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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打猞猁捡獾子
    盛希平解开滑雪板,摘下枪,悄悄躲在一丛灌木后面,拉下枪栓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就见到那个灰棕色一身长毛,圆滚滚身子的小东西,从黄土坎上面一个隐藏的洞口跑了出来。

    盛希平这回看明白了,那是一只貉子。

    后头追貉子的那個大家伙没出来,盛希平就没开枪,依旧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就见到黄土坎下那个洞口里,有什么东西倒退着出来。

    此时盛希平离着近了,能看见那家伙很短的尾巴,不用说,这是只猞猁。

    没想到今年这猞猁倒是挺厚,盛希平心下大喜,端枪瞄准,在猞猁脑袋刚从洞里退出来的时候,勾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那只毫无防备的猞猁,被盛希平一枪打死。

    盛希平端着枪,来到黄土坎下獾子洞口,这才看明白,原来那猞猁嘴里叼着一只被它咬死的獾子。

    盛希平想起了刘长德和秦秋燕以前讲过的故事。

    说貉子这动物,别看着长的小巧可爱,实际上阴险又狡诈。

    在貉子生存的环境中,还会有獾子、狼、猞猁等动物,竞争非常激烈。同时,貉子还是狼和猞猁的猎物。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却可以在狼和猞猁两种猛兽的猎捕下存活,甚至还可以找机会挑拨嫁祸,让猞猁和狼互斗。

    貉王会偷走猞猁的幼崽,扔到狼窝外,母猞猁循着幼崽的气息找来,把狼好一顿收拾。

    狼性子阴狠记仇,被猞猁收拾了损兵折将,就会纠集狼群,再去找猞猁的麻烦。

    猞猁一般都独来独往,母猞猁不是狼群的对手,或是败退逃跑,或者就被狼群给撕了。

    这就是貉子,外表呆萌可爱,实际上狡诈的很。

    正是利用了狼和猞猁之间的矛盾,它们才能在夹缝中生存,安全活下来。

    所以,盛希平有点儿怀疑,今天这貉子,是不是故意把猞猁引到獾子洞来的

    借着猞猁的口,咬死洞里的獾子,貉子可以跟着捡点儿残羹剩饭,还可以不废力气,就霸占了獾子的窝。

    算了,管那些呢,意外得了一只猞猁和一只獾子,今天也算收获不错。

    盛希平找出绳子把猞猁和獾子栓到一起,再绑到滑雪板上,然后想办法拖着滑雪板,就这么一路下山,返回林场。

    盛希平原本上山就是下夹子夹紫貂,他没计划打猎,所以也就没带干粮。

    没想到半路上因为这猞猁和貉子,耽误了一阵,等他进家门的时候,都一点多了。

    家里人早就吃完了午饭,盛希康他们都去学校上课了,周青岚也哄睡了儿子,出门上班。

    盛希平进门的时候,家里就剩张淑珍坐在东屋炕上,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看着熟睡的小孙子。

    “咋这个时候才回来啊你不是说就一上午么我们还等你回来吃饭呢,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见大儿进门,张淑珍赶紧下地,去厨房收拾饭菜。

    “嗯,半路上遇见一只貉子和一只猞猁,然后我把猞猁打死了,还捡了只獾子,所以就耽误了。”

    盛希平脱下大衣摘了帽子,回身把猞猁和獾子都拖进了厨房,跟张淑珍解释了下。

    “妈,你不用着急收拾饭,我先把这俩家伙扒了再说。”

    从山上往回走,时候也不短了,再晚,内脏捂了膛,肉就没法吃了。

    盛希平这会儿也不算太饿,还是先干完活再吃饭吧。

    张淑珍这才见到地上的猞猁和獾子,“呦,今年猞猁挺厚啊,又打着一只。”

    家里有猎人,张淑珍多少也懂一点儿,这才多久啊,儿子就打了俩猞猁,看起来今年的猞猁不少。

    “嗯,可能是。

    妈,你给我拿俩盆过来,这獾子挺肥,我把油都扒下来,正好炼点儿獾子油用用。”

    盛希平掏出刀,先去收拾獾子。

    那獾子不小,看起来得有小二十斤。

    扒下皮之后就能看到,在皮里肉外有一层厚厚的白色脂肪,那就是獾子油。

    扒去这一层,里头才是紫红色的肉。

    这东西成天在土洞里呆着,一股子土腥气,所以得跟大萝卜一起炖,还得调料下重一些才行。

    扒完了獾子,再扒猞猁。

    这只猞猁体型不小,能有三四十斤,不过扒皮去了内脏,也就没多少了。

    全都收拾完,猞猁皮和獾子皮都卷成筒儿,拿到仓房去放着。

    盛希平这才回屋来,用肥皂仔仔细细洗了手,去掉大部分的血腥味和土腥味儿。

    然后从锅里端出饭菜来,就在锅台上对付着吃口。

    张淑珍想着趁小孙子睡觉,不如她把獾子油炼出来得了,刚想拿刀去切獾子油的时候,盛希平那头说话了。

    “妈,獾子油你先找地方冻起来吧,回头我再去抓俩回来,一起炼油,这点儿玩意儿不值当你费劲的。”

    一只大獾子,大概能炼出二三斤的油,用大锅不值当,马勺可能还不太够用。

    獾子油是治疗水火烫伤、冻疮的好东西,林场资源丰富不觉得如何,换到松江河或者县里试试多少人抢着要呢。

    盛希平原本就打算过几天去掏獾子洞,正好今天遇上了,索性明早晨再去一趟试试。

    万一那洞里冬眠的獾子没被猞猁惊走,说不定还能再抓两只。

    张淑珍一听也行,于是就把獾子油装到一个小盆里,端着送外头冻上了。

    “那咱晚上炖獾子肉大萝卜吧正好你回来了,去园子里扒开菜窖,给我拿几个萝卜回来。”

    大东北冬季漫长,气温低,地里冻的邦邦硬,啥菜都给冻坏了。

    所以冬季吃菜、冬储菜,一直都是重中之重,菜要是搁不好,这一冬天只能干咽饼子,谁也受不了。

    所以家家户户除了腌两大缸酸菜之外,还要做好萝卜白菜的储存。

    有的人家,会在菜园子里弄个简易的地窖,就是挖和长条坑,把萝卜白菜装里面,上头盖上苞米秸子啥的,然后再用土盖上。

    要吃菜的时候,就扒开菜窖一头,往外拿,拿出来再用土盖上。

    等到阳历年前后,气温特别低,临时的菜窖子就不太管用了。

    把菜从菜窖里抠出来,放到闲房子里,盖上草袋子、草帘子啥的。

    随吃随拿,一边烂一边吃,等到过年的时候,白菜也就烂的差不离就剩个心儿了。

    当然,也有的人家,挖了地窖,一般就会在天冷了之后,把菜再挪到地窖里。

    太早了不行,地窖里暖和,太早了菜在里面会烂。

    盛希平吃完饭,去菜窖掏了几个萝卜回来。

    这天晚上,盛家人吃的就是大萝卜炖獾子肉。

    要说呢,家里这一年真没断了吃肉,连盛希平上山打猎,加上花花往回送,野猪肉、狍子肉、鹿肉啥的,饭桌上就没断过。

    不过这獾子肉另有一番风味儿,冷不丁换换花样儿,孩子们都吃的可高兴了。

    就连还没满一周岁的盛新华,都啃了两块肉,还吃了两块儿炖烂糊的萝卜。

    晚上,张淑珍又把那猞猁肉放到锅里烀上了。

    猞猁肉特别紧实,不容易煮烂,放锅里焖一晚上,明天吃正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盛希平就起来了,带上工具,直接进山。

    来到獾子岭黄土坎儿下那个獾子洞前,盛希平找出了今天来掏獾子洞的工具。

    这时节,大地都冻透了,地面邦邦硬的,用尖镐刨洞抓獾子,那是最笨的办法,光出憨力去了。

    盛希平干活,向来都讲究个巧,他今天上白班呢,哪能在山里耽误太久

    盛希平今天带了一根挺长的棕绳,在棕绳前端,绑上个用八号线弯出来,三个爪儿类似于鹰爪钩的东西。

    只是这玩意比鹰爪钩小很多,钩子弯度没那么大,倒是磨的挺尖。

    将钩子绑在棕绳前端,然后把棕绳顺着洞口,一边绕着劲儿一边往里伸。

    獾子洞一般会有好几个洞口,黄土坎儿下这个獾子窝挺大,盛希平前后一共找出来五六个洞口。

    昨天猞猁钻进去的是主洞口,盛希平没从那头往里伸绳子,而是另外找了个洞口。

    那棕绳本身材质就硬一些,再拧上劲儿,可以当棍子使了。

    但相比于棍子,这棕绳能顺着獾子洞里头地形拐弯。

    棕绳一直往里伸,直到伸不动了为止,盛希平拿着另一端,继续往上拧劲儿。

    开始还能拧动,渐渐就觉得吃力,最后就拧不动了。

    这时候,就把棕绳往外拽,可以感觉到,棕绳另一端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拽着很费力。

    尤其是快要到洞口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一端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

    盛希平双臂用力,脚蹬着地上的石头,拼力往外一拽,就见到一只獾子,吱嗷叫唤的被拽出来了。

    盛希平这头早就准备好了,一脚踩住绳子,抡起枪托来,朝着獾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两三下,那獾子就被砸的鼻口出血,动弹不得了。

    打死獾子后,盛希平上前来,想办法把那钩子从獾子身上摘下来。

    这一招,对付洞穴里带毛的小动物,都有用。

    这个时节,獾子冬眠已经睡的很沉了,而且獾子窝占地不小,可能昨天猞猁钻进去,并没有影响到其他獾子。所以这些獾子已依旧在熟睡,没有弃窝逃跑。

    于是,盛希平又换了个洞口,继续按照之前的方法操作,没多会儿,又从另外的洞口里拽出来一只獾子。

    加上昨天那只,已经抓了三只,估计洞里还会有几只。

    盛希平也没贪心,见好就收,解开钩子,盘好了棕绳,然后拎着两只獾子往回走。

    回到林场就七点多了,赶紧把獾子扒了皮和油,对付吃两口饭,赶紧去上班。

    三只獾子的油就不少了,张淑珍趁着盛新华睡觉的工夫,把油切了。

    搁锅里炼出来,放到盆里晾凉,再一点一点灌到葡萄糖瓶子里。

    这年月,诊所里打吊针用的葡萄糖瓶子,那可是好东西,用处多着呢。

    都得是跟诊所大夫关系好,才能要出来几个用。

    张淑珍用的这些,是她答应了给诊所大夫一瓶獾子油,才要出来的。

    獾子油装进葡萄糖瓶子,再塞上原本就带的橡胶瓶盖,放到温度低一些的地方,能存放好几年。

    林业工人冬天上山伐木生产,冰天雪地里一不小心就生冻疮,用獾子油抹在冻疮上,烤烤火,基本上几次就不疼不痒了。

    所以,这玩意儿可以说是家家必备,好多人想要都淘登不着,留着送人啥的,绝对是好东西。

    獾子油炼出来,獾子肉则是收拾了先冻在外头,不管啥东西,再好吃也不能连着吃,要不然就吃够了。

    临近冬至这段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外头冷风呼呼的,跟小刀一样。

    天太冷了,尤其是早晨四五点钟那会儿,一天之中温度最低的时候,穿的再多也受不了。

    张淑珍和周青岚心疼盛希平,就不让他频繁进山,有那个时间,在被窝里多睡会儿懒觉不好么

    仓房里存了不少肉,还有花花时不时送回来一些,已经够吃了,没必要成天往山里跑。

    可盛希平呢,总惦记着山里他下的夹子。

    就怕真有紫貂被夹住了,万一被别的动物祸害,或者让旁人捡走怎么办

    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七八天,盛希平终于忍不住,跟李正刚请了一头午的假,又穿上滑雪板,上山去遛夹子了。

    得亏这几天没再下大雪,只飘了两场小青雪,山顶风大,风一吹,那点儿雪也就不影响什么了。

    盛希平按照之前留下的记号寻找,果然有所发现,在一棵松树下的雪窝里,躺着一直不知道死去多久的紫貂,已经冻的梆硬了。

    盛希平伸手将紫貂从夹子上取下来,扔到口袋里,连同夹子一起收好,然后继续去找其他夹子。

    有的夹子被触动了,但是没夹着东西,有的夹子根本就没触动过。

    在另一片山头的乱石堆附近,盛希平又找到了一只死去的紫貂,其他再无所获。

    别看紫貂不大,这皮子可值钱,一张貂皮咋地也得二三百,一下得两张,已经很不错了。

    盛希平很知足,就这么带着夹子和紫貂下山。

    这一次,半路上倒是没遇见啥,盛希平踩着滑雪板,飞快的下山返回林场。

    盛希平是上俩礼拜白班,然后上一个礼拜夜班,周日有时候休息有时候不休。

    十九号开始,又是一周的夜班,早晨刚下班呢,盛希平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嚷嚷。

    “妈,给我准备点儿干粮啊,我一会儿带狗进山去。

    对了,狗喂了没是喂的半饱吧可别喂多了,它们吃饱了不干活。”

    张淑珍很是无奈的看着大儿子,“你啊,这俩礼拜看把你憋的,可算能上山放风了是吧

    狗喂了,我就猜你今天肯定要上山,都喂的半饱。”

    张淑珍一边唠叨着,一边去外屋厨房,从大缸里揭出来一摞煎饼,然后用刷帚沾了水,将煎饼掸湿了闷着。

    过一会儿,再把煎饼叠起来,用白布包上,装到盛希平进山常用的挎兜子里。

    张淑珍这边忙活,盛希平则是赶紧往嘴里扒拉饭,还没等他吃完呢,外头忽然有人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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