
已经走到这一地步,说甚么都无用。
唯有加快速度,完成延缓真闾山、虺神复苏之事,赤龙才能腾出手来,尝试帮助弟子解决那道亨之神韵引来的种种怪异变化
苏午站在虺神须发庙系旁侧,仰头看着赤龙真人在陡峭山壁上勉力攀爬,最终步入了那座没有虺神须发簇拥,隐约闪动金红光芒的祖师庙系之中,他方才低下头,侧身走过几步,临近了虺神须发庙系的洞口。
虺神须发庙系前,突兀地横着一道朱红的门户。
朱门在坐胎功中象征庙系中无有厉诡、神灵坐镇,可以随意进入。
但苏午进出过多个虺神庙系,今下已然确定坐胎功罗列的几种庙系门户情况,并不适用于虺神神谱坐胎功罗列的庙系情形,只适用于道门三山神谱。
当下这道横在苏午眼前,仿佛血液涂刷形成的门户,并不代表安全。
它无有任何实际意义。
苏午心中愈发警惕,头顶一对弯曲犄角搅动了四周流淌的虺神纹韵,将之汇合起来,猛地冲撞向那道朱红的门户
轰
凝若实质的紫红大道纹韵骤然撞在朱红门户之上,门户顿被冲开,
无数朵紫红水花亦在一瞬间纷纷绽放、破裂,循环往复
在门户被撞开的这个刹那,虺神皮幻形骤然铺展开来,顺着激荡的虺神大道纹韵,一刹那扑入了虺神须发庙系之内
这座庙系之中,
遍布蜷曲的毛发,
无数蜷曲的毛发,簇拥着一道竖立在山壁上的血红裂缝
裂缝周遭,遍布一只只人眼
那是真正的、活人的眼睛
临近了,
苏午甚至从那些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倒映出的景象,他们眼中,有匆匆走过的无关行人、有自己的妻子、夫君、父母、兄弟,
有凋敝而沉黯的屋室里点燃的一只蜡烛;
有高挂红灯笼、热闹繁华,游神队伍蹦跳起舞的某个街市;
有暗蓝江面,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一只只活人眼睛里倒映出的景象,让苏午不寒而栗
所有活人眼睛所见的景象,俱是黑夜下的景象他们都处在同一个时空下那种种街市江流的景象,让苏午无比确定,这些活人所看到的区域,正是闽地。
无数活人眼中倒映的世界,
拼凑起来,就是整个闽地的景象
这些活人的眼睛,来自于何处
苏午向那道血红的裂缝中看去在那道裂缝中,看到了举办游神荡鬼大会的某个集镇上,随着游神队环城而过的人群;
看到了在灯下数着今日挣得的钱粮的一对夫妻;
看到了从乌篷船里爬出来解手的疍家人。
那些活人的眼睛,就是跟着游神队伍换成而过的某一个行人、某对灯下说着悄悄话的夫妻、某个半夜爬出乌篷船解手的船夫
虺神须发根植于所有闽人的血脉中,
虺神醒,
闽人无
苏午一个激灵,脑海中想起某个流传在闽地土教巫门之中的恐怖传说这个传说,现下来看,竟越发像是真的
他看着那道血红裂缝中周流的虺神须发神韵,瞬时掐住脑海里翻腾的念头,伸手探向那道裂缝中,欲从中打捞出一道虺神须发神韵与此同时,眉心竖眼之中盘绕的亨之神韵同时而动,将一道虺神须发神韵牵引出了裂缝,眼看就要与亨之神韵交融
偏在此时
那道血红裂缝周围,所有的活人眼睛尽数变作惨白的眼白
死寂的气韵瞬间充斥于这座庙系山洞里,
猛烈如火、沉凝如铁的死寂填满了庙系山洞
无数虺神须发霎时狂舞,直将苏午推出了庙系山洞,将他推向真闾山脚下
一丛丛虺神须发在虚空中张牙舞爪,驾驭着虺神的诡韵,席卷云空,编织成密不透风的漆黑之网,一层层压下,不给苏午分毫借助虺神须发、虺神诡韵脱离困境的机会
他从临近峰顶的庙系山洞中坠落
虺神七寸位置处,
祖师庙系山洞中,一道赤光突起,奔腾着斩切向那封押了苏午翻身之机的弥天之网但那道赤光仅仅闪烁了一刹,无边虺神诡韵翻腾而上,瞬息间打灭了赤光
无数虺神须发,覆盖向旌阳祖师开辟出的山洞庙系
黑发在此时终于遮盖住了峰顶的一切景象。
苏午的身躯猛然间坠落在无数蜷曲缠绕、好似已经完全失去活性的虺神须发中。
他已跌落到真闾山脚下。
当时从半空俯瞰山脚,看到那片无穷无尽的漆黑,竟也是虺神的须发
只是此下无数发丝尽已失去活性。
是什么让虺神的须发失去了活性
苏午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他身下厚重的虺神须发,在此时忽然被一阵寒冽而沉重的诡韵推开了那般沉重的诡韵笼罩苏午周身,就压得他的思维彻底无法转动。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位。
目光所视的方向,亦有大片虺神须发被那阵寒冽而沉重的诡韵推开。
无有虺神须发覆盖的区域,暴露出了一排巨大而惨白的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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