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厉诡身形飘忽,
倏然越过了插在地板上的无上级太刀,再度紧贴在安纲的后背上
它伸出畸形的双手,尖锐而漆黑的指甲扣住那张般若鬼面,将它往安纲脸上佩戴去。
让安纲重新回忆一遍他所经历过的事情,
相当于让他再走了一遍先前的路,
这对于矫正他的认知有巨大的副作用
美妇厉诡直接无视了无上级太刀的威胁,抹除苏午先前的种种努力,并且更进一步,将面具戴在了安纲脸上
此时,
再想用言语矫正安纲的认知,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尤其是处于罗生门的笼罩下,
苏午无法使用密咒的威能
他凝视着安纲狰狞的鬼脸,还未开口。
眼睛血红的安纲再度追问,声音里满是疯狂的意味“烛照君,你该不会也是厉诡变的吧”
“是或者否,
我说了,你便会相信么”苏午盯着安纲的眼睛。
安纲眼中血光微暗。
他没有回应。
“是或者否,都已经无所谓了。
此间的厉诡,最擅长迷惑人的认知。
你就算否认自己是厉诡,
我又如何敢相信呢”安纲冷笑着道,“尽快开始你们的游戏吧。一场花牌游戏。尽早开始,也就能尽早结束”
尽早开始游戏这是厉诡借安纲之口发出的催促么
苏午扭头看向身后。
那两个浑身被惨绿鬼火簇拥着的城门卒厉诡,已经逼迫到了近前,将他围拢起来。
其余厉诡皆无法主动对他发起攻击,
两个城门卒厉诡却可以。
虽不知如此原因为何,但苏午看到城门卒的动作,已然清楚尽早开始游戏,就是厉诡借安纲之口发出的催促
他转回头来,
瞄了眼城门内那座房屋。
城门卒在后方堵住退路,导致活人只能穿越城门,
每一次穿越罗生门,都将回到被扭曲的原点,就像安纲描述得那样。
自己每一次进入的原点,都会是偏移过的原点。
自身的认知,亦将跟着扭曲。
安纲不知多少次穿越了罗生门也就导致他的认知偏移如此严重,已经快要纠正不回来
现下努力矫正他的认知,只能治本而已,
美妇厉诡一日未从他身后消失,
罗生门一日未脱离此间,
安纲的认知就一日难以恢复如初。
所以,
与其设法矫正安纲的认知,
不如设法逆转罗生门的规律
“打花牌的游戏吗
游戏规则是什么”苏午问道。
“只要找出武士、工匠、艺伎、僧侣、路人、盗贼这六类牌,每样牌抽取三张,最后再塞入一张恶诡牌,
将牌组打乱顺序,我们轮流抽取,
而后第一顺序人从第二人的手牌中抽牌,第二人从第三人的手牌里抽牌,
直到有一个人凑集六类牌加上一张恶诡牌,
一共七张牌后,
那个人就赢得了胜利”安纲将规则介绍得甚为清楚。
苏午一听就明白了全部的游戏规则,
并找出了其中的漏洞“一共十九张牌,轮流发牌的话,第一个人手里会有七张牌,他再从第二个人手里抽牌,他的手牌将增加至八张,
第二个人就算从第三人手里再抽牌,也永远只能维持六张牌而已。
这样下去。
三个人都不可能有凑集七张牌的时候吧
安纲,
你是不是被厉诡作弄了
怎么会说出这种根本没有赢家的游戏规则”
平灵子握着那副鬼牌,听着苏午说话,若不是苏午开口,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巨大的漏洞。
恶诡的游戏果然凶险,一定要打起精神才行
安纲眼眸里的血光倏忽消褪,
原本戴在他脸上的般若鬼面,此刻又自动脱落了。
他皱眉低语“是我被厉诡作弄了吗这样大的漏洞竟然有这样大的漏洞我却一直没有注意”
“被恶诡作弄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身处于恶诡的股掌之间。
安纲,当你觉得别人有问题的时候,
最好先检视一下,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苏午不徐不疾地说话,
又给安纲补了一刀。
对方神智更清明了些,脸上竟浮现羞愧之色“烛照君,看来是我自己的问题,我”
“既然已经指出游戏规则的错漏,
就及时将之更正吧。
不然,怎么开始游戏呢”苏午未与安纲多言。
此下状态的安纲,根本无法彻底解救,
既然如此,
与他多费口舌也是浪费时间。
还是尽快开始游戏,找到打破罗生门规律的方法最为实际。
“怎么更正呢”安纲又迷惘起来。
眼看那美妇恶诡要再度将般若鬼面戴在安纲脸上,借安纲之口来说话,苏午抢先道“把顺序逆转就好了由第二个人从第一个人手里抽牌,第三人从第二人手里抽牌,以此类推
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有机会凑集七类牌,
同时,
亦可以确保不会出现三个人都凑集七类牌的情况。
就这样吧。”
安纲茫然地点点头,即便般若鬼面再戴在他脸上,业已无法更改他亲口答应的规则。
另一侧的平灵子皱着眉,她手握弘正遗留的鬼牌,轻声道“我不同意。”
苏午、安纲尽把目光看向了她。
她神色不变,继续道“你们两个人明显站在一起,是铸剑所里相互扶持的友人,和你们相比,我只是个外来者而已。
我如何能确定,你们不会联手来坑害我”
这可是恶诡组织的游戏,
输家的下场必定十分凄惨,
不论如何,她平灵子都不能输掉游戏
“两个恶诡之间,竟也会起内讧么”戴上般若鬼面的安纲不再迷茫,眼神险恶,满是讥讽地说话他却是认定,苏午与平灵子才是一伙的。
是两个要联手坑害他的恶诡
“闭嘴”
苏午喝了一声,
天蓬肃杀印的威势借此散发,压住了此间涌动的诡韵。
安纲闭口不言
眼睛看向身侧的黑衣女子,苏午眯着眼睛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和安纲确实算是友人,
此次我来到这里,亦是为了找到他的踪影。
毕竟他铸造出了这把无上级的刀剑。”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将插入木地板中的无上级太刀抽出来,刀光如水流动,寒冽而危险。
苏午挽了一个刀花,一手持刀柄,一手托刀身最前端的刀背。
明晃晃的刀身上,映照出平灵子清丽脱俗的面孔“那你呢,你会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荒村吗带着一个可以容纳厉诡诡韵的式神的无知少女,莽撞地夜入荒村
这样的说法,你自己会信吗
平家的鬼武士”
坐在平灵子身侧,自苏午进门后就自觉捂嘴不敢吭声的天邪鬼,此刻更吓得用长满黑毛的畸形大手捂住了面孔,身形瑟瑟发抖。
它就是苏午口中,可以容纳厉诡诡韵的式神
平灵子板着脸,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什么,
苏午已经笑出声来“不必辩解什么了,你心跳得那么快,我隔得这么远,都听到你的心跳声了。”
他的耳力竟然这样敏感吗
还是暴露了
平灵子脑海里连连闪过几个念头,脸上闪过慌乱之色。
苏午从头到尾只是在用言语诈她而已,根本就未曾听到过她加快的心跳声,此时看到她面上的慌乱之色,终于确定,她的身份与自己猜测的应该大差不差
她就是平氏派来截堵源氏运刀队的鬼武士
至此时,
平灵子反应过来,
自己以无念御刀流为根基修习剑术,可以保持念若平湖,心跳始终处于统一节奏之内,怎么可能会这样简单就被人听到加速的心跳
这个男人在诈自己
但即使她此时反应过来,
却也是为时已晚。
方才她的表情,已经彻底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微微抬头,冷冷地盯着苏午,眼光里没有情绪,内心则是咬牙切齿老奸巨猾的男人,只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苏午与她对视,开口说道“现下我是为解救友人而来,但你既然进入局中,想要脱身却亦需经过这一场游戏才行,这可以看作是你亦需要解救你自己。
解救自身,便须摆脱厉诡的掌控。
我们有同样的目标。”
“你说这样的话,是认为我是个涉世未深,可以随意哄骗的孩童吗”平灵子蹙紧了眉。
什么叫自己和他有共同的目标
自己怎么可能与老奸巨猾的男人有共同目标
“看来你虽然知道自己进入了厉诡安排的局中,
却并不知道,自己此下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
苏午摇了摇头。
他没有多话,盘踞于意识潜流中的汹汹意能量澎湃流泻,涌入他的双眼里,
与他目光接触的平灵子,
在这个瞬间,看到了一轮金红的太阳
太阳周围,有赤红形影包裹着它,
太阳之内,一道道黄金眼镜蛇耸立而起
借助目光的桥接,苏午直接将自己当下所见的画面,众人究竟深处何种境地,都投影到了平灵子的心神之中
他没有对安纲使用这样的办法,
那样只会让认知本就偏移的安纲,更将他当作是恐怖恶诡。
现下平灵子认知还未偏移,
给她直接的画面,
更容易让她理解,她正处于何种境地,
清楚自身正不断滑向深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