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朱元璋户籍制度弊端太多,必须要改
太子朱标上前刚要解释,就被朱元璋出言打断了。
“老大,你无需多言,咱没怪林先生。”
“咱的问题咱清楚,咱是苦日子过多了,有了钱就想着攒下,不敢乱花啊”
朱元璋看着朱标,感叹道
“这毛病咱是改不掉了,也不想改,等你接掌天下”
“这些都是小事,老大,你帮咱分析分析,林先生说到一碗水端的太平,才是亡国祸根,是啥意思”
闻言,朱标一脸尴尬,躬身一揖道
“父皇,儿臣也没领悟林先生说这话的意思。”
“儿臣愚钝,请父皇责罚”
朱元璋没有责怪太子,自己跟刘伯温、李善长这些治世能臣整天泡在一起,都没能领会林澈这话的意思。
何况才参政几年,没有多少历练的太子。
朱元璋站起来,来到石壁前,虎目凝视着石壁,头脑思索起来。
另一边。
“林先生,您怎么越说,我越糊涂”
朱樉挠了挠头,发出隔壁爷俩的问题
“一碗水端平了,不是好事吗”
“咱们对将士们,难道不应该一碗水端平吗”
“对将士们区别对待,我看这样才会引起祸端吧”
“对了”
林澈夸了句,然后接着道
“这次被你说到点子上,问题的核心就是区别对待。”
“你只考虑到将士们享受一样的待遇,但你有没有考虑一件事”
“啥事啊”
朱樉根本不知道什么事,茫然问道。
“假如没有这些降兵降将会怎么样”
林澈继续问,不等朱樉回答,接口说道
“大明的将士们,将享受的待遇,比现在好得多”
“没错,大明军队序列中超过半数,都是招降过来。”
“其中就包含陈友谅、张士诚以及前朝投降的官兵。”
“这些士兵本来就是中途加入的,对大明的认同感就不强。”
“再没有好的待遇收拢军心,这样他们还不得更加离心离德”
说到这,林澈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这些归降的军户,不仅待遇差,负担还特别重,你让他们还怎么在战时出力。”
“大明军、民、匠、灶都要参加户役民户纳粮当差,匠户照作营建,灶户煮盐,军户承应军差。四种户役相较,军户的地位最低,户役负担最重。”
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朱樉,林澈淡淡一笑道
“这还没完呢”
“军户出征军一般不准附近卫所服役,而是江南的调发江北,江北的调发江南,南北对调,动辄数千里。”
“军卒彼此水土不服,南方之人死于寒冻,北方之人死于漳痢。”
“其卫所去本乡或万里,路远艰难,盘费不得接济,在途逃死者多,到卫者少。”
“这些无疑加重了军户们的负担,可以说断了他们的活路。”
“这些军户是大明统治的基础,一旦哗变,大明岂有不亡之理”
林澈喝了不少酒,也有些上头,一拍桌子怒道
“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不是大明圈养的牲口”
一墙之隔。
朱元璋脸上难以掩饰苦涩。
身子瘫在椅子上,以手抚面,慨叹不已。
坐在那里负责记录的朱标,手握毛笔也在颤抖着。
密室内死一般寂静。
少顷。
朱元璋颤巍巍站起来,走到石壁前,躬身长揖
“谢先生指点迷津,朕受教了”
朱标也不敢怠慢,放下笔,起身模仿父皇也鞠了一躬。
良久。
父子俩缓缓起身。
“老大”
“儿臣在”
朱元璋强打精神,身子挺了挺,对朱标道
“刚才,林先生说的一点没错,当下的户籍制度弊端太多,必须要改”
“不”
“不是去改,而是直接取消”
“让想当医者的去当医者,想当匠人的去当匠人,咱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尤其是那军户制度,要尽快取消”
“不然,我大明真的怕要亡国了”
朱标点头“父皇圣明”
“圣明个屁”
朱元璋满脸惭愧,嘴里爆出一句粗话
“咱他娘的要是圣明,制定的制度哪来的这么多漏洞”
“老大,你啥时候学了李百室那一套,就知道哄咱”
“这可不是好习惯”
朱元璋毕竟是一代雄主,林澈将话说的如此透彻,他若还不明白,还当什么皇帝。
这些军户们日子艰难,谁还有心替征战,你打天下。
军心散了,再会打仗的将领,也是白给。
当前,朝廷尚能按时发放月粮,军户们还不至于怎么样。
可一旦,国库没钱了,月粮发不下去,这些军户们还能这么老实
本来这些人的待遇就不好,若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谁还为你大明流血卖命
天下姓朱还是姓马,关他们什么事
不去参加叛乱,与大明朝为敌就算不错了。
朱元璋经历过元末的乱世纷争,多少前元的部队,就这样整建制的投靠他,调转兵刃与前元部队作战。
林澈描绘的情景,简直就是元末的翻版。
自己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教训。
愚蠢啊
念及至此。
朱元璋胸口一阵发闷,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父皇”
朱标被朱元璋一通责备,不敢辩驳,低声道
“儿臣记住了”
朱元璋没有继续责备,而是挥了挥手
“做好你的记录”
“把林先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我誊写下来。”
“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林先生这是帮朕又解决了一大弊政啊”
朱标不敢多言,答应一声,重新握起毛笔,严阵以待。
另一边。
朱樉被林澈一番话,说的瞠目结舌。
他自认为对军队相对熟悉,对大明的军户制度有所了解。
可是听了林澈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认识的肤浅。
所谓对军队和军户制度的了解,都是敷于表面。
朱樉郁闷的喝着酒。
“天地万物,无不如此,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可能另一面却是污秽不堪。”
林澈看了眼喝着闷酒的朱樉,继续说道
“其实,我说的这些,大明那些领军的将军,哪一个不清楚,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这就像一块饼,士兵吃的多,留给将军们剩下的饼就少,反之也一样。”
“这些将军很自然的结成了联盟,大家都争相克扣,造成士兵与将军们不能同心合力。”
“这样的军队,自然没有战斗力。”
听到这里,朱樉喝酒的动作明显一滞,抬头看向林澈。
“你出身勋贵之家,将来你也可能成为大明的将军,到那时不知道你还能不能保持初心”
一语落地。
朱樉激动的站起来,想要辩驳。
却被林澈抬手给打断
“你没必要跟我辩驳这些无意义的东西。”
“过了明天就是秋后问斩的日子,我也该回去了,至于你,你的路还长着呢,有些道理你慢慢琢磨。”
说罢,林澈一饮而尽。
“今天课就讲到这。”
“至于明天讲不讲,看心情吧”
“作业就不留了,你有时间将我讲的课,好好琢磨琢磨。”
“走了,别送”
目送林澈消失在诏狱尽头,朱樉虔诚的朝林澈的背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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