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柒不由得想笑。
“蛇先生想吃什么”他也学着安杦,在祂的耳边吹气,“小蛙小鼠”
安杦腼腆地笑“我还是吃熟食的。”
一提到小黑,就紧张成这样。
洛柒端详着祂的表情。
小黑是安杦的可能性又上升了。
从百分之八十几,到九十几。
他本应生气,却又莫名觉得安慰。
昨晚的焦灼感又减轻了不少。
如果是真的,那也挺方便。
他只需捉住一条,就能有双份的蛇。
买一送一啊。
“走吧,”他对祂招手,“去宴会吃。”
他们坐上后一辆小电车,往宴会场开去,由送货员大美送回那箱标本。
到站时,会场已有不少人,他们一同下车,互相保持着矜持的距离。
两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洛柒,那个许多人只听说过,却没机会见过的oga,一身低调高雅的灰蓝色,左胸别着白鹅绒似的胸针,头发也像鹅绒一样白。
那张脸纯到极致,却长了双魅人的桃花眼,小而厚实的嘴唇,是浓颜系的勾人五官。
而他看过来时,却没有媚的感觉,而是温柔清冷的冰。
与他同行的,是个黑发金瞳的aha,皮肤白如冷调的雪,燕尾服的后摆很长,但只打到他后膝。
很高,即便在aha里,也是最高的那一批。和洛柒说话时,他刻意微微低头,笑得极其宠溺。
洛柒也回以温柔的笑,此时他的大眼睛会眯起一点,显得柔媚许多。
两人边聊边踏上自动虹梯,肩膀紧挨着,虽没挽在一起,但亲密的姿态足以说明一切。
洛柒有个男伴。
不一定是男友,但至少是第一候选人。
这个认知劝住了想上去搭话的人,他们顺利无阻地登上了庄园。
洛柒对此很满意,他终于不用应付那些洛骅云找来的“候选人”。
现在刚好是午饭时间,厅内有午宴自助餐,只有洛小宇和沈宁在忙碌,洛骅云和洛柒都不知去向。
洛柒正坐在逛庭院。
这边摆了几处茶歇拱门,他带着安杦找了个偏僻的雕花小桌坐下。
“长官不进去参宴么你可是寿星。”
“我和小宇说了,晚上切蛋糕再去,”洛柒端来两个盘子,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糕点,“现在都是小宇和父亲那边的人,没什么意思。”
安杦笑了“嗯,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你是个任性鬼,”祂捏捏他的小鼻梁,“宁愿在外面喂你的野aha,也不愿去会会那些光鲜亮丽的人。”
“怎么,你不喜欢”
“我喜欢,”安杦搂住他的肩,“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洛柒靠进祂怀
里“张嘴。”
安杦乖乖张嘴,洛柒叉起一块小蛋糕丢了进去。
“好吃吗”
“你喂的都好吃。”
两人在那玩儿你抛我吃的小游戏。拱廊外走来五六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远远望见这场景,脚下都僵了一步。
安杦总是把食物囫囵吞下,洛柒手摸在祂脖子上,感觉那喉结一动,咕噜一下,一团巧克力大福又滑了下去。
好不科学。
“你这样吃东西,不怕噎死”洛柒两指捏着祂下颌,“你这嘴到底怎么长的”
“不会的,”安杦配合地张嘴,“长官要检查一下吗”
“你还是正经点,”洛柒推开祂凑过来的脑袋,“我的人过来了。”
方西和姜罗伊带着几名舰员,绕开廊子中间的小石雕走来。
“长官,”姜罗伊第一个说话,“今天的人都到了。”
他指的洛星舰今天来参宴的士兵,今天这批大约有二十几个人。
“好,”洛柒拍拍衣摆起身,从手包里抽出一张芯片卡,“方西。”
方西是带队的,现在却躲到了最后。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白西装,本应是清爽的打扮,脸上却阴霾满布。
自从被那条邪蛇搞掉了助理的职位,他就没有一天好过。
将军依然待他不薄,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奢望得到将军的心,但至少应让他站在身边。
方西努力挤出个轻松的笑,跨步到洛柒跟前。
“长官,我在这。”
他说这话时目不斜视,一道阴冷的目光却投了过来,是坐将军身边的那个男人。
一个王族,或者贵族的花花公子。方西往在心中评估。
长相英俊,肤色白得像没见过太阳,衣着打扮和气质都透着高贵。
是他比不了的人。
洛柒递来一张蓝色的圆形钥匙卡。
“你拿这个去刷,带大家随便玩,账都记我卡上,”洛柒交代,“先去宴会吃个饭,我就去不去了。下午去可以去购物街逛逛,或者海滩,你们自己决定。晚上在多格斯集合。”
听闻这话,几人兴奋地互望一眼,就连姜罗伊也来了兴致。
洛星舰的士兵大都没上过雪莱度假城。这里车票门票都太贵,随便干点什么都能花掉他们半个月的薪水。
更别说多格斯,那是主星最高端的私人会所,里面随便一瓶酒就能换个小飞行器。
只有方西的注意力不在这儿。
“你不去宴会”方西疑虑道,“这可是你的生日,小宇已经到了。”
寿星不去吃饭,这未免太奇怪。
“不想去,没什么意思,”洛柒懒洋洋地坐了回去,“都是父亲喊的人,我懒得招待。”
“我们洛星舰不走那些过场,”他说,“你们就当是休假,”
“多谢长官”俞马在后面高呼,见众人看
向他,又赶紧闭了嘴。
“长官,你不和我们一起吗”姜罗伊问,眼神不经意地瞟向旁边那金瞳男,“士兵们都想为您庆生。”
他对这男人印象很深,是那个蛇怪事件的报案人。
没想到这人还真得逞了。
“不用,和以前一样。也别给我送东西。”
“长官,那等回南星,我们去舰上聚聚吧,”说话的是文思一,现在是苍河城的行动组长,“大家都在说呢,在地上待久了,有点想家了。”
家是洛星舰,是他们住了好几年的船。
“行,等过几天组织一下。”
见将军同意了,士兵们松下心来。
跟着将军受了这么多好,他们总要回馈点什么,比如组织个小范围的聚会,再邀请他参加。
其实以前生日,都有舰员自发地为将军送礼,但他什么也不收。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养成了习惯。
洛柒不收生日礼,是因为一旦开了头,就会形成攀比的氛围,这些本就家底不厚的属下还要掏空心思,送来些他根本不缺的东西。
“虽是休假,也不可忘了职责,”洛柒说,“南星若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我。”
他靠上椅背,旁边那个金瞳男和他挨得很近,肩膀都靠在了一起。
将士们被迫与那男人对上了视线。
走过来前,他们就已经小声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后达成了一致的观点。
对将军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aha,他们应不闻不问,假装不存在。
这aha看上去身份不低,又和将军如此亲密,但到底是情人还是正牌男友,还有待商榷。
大家都是军队出身,这种事看得多了。
还是少说少错为妙。
此时那个aha也扫视过众人,目光冷淡如蛇的舔舐,那神色就像在打量一群物件,而不是人。
这傲慢不带敌意,只有种高位者的姿态,是刻入骨髓的,而非蓄意作态。
方西很快捕捉到这些信息,他很识趣地别开头,避开对方的脸。
他一向知进退。心头虽堵得慌,但输给这种人,他心服口服,没什么奇怪的。
至少不是一条蛇。
他开始期待那条邪蛇被这个男人拧断。
不过姜罗伊却有别的想法。
他有幸见识过男人对将军“调情”的场景,已把安杦列为轻浮的小白脸。
几人各有心思,虽没表现出异样,但眼神里的探究还是藏不住的。
洛柒手随意地搭上安杦的肩“这位是安杦,安先生。”
安杦肩上一僵,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两脚兽们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没有介绍身份,只有名字,却用了很亲密的姿势。
将士们心中都有了数。
“安先生,幸会幸会。”俞马爽朗地问好,其他几人也稀稀拉拉地开了口。
安杦懵懵地
点头“各位好。”
小果肉把祂正式介绍给他的将士了。
上一次这种场合,祂还藏在他的袖管里,被当成宠物展示。
而现在
祂得意起来,想着自己终于有了正式的身份,却听小果肉道“安先生是做酒庄的,也是洛星舰的特邀舰员。和小黑一样,以后,还得麻烦各位关照他一下。”
此话信息量挺大,士兵们都愣住,安杦的神色也略显僵硬。
前半句话没什么问题,可是“和小黑一样”这几个字,着实令祂背脊凉凉。
心脏都被吓得冰冰的。
还有,祂哪里需要这些弱小的两脚兽关照
搞得祂还像个小宠一样。
将士们也在努力揣摩。小黑明明是条蛇宠,将军说这aha和小黑一样,那岂不是说,这人是“宠物”
几人心下了然,只有方西和姜罗伊脸色很差。
但方西还是从善如流“明白,长官。”
真希望这aha赶紧发现那条邪蛇。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它吃瘪了。
待几人离去,洛柒又依进安杦怀里,捏祂的手指。
“不抱了么。”他柔柔地说。
安杦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迟钝地抽出手,把人抱入怀里。
两人在这里消磨了会儿,午宴快结束时,洛骅云终于打了个通讯过来。
“洛柒,我听说你今天没去宴会”洛骅云的声音又怒又急,“只有小宇在会场,这算怎么回事”
“您不也没去么,”洛柒语气带笑,“等您去的时候,我再去吧。”
“我是因为急事过不来,这边有新任务。”
“那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我跟他们说了,正宴推到明天,到时我们父子一起出席。”
洛柒深深叹气“爸爸,整这么多宴席,人宾客也会累的。人家也有事要忙。”
“能有什么事比你重要”洛骅云强硬道,“明天,我过来那场,你必须参加。”
“那您先过来了再说。”
“我会过来的。”
洛柒撇嘴,按下了挂断键。
他又靠回祂肩上“你知道么父亲总是这样食言,我都习惯了。”
安杦有些惊讶。
小果肉第一次主动聊起那个老头。
“我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想要真实的。”
他轻轻说完这句,阖眼紧搂住祂的腰。
安杦等着他下一句,空气里却安静下来,洛柒似乎在小憩。
祂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成为更体贴的靠背。
四周静了下来,只有舒心的鸟鸣,但安杦却有些焦。
总觉得刚才那句话是说给祂听的。
但祂没听懂。
祂好笨。
洛柒贴在那怦怦的心跳上,感觉那心率时快时
慢。
安杦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底是藏了心事,还是藏了什么计划
他突然开始好奇。
两人安静地黏了一会儿,庄园的大门处传来稀疏的人声,午宴散场了,洛柒也睁开眼。
“长官,”他听见安杦在头顶说,“我得去寄个东西到酒庄,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
洛柒迷糊了一会儿才起身“你要走”
“嗯,很快就回来。”
“我不能陪你去”
“你跟着我,我走得慢,”安杦捋着他弄乱的发丝,“我得去一趟中心街市场。”
“行,”洛柒拍开祂的手,“你走吧。”
语气冷淡淡的。
安杦又有点懵。
小果肉这是,生气了
祂想拉住他,洛柒却抓起手包离开,头都不回一个的。
祂犹豫着要不要追,精神力却探知到一股能量的波动,即将冲破阀门。
必须回去蜕皮了。
祂隐入旁边的灌木中,捏断口袋里的烟卷,一阵微弱的气流涌动,下一秒,祂回到了酒店卧室的蛇箱里。
祂进入了小蛇的壳子,只觉皮鳞痒得不行,已经绷得很紧了。
祂小脑袋贴着箱子的内壁摩擦,没两下,头顶的皮蜕就破了。祂蠕动着全身的肌肉,开始贴着箱角缓慢地爬。
“滋滋”的蜕皮声中,祂在转角处扭过脖子,视线里突然撞入一抹粉艳艳的东西,仔细一瞧,祂尾巴上竟然贴了个蝴蝶结。
小果肉什么时候给祂贴的
祂疑惑着,又很快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能量蓄势待发,再不出去,这皮蜕就要爆了。
这次的皮很脆,祂还想保留完整,找机会送给小果肉。
祂拱啊拱,爬啊爬,终于蜕到了最后一截,而就在此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嘭”地一声,祂吓得尾巴一扭,弄碎了尾巴尖端一节皮蜕。
一瞬间,能量破开,祂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往外溢,黑粗粗的小长蛇在箱子里甩动着,蝴蝶结和晶石一起蹦飞,啪嗒一声撞在箱顶上散落。
下一秒,小长蛇消失在箱中。
客厅里的郁浩刚把合金箱运进来,就听见了卧室的响动。
他奉命帮将军把寄来的包裹放在这儿,这包裹未标注来源地,不知里面放了什么还挺重。
他操纵小机器人,将其落在地上,出嘭地一声,混着箱子里金属碰撞的哐当声,几秒钟后,又引发了更大的声响。
最后这声响是卧室传来的,像是有东西撞到了玻璃。他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最后还是被紧关着的卧室门劝退。
算了,将军的卧室可不是他能进的。
郁浩放好箱子后,便操作小机器人离开,同时给将军发了条消息。
郁浩长官,东西已经放好了。另外我听见卧室里有奇怪的响动,但我没进去。
洛柒收到消息时,正在宴
会厅出口的偏门,他碰到了几个母亲那边的长辈,几人围在一起闲聊。
“抱歉,林夫人,我得接个通讯。”他礼貌离开。
洛柒走到偏处,点开郁浩的消息,一眼就看见“卧室的响动”几个字。
他立刻点开小黑的生物监测仪查看。
很奇怪,那屏幕上的数值全部显示为none。
呼吸、体温,还有定位,全都没有,甚至连心跳都没有。
他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又点开安杦的号码拨通,一片忙音后,响起机械声。
抱歉,此号码不在服务区。
他沿着走廊往回,快步赶向阶梯处,几乎飞奔起来。一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都没理,直径冲上了小电车。
安杦和小黑一起消失了。
他本已经做好准备,为小黑的蜕皮想了好多个计划,可里面不包含两者一起消失。
那种看好戏的心态荡然无存,脑中无法控制地想到最坏的可能。
如果小黑就是安杦,祂蜕皮出了事,那怎么办
洛柒不知道小黑究竟有什么能力。
没有人类可以理解小黑的能力,为了保护祂,洛柒把祂偷偷藏起,当成普通的小宠。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多想,手还在不停地回拨,但号码始终不在服务区。
直到小电车回到酒店,依然没有通。
他冲回卧室时,只见到一个空箱子,里面有一条彩色半透明纸一样的皮蜕,是小黑留下的。
那皮蜕漂亮极了,颜色比祂第一次蜕下来的鲜艳,像薄脆的琉璃。
只可惜一半都碎了。
蛇的后半截皮断掉了,横截面坑洼不齐,像是炸开了一样,箱子里还有一些细碎如屑的皮铺在边角。
小黑真的出事了。
他隐约想起饲养书上的话,蛇蜕皮失败,会影响蛇的生长,严重的还会死亡。
他搭在箱子的指节在发颤。
“小黑”他起身在屋内寻找。
床下,桌下,每一个房间,他拆开客厅的所有箱子,没有小黑。
三条小蛇安静地躺在客厅的玻璃箱内,支着脑袋望他。
“小黑”
洛柒喊了不知多少遍,一次又一次地回拨安杦的号。
他心中的预感如雨后滋长的黑芽,疯狂地蔓延,吞噬了他的心。
他出神地栽躺上沙发,望着干净到空档的天花板。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安杦没有出现。
他感觉胸口像被怪物的爪子扯住,他挣脱不了,慌得想乱动,却感受不到四肢。
他点亮终端继续拨号,又掉出小黑的监测仪看了眼。
洛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个包着an子弹的蝴蝶结,也不见了。
他缩进抱枕堆里,没有脱鞋,蜷起腿抱住膝盖。
似乎这样就能安心一点。
“小黑”
小黑再次恢复视觉时,已回到安杦的壳子里。
祂睁眼时,只觉阳光黄亮刺眼,那层叠茂密的草木间躲着几只嗡嗡飞的不知名小虫,祂一眼就看清它们的翅膀纹路。
祂的视力变好了。
不只是好,可以说是绝佳。比祂的蛇形和人形都好。祂感觉精神充沛,能量蓬勃地流动在肌肉中,现在的祂很强大,也不再需要晶石的支撑。
祂悠哉地逛回宴会前的草坪上,小桌上的茶歇已经换了批新的,寥寥几簇宾客坐在远处。祂刚要点开左腕上的表盘,一个通讯提示占据了屏幕,上面显示着老婆。
这是祂给小果肉新加的备注。
祂掏出终端接通。
“长官,”祂柔情地喊着,“我刚回来,你在哪,我来找你。”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轻而急促的呼气声。
祂等着,找到一个无人的廊亭坐下,听筒里沉默到死寂。
“洛柒”祂尝试呼喊,“是你吗”
还是没人说话。
“我”
“你去哪儿了。”
祂听见小果肉嗓音微颤,沙哑又虚弱。
“你”
“现在几点了。”
祂又被打断,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令祂心碎的抽噎声。
“你是故意的,对吗”那隐忍的哭腔逐渐转成怒意,“你喜欢说谎,喜欢消失,喜欢玩弄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
“不是,”祂额头渗出冷汗,“我刚才”
“不想回来,就给我滚”
嘟
通讯挂断了。
祂懵愣地拿下终端,点开时钟。
17:23
完蛋了。
祂几乎心脏骤停。
为什么过去了整整四个半小时
祂赶紧回拨,而对面再也打不通。祂冲回花园小径中,找了个无人处,尝试瞬移去酒店,却失败了。
有什么东西阻碍了祂的能量。
祂的精神力能感知到小果肉的位置,却无法转移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祂气得想骂人,只得急匆匆地启用两条腿,往车站处跑。
安杦冲下阶梯,攀上了一辆刚启动的小电车,把上面坐着的男人拉了下去,引得对方一阵咒骂。
祂改变了电车的目的地,手指焦虑地点在终端上回拨,又一次次被挂断。
小果肉回酒店了,一定发现小蛇也不见了。
祂回去要怎么解释
祂脑子里一片乱麻,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喉咙里吐出来。
祂尝试用精神力疏导压力,然而无果。电车开得很慢,像是刻意与祂作对,开着开着还颠簸了几下。
祂急得想流泪。
怎么会花了整整四个多小时
一定有什么
问题。
有东西限制了祂的能量。
但安杦来不及多想。现在祂的脑子高速运转,却只够思考一件事。
到底怎么跟洛柒解释
“叮铃铃雪莱酒店31层到了。”
小电车终于到站,只不过停在了祂住的那层楼。
祂无法通过电梯和电车到达洛柒的房间,还得从消防梯跑下去。
祂骂骂咧咧地冲进消防门,往日的优雅荡然无存。祂在旋转楼梯上转啊转,终于下到了二十层。
此时已将近晚上六点,小果肉该去切蛋糕了,却因为祂的失误,还待在酒店里哭。
祂还是毁掉了这个生日。
祂心如刀割,走到房间门前时,脑子里愈发空白。
如果小果肉不开门怎么办
祂现在没法使用能力,难道要砸门进去吗
祂正要敲门,吱呀一声,房门竟然推开了。
洛柒没有关门。
他缩在沙发的一角,身上套着件宽大的薄衬衣,头发散乱地绞在扶手上,头埋进靠枕里。
“洛柒。”
安杦轻声喊他,沙发上的人睡着了似的,安静地团在那儿。
“对不起对不起。”
祂嘴好笨。
祂坐上沙发沿,将那纤软脆弱的身子抱起,瞥见一双红肿湿润的眼。
安杦心都要揪碎了。
“我遇到些麻烦,能量受阻,耽搁了回来的时间,”祂苍白地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真的,这是意外。”
祂捋开他脸上黏着的发丝,吻在那哭红的小鼻尖上。
“以后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这样。”
祂感觉腰上一痛,小果肉在祂的身上狠锤了一拳。
用力很重,差点把祂锤咳出来。
祂握住那只手一拉,将人揉进怀里。
“别生气了,行么”
小果肉在祂的耳边抽泣,嘴里呢喃出两个字。
“小黑”
祂胸口一紧,体温都吓降了一度。
“小黑,它不见了。”
祂偷偷舒了口气。
“我以为你和它一样,都跑了。”
他声音很弱,虚虚地飘入祂耳中。
“我想要小黑。”
祂胸口又开始发紧,又酸又堵。
“我讨厌你,”他把眼泪糊到祂衣领上,“我讨厌你,我讨厌小黑”
安杦吻在他湿湿的眼皮上,又温柔地往下,最后在唇上辗转。
洛柒的身体逐渐变软,在发烫的亲吻中平息。
咔哒有什么东西卡在了祂的右手腕,冰凉凉的。
安杦抬眸一瞥,见腕骨上挂了一副精致独特的手铐,另一端链在沙发腿上。
“蛇先生。”洛柒指尖拂过祂的泪痣,眼眉带笑,晶莹的小泪珠还黏在睫毛上。
“你被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