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
拴住他。”
苏午言语澹澹落下,
悄默声地走到苏午身侧的云霓裳,神色一肃,缕缕诡韵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身后浮现一道白影,绣娘在白影里飞针走线
一根根斑斓丝线从云霓裳衣袖里飞纵而出,乍然间穿越半空,
将见势不对扭头跑向自己座驾的神癫栓了个严严实实
那些看似极细、可以被轻易割断的丝线,此下却展示出了极强的韧性,拴住神癫后,任凭他奋力挥动师刀、师戟斩在绣线上,
都难将绣线斩断哪怕一丝
绣线拖拽着神癫,将之直接拖到了苏午跟前。
神癫满身泥土,感应到云霓裳身上散发的澹澹诡韵,他脸色骇然,一片惨白,显然是诡韵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冲击,让他产生了濒死感
苏午看了云霓裳一眼,
云霓裳即徐徐收拢、约束了身上的诡韵。
圆头凸肚的男人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
“你没有神癫的手段在身上,
还笃定自己能救回江老爷子,让他多活一天半天谁指使你做这些的你要那只大公鸡的血,想做什么”苏午坐在云霓裳搬来的椅子上,鞋子轻轻叩击地面,朝地上的神癫澹澹问道。
江二爷、莺莺都聚过来,
后者担忧地看着地上的神癫,还将爷爷生还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前者看了苏午一眼,就转而盯住了神癫,眼神里隐有怒火他毕竟不是江莺莺这样没有阅历的小孩子,从神癫开口说要取应急罐头颈间血的时候,
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
可能有人在设局对付自己弟弟了。
老人还在思虑怎么探出究竟,在他看来面生的苏午、云霓裳就直接展示出那种神神诡诡的手段,控制住神癫,直接开始询问对方。
这倒省了他再费心思了。
神癫喘匀了气,抬眼惊惧地看着苏午。
对方的每一句话落在他耳中,都让他生出心惊胆战、不敢不如实回答的感觉。
他脸色渐渐恢复,
同时开口道“我来之前,有人加了我的微信,给我转了一笔钱。
是那个人让我这么做的
他跟我说,让我只要按着从前做法事的流程来就行,
做完以后给他发个消息,
他那边就有办法让江老爷子苏醒过来,多活一天半天
那个大公鸡的颈间血,也是那个人要的”
苏午只问了一句话,神癫便把自己所知种种全都交代了。
“我们是玄门民俗调查员,
现在需要检查你的个人信息,检查你的手机。”云霓裳不用苏午指示什么,从身上摸出一本证件,在神癫面前晃了晃,令其能够看清楚,随后伸手向对方,“把你的手机、身份证明拿出来。”
神癫更觉懵然,
迷迷湖湖地答应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转去面包车里拿出一个皮包。
把自己的身份证、手机都交给了云霓裳。
苏午接过云霓裳递过来的身份证,扫了一眼放在旁边,
接着拿起已解锁的手机,
进入微信聊天页面,
果然看到了这个名叫全卓的神癫,与一个头像乃是寿字的人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种种信息表明,全卓未有撒谎。
他所言一切属实。
没有丝毫遗漏。
两人最后的对话停在全卓发去的消息上“兄弟,你这个迷幻丨药能卖给我点吗后续的尾款我不要也行,你给我点这个药就可以。”
话说,,,版。
这人做着神癫的职业,却并不信世间有神神诡诡,
以为江老爷子只是吃了某种迷幻药,因此昏死了过去。
根本未将事情往对方掌握某种邪术上联想。
苏午看着聊天框,
思虑片刻,
向对面寿字头像那人发去了一条消息“兄弟,大公鸡已经杀了,尾款什么时候付啊给我发点你那个能让人昏迷这么久的迷幻丨药也可以”
之后便令江家人张罗着宰杀了一只普通公鸡,
把碗中散着热气儿的鸡血拍给对方看。
他发出消息后不久,
寿字头像回复来一句“你在撒谎”
随后,苏午再向对方发送消息,已然发送不过去
对方干脆利落地删除了他
甚至于,其注册的微信号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注销掉
云霓裳通过平台查询这个微信号,
同样也是一无所获
对方显然准备万全,
做好了事情败漏立刻消去所有线索的准备。
但是线索真的就能这样消除干净吗
苏午盯着微信聊天框中的寿字头像,忽然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神癫,问道“看事儿先生电话联系你时,他是怎么说的”
神癫全卓仔细回忆了一阵,
战战兢兢地道“他说,江老爷子老了,他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把魂儿先给勾走了,魔住了。
让我试试用神癫叫阴的法子,
看能不能把老爷子的魂儿召回来。”
魂儿被勾走了,魔住了
世人体内其实并没有所谓魂魄的存在,所谓魂魄,其实是人的意识,照看事儿先生的说法来看,或许是江老爷子的意识被某种事物勾摄去了
苏午从江老爷子身上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想要寻踪索迹,
还得请一位有真本事在身的神癫,令其来试试神癫叫阴的法子,看看能否叫回江老爷子的意识。
他并未怀疑那个看事儿先生会与寿字头像有关联,
看事儿先生在这里的时候,他的意覆盖周遭,亦未曾感觉到对方有任何遮瞒、说谎的意思。
思虑片刻,
在众人注视下,苏午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新储存的电话号码。
都都都
电话响了将近二十秒钟,方才被接通。
听筒起响起一个老人有些迷湖的声音“苏、苏学者啊你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了啊,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李大爷。”
苏午温声回复着。
他联络的这位老人,正是捉虎郎庙的看庙人李老人。
李大爷说常常有游方道士、化缘和尚在他那里停留,偶尔也有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五弊三缺的端公在庙里借宿,他统统都接受,还管这些人的每天的吃食,
如今也结识了众多三教九流的人。
是以苏午想着,通过他或许能联系到一位有真本事在身的神癫。
他向李大爷说明来意,
李大爷沉默了一阵,道“我就是认识这些人,他们东跑西颠的,也不带个手机在身上,我也联络不上他们呀诶
对了,你等等,你等等啊,
别挂电话”
话音落地之后,苏午听到电话里传出一声呼啦呼啦的响动,接着是有人好似在屋子里趿拉着拖鞋到处走动的声音。
不一会儿,李大爷重新出声道“喂,喂苏学者,你还在听吗”
“在我在的,李大爷”
“我找到一个纸马,
以前有个神汉走的时候留给我的,
说他记起他家住在哪啦,就在我这庙周围哪个村上。
让我以后要是有事,可以把什么事儿写在纸马上,把纸马烧了,他就来帮我平事
我当他吹牛,
到底还是留下了纸马,
这就给你试试这纸马有没有用哈,
没用,也不能怪老头我啊”李大爷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伴随他说话声音的是一阵阵笔尖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苏午听到李大爷的话,微微提起精神“行,没用我也感谢您,李大爷”
“行了行了,我写完了,去外面把纸马点着。
我挂了啊
还是你先挂吧”李大爷说话道。
苏午听懂了他话语里故意地逗趣,笑了笑,先把电话挂断了,收起了手机。
江二爷看着苏午的面孔,张了张口,还在组织言语。
旁边的莺莺已经向苏午出声相问,话语声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苏午,我爷爷还有办法吗那个神癫的办法,已经没用了吗”
苏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江莺莺,
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有无办法,他现在如何能够确定
若满口答应了,
到时却做不到,江莺莺岂不是会更加绝望
好在云霓裳在旁,接过了话头,轻轻搂着江莺莺,温声劝慰“好啦,先不要着急,我们大家都在想办法,着急也是没用的。
你身上挺冷的,去屋里加件衣裳吧。”
两人说着话远走去屋子那边,
江二爷拉了把板凳在苏午旁边坐下,新拆了一包烟,拿一根来递给苏午“给、给,你、您抽烟吗”
“老爷子不用这么客气,我和江莺莺是很好的朋友。
我不抽烟。”苏午婉拒了对方递过来的香烟。
江二爷点点头,把烟塞自己嘴里,点着火,正要与苏午交谈几句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院子里的二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一个戴着法冠,系着五颜六色的围腰子,背着个褡裢袋的黑脸老人就走进了门“这是江士信家”
苏午一下站起身,看向那黑脸老人,看到老人围腰子上贴着两张纸马,
他轻轻点了点头“是。
就是我们托人请了您来帮帮忙”
这个黑脸老人,应该就是李大爷以纸马请托的那位神汉
从苏午挂断电话,
到现在不足五分钟
神汉却已经赶到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