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书房实在被毁的不成样子,教皇大人今晚的工作地点只好被人赶去了别处。
谌独月将她的案牍搬到了院里的新亭下,点上暖黄的灯,又放下了轻纱帐幔挡风,好说歹说终于把比比东劝过去了
转头看着书房这一地的狼藉,大小姐精致地戴好手套,开整
比比东还是挺仁义的,至少没让她赔打坏的东西。谌独月并不能看出每一件东西的价值,但就凭它们是教皇的收藏品,恐怕任一件都比她整个人还值钱
如今成为魂师了,体魄耐力都增强许多,干点打扫的杂活儿一点也不觉得累,不过懒羊羊和慢羊羊不只是羊,更是一种性格
没多会儿谌独月便歪坐在了门槛上,对武魂的新奇劲儿还没过,长弓和玉箭浮在她的身前,像天上的月亮为她落下。
比比东运笔的手稍稍停顿某人又开始找丢失的东西了
不过对她倒也没什么影响,雁不留影,风不留痕,新月只是一份奇妙的感应,看来与距离相关,现在就远不如刚才处在同一个房间的时候感应强烈。
“你把我赶出来,就是为了占着我的房间发呆”
比比东摇摇头,终于出言提醒某人该干点正经事儿。
院子里的新亭轻纱内透出暖色的灯光,拉过了谌独月的视线。
朦朦胧胧地能辨识出教皇大人脸上紧绷的线条,和飞快书写着的手她已经工作过了亥时,还远远没有停下的意思。
武魂殿一天有这么多公事要处理吗
当教皇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此时此景此美人要在以前见了,大小姐还会专门为她点一杯酒,不枉心里的几分见色起意的喜欢。
嘘
谌独月竖指挡在嘴前亥时不高语,别和我说话
比比东并未看她,但她就是知道比比东能洞察她的举动。
“制定规则的人,从不在规则之内。”比比东干脆搁下了笔,抬起头,“那就进来说话。”
新亭内暖黄色的光映着人心情也暖洋洋的,谌独月走进去,不由地瞥了一眼案牍上的公文,和一般女子的婉约秀美不同,比比东的字银钩铁画,自成风骨。
“认得全吗”
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当真都逃不过教皇大人的眼睛,对面幽幽地传来一声嗤笑。
“噢,是我忘了你还是宁荣荣的伴读,应该都学过。”
比比东又摇摇头,竟是自问自答了一番。
“不不不学废了”
大小姐连连摆手,休想让我帮你写作业以往天天帮荣荣做作业的悲惨回忆历历在目。
“那我教你如何”
谌独月蓦然抬头,只见教皇大人慵懒地倚坐在亭中,双眸氤氲,闪烁如星,雅致妩媚,凹凸有致,修长的双腿高傲地交叠,一手托在腮侧,勾起一抹坏笑,直直地看着她。
见她半晌不回话,比比东又问。
“我的意思是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新亭内静默了片刻,谌独月终于小声开口。
“可我我不会是一个好学生的”
“更何况,我认为您,也不会是一个好的老师。”
比比东唇角下抑了去,眼神一眯“是我不够资格”
某月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我听闻斗罗大陆师礼极重,一个人虽可以有很多位老师,但一生只能认一位师父,否则会被世人所不容。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忤逆您,更不能背叛您,无论将来您站在何处,我都要义无反顾地站在您的一方”
“对”比比东眼神冷了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向谌独月流露出这样冰冷的情绪,玉手紧握,“你可知,你的这番话就已是在忤逆我,在背叛我”
眼前的小鬼舔舔稍有些干涩的嘴唇,这一次竟毫无怯懦地与她相视许久。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半晌谌独月轻轻笑笑,言语称呼间已经全然没了那些敬词,月光将她的身影拉长了几许,此刻她更不像个孩子了。
大小姐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从撞见天斗皇宫那场刺杀开始,她就知道教皇是什么样的人,武魂殿所图为何
斗罗大陆天斗与星罗帝国互相对立的格局已经有几百年了,中间有过大大小小的战争,现在帝国之下的各王国、公国也几乎各自为政,盗匪流寇屡现不止如今武魂殿以一己之力横亘其中,让所有人都活在一片假象里,眼前这位教皇大人无论是出于私欲还是济世之心,她想撕碎这片假象,开启一个统一的新篇章
她想成王,唯一的王
可假象的繁荣亦是繁荣,变革的血腥就是血腥。
谌独月不是什么悲天悯世的大圣人,甚至按原本的生命轨迹,以后她还会成为一个万恶的资本家但她毕竟来自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一个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的时代。
她们最大的不同,是世界观的不同。
住惯了青青草原,当久了懒羊羊和慢羊羊,大小姐并不想放任自己成为一个刽子手。
“教皇冕下,我只能说若有一天您率领武魂殿一统大陆,我不会反对的,旁人本就与我无瓜葛,我不会不忍,我也改变不了其他人的命运。至于我自己,端茶送水还行,可我做不了那个为您冲锋陷阵的人”
“谢谢您帮我觉醒武魂。”
谌独月后退了一步,躬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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