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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印象主义的功与过
    “好的,我记得呢。”

    范宁舒展身体,走出起居室。

    这段时间,他的作息非常的有规律。

    从深夜,至清晨起床,再至整个上午都是作曲时间。

    下午是办公时间。

    晚上则社交出行、公务谈话和私人谈话均有,但通常不会超过九点半,便回起居室继续创作。

    排练和演出倒是暂时没有。

    总之,大概有点像回到了之前创作“复活”期间的那种情况。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范宁的情绪状态没那么“独”了,至少对外人展现出的如此。

    创作期间,希兰过来“打扰”一下,或是同事们有重要事情需要请示处理,他都是不介意的。

    至于非创作的办公期间

    众人发现,自范宁从帝都参加授勋仪式回来的第二天起,这条办公走廊几乎整天都陷入了人满为患的状态!

    真正能收到范宁邀请、或是能牵线搭桥上的高端人士,毕竟只是少数。

    这些人预约成功后,进了希兰制作的排期,倒是如期造访就可以了。

    可是占了大多数的人,是没有门路、不请自来的!

    排队到前面后,给行政助理人员说明来意,在承诺自己“进去就几分钟”的前提下,再由助理人员请示希兰小姐,看能不能插上队

    对,事实上很多人不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范宁自己来决定见或不见的,他脑子已经过载,是懒得去分出精力来筛选了。

    希兰说什么就是什么,安排谁就是谁。

    其实,这些预约范围之外的人未必就很”低端”,大部分人,那也是家境殷实,才华绝佳,或在地方有头有脸、能攀上点特纳艺术厅的中层甚至高层人员关系,提前打个招呼的

    但没办法啊,范宁大师一天就只有那么46个小时的办公时间。

    老老实实去排队吧。

    为了改进拜访人员的体验——毕竟作为特纳艺术院线总部也不能失了礼节,丢了场面——行政部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在这条长长的办公走廊两侧加装了24条休息用的长沙发以及6台自动咖啡机,已经加无可加了。

    “早知道有先见之明的话,这走廊的设计图就应该扩得再宽一点,虽然它已经够宽了。”

    运营副总监康格里夫手里拿着几沓文件,无可奈何地望着前方一长串端咖啡坐在沙发上的绅士淑女,以及更前方水泄不通的、探望办公室门后动静的人影。

    这位肤色偏黑、西装革履的高个胖子、被范宁从指引学派自营饭店挖过来的高级茶艺师,终于自己也加入了沙发休息的队伍,往后一靠,嘴里嘟囔起来:

    “见鬼,我想行政部肯定还漏了什么,这一层还得多加几个盥洗室。”

    “这么说来,范宁大师是同意我们圣珀尔托分离派今年在各处院线办展了?呵呵”

    客席位置的沙发上,一位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在活动着自己的肩颈,他眼睛偏小、额头偏高,留着稍显市侩的胡须和卷发,眼神里却时不时迸发着金色的闪光。

    “克林姆特主席,没有‘同意’那么严重,应该是说我们今年终于建立合作关系了。”范宁笑着更正。

    范宁面前的此人正是圣珀尔托分离派的协会主席、雅努斯伟大级别的美术家克林姆特。

    他出生在一个专门做金银饰品工艺的家族,早期是靠传统技法扬名的,以严谨的造型、浓厚的色彩、丰腴的女人体为风格特征。

    而且由于身世影响,他在装饰艺术上很有一套,喜欢将颜料和金粉混合,让作品呈现出辉煌华丽的效果,在刚升格“锻狮”的那几年,圣珀尔托人喜欢称他为“黄金画者”。

    但后来却是带着一批追随者,开始创作起了先锋艺术,主张拆解写实作品里的构图与线条关系,对元素进行几何性质的提炼变形,形成一种抽象、简洁而明快有力的平面表达效果。

    “分离派”就是“摆脱官方学院的风格影响”的意思。

    因为忌惮“神秘和弦”技法或其他“神秘的画作”背后有神降学会的影子,在范宁流浪期间的特地交代下,特纳艺术厅对待先锋派艺术是很谨慎的。

    因此还是被艺术圈归到了“保守和权威”的那一类。

    现在范宁回来亲自坐镇,终于是准备将门路放开了。

    现代艺术的潜力市场份额和评价话语权,终究是不可能放弃的。

    他倒是想和这些人深入交流合作一下,看看哪些人的背后,是神降学会“教出来的”。

    今天,范宁和圣珀尔托分离派达成了系列办展意向,合作先从美术领域开始。

    因为他凭借自己对美术市场的敏锐直觉,认为克林姆特可能是这一批先锋派艺术家最先升格“新月”的。

    而且另一个重要原因是

    范宁在西大陆以拉瓦锡身份坐在教廷里时,读过神圣骄阳教会与博洛尼亚学派两家的“调性瓦解计划”秘密通信!

    西大陆的‘分离派’和北大陆的‘表现主义’,是这两大官方组织暗中约定优先扶持起来的、与特巡厅争夺话语权的现代流派!

    范宁分不清另外接触的一些艺术家,背后到底是特巡厅还是神降学会,不过,这两大派系的发起人,肯定是可以暂时团结的对象!

    “范宁大师客气了。”克林姆特回应道,“对了,我们团体里的海索先生,说之前在授勋日上见到过你。”

    “哦,我们聊过数个来回。”范宁点头,“他在室内乐创作上最富想法,激进,也很有趣。”

    “还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范宁大师。”克林姆特又道。

    “我和海索,包括贵国艺术界崇尚‘表现主义’、‘十二音技法’、‘世纪末’思潮的那群朋友们,赫舍,阿迪姆,还有南大陆的‘野兽派’福路德等等我们中间有很多人,虽然现在风格各成一派、理念不同,但是最初脱离浪漫主义传统的勇气,却都是被你几年前玩的那阵子所谓‘印象主义’给激发出来的”

    “我本人倒是玩得少。”范宁摆了摆手。

    “或者用‘引产’更合适。”克林姆特说道,“你‘引产’了印象主义,但这一流派也被迅速‘诏安’,进入了当局设定的评价体系之中,他们的目的总是这么鲜明。”

    “但至少,你证明了存在新世界的可能性,这才让其他人敢离开一直以来走的路,决定去其他地方看看。”

    范宁这时作回忆状:“当时的那群画家和音乐家朋友啊,留在我这任灯光与舞美副总监的就只有克劳维德了其余人,虽然还保持着联系与合作,不过艺术理念都渐渐转向,确定为了其他流派。现在的‘纯印象主义’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他带着莫名意味地笑了笑:“现在的艺术界,有不少人提起‘印象主义’的第一反应是,哦,一个短命但高明的噱头,留下了一批高价画作,但很快就没人那么画了,强行还继续那么画的人,也再也画不出高价钱”

    “当然我自己的评价倒没有这么菲薄,毕竟,它们为特纳艺术厅留下了不少名贵资产不过回头想起来,那确实只是一段临时的桥,当我们共同走完这段路程后,我们就各自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过完桥的范宁大师,现在决定去到什么地方?”

    克林姆特认可范宁的比喻并追问。

    “哦,我猜,可能还是浪漫主义吧?‘浪漫主义晚期’其实还有另一种叫法,叫做‘浪漫主义极致’。”

    很多人知道范宁有写现代作品的能力。

    而且评价普遍很高。

    但显然,这克林姆特也看得很清楚

    他自己和很多其他现代艺术家一样,就是因为知道作为生在“世纪末”的年轻人,继续走浪漫主义的道路恐怕永远也成不了“新月”,才选择探索未知的方向的。

    谁又不是艺术上的野心家呢?

    可惜赛道越走越窄。

    但范宁这个才26岁的天才、怪才,面对那么一大堆压得人喘不过气、把能走的路都差不多走完了的大师前辈,偏偏就靠着“巨人”、“复活”等一批作品成了!

    以范宁目前的地位,完全可以不用重新开辟赛道!去和那几个少数人争夺浪漫主义的‘掌炬者’之名,才是具备更高的“野心指数”!

    范宁却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克林姆特主席,你的眼光很毒辣,不过我今天没有打算同你聊浪漫主义的话题。”

    “你知道的,这特纳艺术厅背后的资产庇护者,由于某些历史原因,以指引学派为主,而艺术合作者,却是主要由博洛尼亚学派和神圣骄阳教会各占一片份额的今天邀你过来,除了合作办展外,主要是有另一件事情准备提前和你私下通个气”

    他故意强调了一下“调性瓦解计划”中的两方。

    “我准备创立一个专门用来探讨所有现代艺术的期刊,对,探讨所有现代艺术流派,所有的!”

    “至于刊名就叫《新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