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帝京不夜城灯火辉煌。
然而名为朝阳的街道,却没那么光明。
林柯走在张屠夫身后,能问到其身上浓郁的血腥味飘过来。
就这样两人出了地窖。
“小哥,一路顺风啊”张屠夫咧嘴笑着,拍了拍林柯的肩膀。
“好嘞”林柯点了点头,走出地窖,拿着一坨用纸包好的肉就往店铺那边走。
走了两步,林柯忽然若有所觉,猛的转过头。
一瞬间,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引入眼帘,相隔不过分毫,四目相对。
一张精致白皙的妇人脸庞
“怎么了小哥”妇人温柔地捂嘴笑了笑。
“没什么。”林柯挠了挠头,再度转身继续走。
走到一半时,林柯又回头,妇人正依偎在张屠夫身旁,两人对着这边点头示意,满脸充斥着和煦的微笑。
再走几步路,林柯回头时,妇人已然不知所踪。
而等他走到了酒楼门口,回过头去看,肉铺后已经没人了,空空荡荡,仿佛亘古如此。
“看什么呢”掌柜的走出来,跟着林柯一起朝那边伸头看“啥也没有啊,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林柯拉了一下因为冷汗浸湿而紧贴肌肤的衣物,随同掌柜的一起走进酒楼。
等回到了酒楼,林柯就看到在大厅正给客人添茶的白斩堂。
“搞快点,拿给我”佟掌柜等不及就接过林柯手中包起来的肉。
“掌柜的亲自下厨”林柯挑了挑眉。
“我这大酒楼还有别人吗”掌柜的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林柯,然后匆匆去往厨房。
林柯哑然一笑。
也是。
就和什么仙境画坊一样,同福大酒楼虽然名为“大”酒楼,但是实际上并不大。
就像有的人总说我的很大,你忍一下一样。
同福大酒楼的大,可能体现在利润大、掌柜的肚子大,又或者是不喝酒的规矩大。
但是就是没有在店面上体现出大。
总共两层楼,二楼是住房,一楼就是一个喝酒吃肉不,一楼就是一个喝奶喝茶的地方
肉也很少,周围的住户很少来这里吃肉,毕竟全部是穷人,谁有钱随时吃肉啊
就连今天的肉,也是因为有客人来,掌柜的才专门叫林柯去买,不对,去赊的。
所以,平日里这里最多的就是吃小菜的人。
炒两个小菜啥的,都是白斩堂去炒,林柯还不知道掌柜的竟然是厨子呢
“掌柜的手艺怎么样”林柯好奇地问正走过来的白斩堂。
“你快帮帮忙吧林柯。”白斩堂擦了擦汗,把茶水壶递给林柯,望了望厨房的方向“掌柜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啊”
“哦”林柯挑了挑眉“一绝我听说掌柜的不是贱籍恩赦的吗厨子的话应该是中流杂籍的吧”
佟掌柜是恩赦
何为恩赦
简单来说就是原本犯过罪,后来因为圣皇过寿啊、开心啊、大悦啊之类的,然后放一批罪行不重的罪犯。
而这些罪犯虽然从牢里出来了,但是却背上了恩赦这种贱籍。
而厨子,则是属于中六流之一的杂,属于什么都能干的良民,而不是贱民。
“那是因为佟掌柜自己就是贱籍。”白斩堂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厨房那边,然后低声在林柯耳边道。
佟掌柜自己就是贱籍
不对
佟掌柜自己就是贱籍
林柯陡然一惊。
一般来说,这个籍都和母亲有关,母亲是何籍,子女就是何籍。
但是大多数情况,母亲也是可以在父亲的帮助下脱籍的。
比如林尚书的其他几个妻子小妾,全部都是儒道佛等的尊籍,再不济也是中流的六籍,唯独只有林柯是贱籍。
就是因为林尚书生平厌恶娼籍之人,所以才没有给林柯母亲脱籍
而掌柜的呢
掌柜的自己就是贱籍
意思就是,掌柜的不是因为母亲是贱籍他才是的,而是因为犯过罪,进过牢房,才成为的贱籍“恩赦”
好家伙,我这是在罪犯底下做事啊林柯哭笑不得。
堂堂当朝齐尚书,竟然和这条街的各种三教九流厮混,如果传出去了,怕是要被抨击死的。
“这东西你知道就行,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你不准告诉别人。”白斩堂对林柯低语。
林柯顿时瞥了他一眼,心里对白斩堂马上贴了一个标签。
白斩堂,男,跑堂的,嘴里漏风,也就是俗称的大嘴巴
藏不住秘密
“没问题,我绝对不告诉别人。”林柯顿时点点头。
“好好好。”说完,白斩堂就继续去忙了。
林柯则是开始打量店内顾客的情况,准备给顾客添加茶水或者奶。
两桌也算是生意不错了。
一桌就是刚开始的三个人,看样子是这一片区的某个小官。
而另一桌只有一个人,就是林柯刚出门时碰到的翩翩公子。
只不过随便这些人扫了几眼,林柯就觉得有些奇怪。
两桌人,一桌比一桌穿的华丽。
这么华丽的衣着,不应该出现在贫民区的。
毕竟这里不是后世,后世就算是思聪,也会去一些巷子里的苍蝇馆子吃饭。
在这里,朝阳街这种污水横流、又脏又乱、物资稀少的地方,那是很少有达官贵人会来的。
而且也不存在什么老字号、特色店铺之类的。
而此时,那位公子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此时正在打开,看着折扇上的字。
就差在脸上写明“我是来体验生活”了。
年轻公子脸色红润,神采奕奕,虽然是在看扇子,但眼神游移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另外三个人,此时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各喝各的奶,只不过眼神各有锋芒。
而林柯此时关注更多的是那三个体型尽不相同的中年人。
看得出来,这三个人应该是职位不是很高的官员。
但是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种小官才是最难伺候的。
就在这时,另一桌的年轻公子哥轻声开口“小二,上奶”
“来了”林柯应了一声,转身拿了奶壶过去,给年轻公子哥加奶。
他这么久了,一直只是劈柴打水或者打扫打扫卫生,像今天伺候人还是头一次,稍微有点不习惯,不过也无伤大雅。
拿着奶壶来到公子哥身边,学着白斩堂吆喝道“哎,客官,奶来喽”
年轻公子哥微笑着和林柯点头,似乎想展示自己的温和和儒雅。
不过配上那稚气的面孔,只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的,有点像那种装大人的小孩。
上完奶,大厅就安静很多了。
只是三人那桌是不是催一下菜,然后年轻公子哥时不时叫加奶。
没过多久,菜就好了
“林柯,白斩堂,上菜”
“来喽”
“来了”
白斩堂的声音从后院响起,原来之前他就去茅厕了,蹲到了现在。
林柯和没洗手的白斩堂把菜就上完,两桌的菜品一致,话说这个同福大酒楼就没几个菜了一点,两边都是菜单上有的全要了。
“客官,菜齐了,请慢用”
白斩堂招呼一声,随后两人摆好菜就一起往厨房走去。
“林柯,你说今天晚上的肉怎么好像很香啊,掌柜的是不是以前留手了”
白斩堂走的过程中,悄声问道“以前的可没那么香难道掌柜的说的,他以前做的最好的菜是假的”
那不废话吗林柯笑了笑,掌柜的那么抠门,最好的菜怎么会做给你吃
而后他回道“应该不是,掌柜的可是把你当亲兄弟、亲儿子的,最好的菜肯定做给你吃的今天可能是肉质不同吧。”
“亲兄弟就亲兄弟,你才是儿子”白斩堂翻了个白眼。
“你说我是掌柜的儿子”林柯更是翻了个白眼“我爹是礼部尚书,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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