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看到艾尔维拉居然在愣神,布鲁斯就急了,拉着她往河里退,准备干脆顺流而下,潜入水中,说不定这只雪鹰不会水的话,他们反倒能博条生路出来。
只是他这一回头,拉着还在发呆的艾尔维拉想往河底钻,好避开河岸上那只大雪鹰的风系技能,结果他狠狠地一头扎下去,就直接一头扎进河底的淤泥里,糊了一头一脸的烂泥。
艾尔维拉却站起身来,望着河岸上那个骑在雪鹰背上的女孩,仿佛已经化作了泥雕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刚才还可以将他们彻底淹没的河水,这会儿却浅得堪堪只到他们的小腿,布鲁斯别说钻进河底,就算钻进泥里,雪鹰一爪子都能把他给抓出来。
布鲁斯这一下子就被整懵了。
水呢
刚才那么大一条河,水深得差点将他淹死,一口气将他们两个冲出几百米远的巨浪,怎么就突然之间变成了个浅得都快连脚背都没不过的水池子
水位还在不停地下降,几条没来得及随着水流逃走的大鱼搁浅在浅水洼里,甩着尾巴蹦跶起来,吐出一串泡沫,垂死挣扎的模样,几乎跟他一模一样。
布鲁斯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刚才巨浪袭来,将他冲走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抓住背上的长弓和箭筒里的铁箭,现在浑身上下,唯一的武器就是这把不足三尺长的弯刀。
而对面不到五十步之外,站在河岸上的大雪鹰,光是站着背负双翅,就足足有六七米高,让他得抬头仰视,才能看清楚它的模样。
尽管在人类的眼里,雪鹰长得都一个模样,可这只大雪鹰,凭着那两根雪白的长眉翎,就硬是能让人从一张鸟脸上看出一种叫“睿智”的神情。
甚至,就连看着他的眼神,布鲁斯都觉得,里面带着种轻蔑和不屑,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就仿佛,他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虫子,只要一脚就能把他碾成肉泥。
一股火气从心底冒出来,布鲁斯眼中浮起一片血色,既然逃不了,就算是死,他也要做个在战斗中死去的迦勒人,绝不会被一只大鸟就吓得连动手都不敢。
“嘿哦”茱莉娅大叫着从亚历山大族长的背上跳下来,落在地上,像只猴子一般俯着身体,双手按在地面上,又“嘿哦嘿呦”地叫了两声。
哪怕她已经通过魔法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可对她而言,最熟悉的语言是猴语,最舒服最习惯的姿势也是这种俯身屈膝,将要害团团护住,整个人绷成一张弓,随时都能弹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攻击敌人的要害部位。
当然,呜哩哇啦嘿呦哦呵的叫声,也是猴族习惯用来虚张声势的做法,她都学了个十成十,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这种姿势动作,落在艾尔维拉眼里,却让她的眼角嘴角都狠狠地跟着一抽,简直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孩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这是在学猴子叫吗
不
等她搞明白这个小女孩在乱叫什么,忽然感觉到脚下有魔力涌动,下意识地朝着旁边走了一步,正好避开了突然冒出来的一根地刺。
可布鲁斯就没有她这么敏锐的魔力感知和好运气,被突然冒出来的地刺正好扎在大腿上,直接一个踉跄就朝前面一头栽了下去。
他也是个狠人,立刻反应过来这地刺跟面前的小女孩有关,也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直接在泥水里打了个滚,就朝着茱莉娅扑了过去,手中的弯刀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斩向小女孩的脖子。
亚历山大族长连动都没动一下,眼神依旧轻蔑地看着这只妄图拉人垫背的虫子。
茱莉娅可不是在妈妈衣角下长大的安娜,她从会爬的时候就开始跟小猴子们抢食物,能走路以后就学会了爬树打架,甚至连那支猴群的猴王都被她给抢过来了,再加上天生的土系魔法天赋,论起战斗力,就连卡尔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女巫族长都在上面看着没动手,它就更不用着急。
希雅和雪鹰都不着急不担心,可艾尔维拉却急了。
她也不多话,直接追了两步,眼见伸手抓不住布鲁斯的时候,缠绕在她手臂上的金环瞬间化作了一条金属线,朝着布鲁斯手中的弯刀疾射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布鲁斯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弯刀就要划过小女孩脖子的时候,突然发现手中的刀不见了,整把刀只是被一根细细的金线一卷,就化成了液体,顺着那金线流走,让他手中只剩下了一截乌木制成的剑柄。
还不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就撞在了一个拳头上。
茱莉娅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拳头小小的,一点儿也不大,可这会儿却硬得堪比阿乌尤尼峰上岩浆都无法熔化的坚石。
布鲁斯一头撞在这块石头上,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鼻子又酸又疼,眼泪、鼻血、鼻涕,稀里哗啦地一起流了下来,糊满了整张脸,整个人仰面朝天地倒在了泥水里,爬都爬不起来。
他整个人完全懵了,身边的战友夺了他最后的兵器也就罢了,他一个九尺高的大男人,竟然被一个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女孩打得涕泪横流,这种丑事说出去,他布鲁斯迦勒还要不要做人了
艾尔维拉上前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低下头,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曾经威武英挺的男人,像个泥里爬出来的土狗一样一脸懵地倒在这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能向他解释,“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你杀了她。”尽管她知道,跟着雪鹰来的孩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一个武士的刀下,可她还是忍不住出手,从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开始,血脉中的那种联系已经让她无法抑制地想要亲近她,抱抱她,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可看她刚才的表现,艾尔维拉就知道,她过的不可能好到哪里去的。
否则,她怎么会带着一身野猴子般的习气,粗野得完全不像个女巫,倒像是只山里的野猴子。
“谁是你的女儿”茱莉娅的耳朵可尖得很,以
前在山里,别说是那些风狼,就算是最狡猾的狐狸和丛林里的魔豹山猫,踩着厚厚的脚垫,都能被她听到那细不可闻的声音,就更不用说面前这个头上插满七色鸟毛的女人,根本没有避讳她的意思,声音大的,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你”艾尔维拉转过头,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墨绿色的眼眸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
她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地回答“就是你,我的女儿”
茱莉娅看着她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微微扁了扁嘴,似乎有些不满,“你比我白,比我漂亮,我才不是你的女儿”
她知道面前的女人没有骗她,从她站起来,用那根细细的金属线分解了那个男人手中的弯刀开始,那股强大的魔力就让她有种源自骨血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哪怕她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就莫名地相信,她的确是她的生母。
可那又怎样
她和安娜不同,从有自己的意识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吃着猴子的奶活下来,跟着猴群长大,早就习惯了猴子们的族群关系,压根就不在乎亲生父母是谁,若有需要,她甚至以打败面前的女人为目标,那样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百兽之王。
艾尔维拉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拒绝,依然微笑着朝她走过去,“等你回到我身边,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就会变得又白又美丽,会成为这个大路上最美丽的女孩”
茱莉娅不耐烦地一跺脚,刚想用地刺阻隔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魔力竟然无法流动,无法传出体外,像是被束缚在体内,左冲右突,根本无法施展。
她这才开始感觉到害怕,“你对我做了什么亚历山大族长老师救命啊啊啊”
她只是个孩子,遇到打不过的对手,求救一点儿也不丢脸。
一股旋风刮过,直接将她卷得飞上半空中,亚历山大族长那宽大的翅膀向前翼伸,就轻轻地将她接住,放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女巫,就算你生了这个孩子,但她也是个独立的个体,并不需要你来替她做决定。”
艾尔维拉这会儿才开始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只大雪鹰,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当年我被教廷裁判所的人追杀,逃进帕瓦尔山脉时生下了她。当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所以就没有带着她,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向教廷和奥兰王国报仇。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脉,我能感觉到,相信她也一样。”
“雪鹰中的智者,很抱歉刚才冒犯了你的孩子。现在,请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从你放弃她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她的母亲了。”希雅踏着河水,款款从上游走过来,她刚刚给赫尔曼治好了伤口,赫尔曼发觉自己的脖子上羽毛都秃了,整只鹰都颓丧得不行,还是希雅看到这边发生的变故,才丢下它赶了过来。
“你是谁”艾尔维拉警觉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美丽出尘
的面庞纯净得不沾一丝尘埃,像是最纯净得水之菁萃化成的精灵,清灵剔透,就连她这样的女巫,都会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比较后,悄悄地生出一点自惭形秽的惭愧。
“我的老师”茱莉娅骄傲地抢答,“女巫领的领主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厉害女巫”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也会成为第二厉害的女巫的,我才不会怕你呢”
她经常在威斯特城堡里上蹿下跳,还负责过贝尔曼小镇城墙的石化,以及鹰愁谷要塞的维修,明里暗里不知听过多少人在赞颂女巫领主的仁慈、美丽和智慧、强大,早就已经化身为女巫领主最最忠实的学生,把她从各个地方听来的赞美词句全都牢牢地记在心里,随时拿出来说上一个下午都能不带重样的。
安娜就做不到,还经常说她,要是读书识字的时候能有这么好的记性,就不会总是完不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了。
可那些作业让她记那么复杂的魔法知识,还有什么历史和人文常识,又枯燥又复杂,根本就是在为难她一个小石猴,那里像是那些赞美领主大人的话,原本就是藏在她心底的,只是她找不到表达的方式和词句,恰恰好被别人说了出来,她当然能够轻松地拿来用,根本不用废脑子好吧
这样直白的彩虹屁,就连希雅听了都忍不住脸红,尤其是看到艾尔维拉望向她的古怪眼神,好像是觉得她带坏了自己的孩子,让这孩子除了学猴子叫就是吹彩虹屁,完全没有一点儿这个年龄小女孩该有的文雅安静。
“女巫领主”艾尔维拉难以置信,“威斯特领的领主”
“我是希雅奥蕾莉亚威斯特,现任的威斯特领领主。”希雅瞥了还躺在泥水里一脸绝望的布鲁斯一眼,“很抱歉,我会尊重茱莉娅的意愿,在她不愿跟你走的时候,你无权强迫她离开。”
“至于你,和泥里的这位北地武士也不必打着什么复仇的名义,他们是侵略者,而你是继续做他们的帮凶,还是弃暗投明”
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忽然亮起了一面水盾,一条细细的金属丝被同样细细的水流切断成四截,失去了控制后掉落在地上,才终于显露出来。
艾尔维拉手指微动,那细长的金属丝随着她纤细的手指拨动,犹如一条灵蛇般盘绕着希雅周身转动,绕了一圈又一圈,却不再敢向前一寸。
她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切断她的金属线的,就是那面水盾里流出的水流。
她不明白,这水本来是一碰就散的东西,只听过抽刀断水,却没见过水流断刀,可现在,偏偏就是这天下间最柔最温和的水元素,竟然在流动之间,将她的金属线齐齐整整地切断,简直比一般的刀剑还要锋利。
“这怎么可能”
艾尔维拉不甘心,女儿不肯认她,却把这个少女当成老师还吹上天,她就非要当着女儿的面打败她的老师,让她明白,跟着母亲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的手指轻挑,金属丝骤然收拢,连带着她手中的金线一起,熔合
成一把剑,朝着希雅的水盾刺去。
她就不信,她苦练了十年的魔法,会输给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女。
就在那金属丝变成一把金色的利剑刺向希雅的同时,艾尔维拉忽然从布鲁斯身上跳了过去,右手在他身上只是轻轻拂过,他身上所有的金属制品,从盔甲到匕首到腰带上的环扣,稀里哗啦散开,像是被磁石吸引般争先恐后地朝着她的手中飞去,然后熔合成了一把刀,刀锋闪着银白色的寒光,被她握在手中,朝着希雅冲了过去。
她虽然不知道那水流为何能切断金属丝,但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剑,未必能刺穿她的水盾,可若是再加上这一刀呢
十年苦修,她可不是布鲁斯口中那弱不禁风的魔法师,当年能够独自穿越帕瓦尔山脉,在北方高地那种贫困的环境,恶劣的气候,弱肉强食的风俗中,作为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她能够不断淬炼自己的魔法池,从魔法学徒一路升级成为中级巅峰魔法师,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一直都在战斗,让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承载更多的魔力元素。
这是属于她自己领悟的魔法修行之路,有魔力的时候上魔法,没魔力的时候,她手中的刀剑一样能够要人的性命。
而她相信,面前这位威斯特伯爵家出来的小女巫,才是真正意义上那种怕被人近身的柔弱魔法师。
要不,她有雪鹰护着,居然还无时无刻都开着水盾护身,说不定这根本不是她自己魔力支撑起来的魔法技能,而是她家老祖宗留下来的魔法造物上铭刻的法术。
她这一剑的确刺穿了水盾,却也仅仅限于刺穿水盾而已。
因为当剑身在穿过水盾的那一刻,艾尔维拉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震动从剑身上传来,那是有无数细密的水流高速切割着剑刃带来的震颤,几乎震得她连握都快要握不住手中剑。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不堪一击”的水盾,切断了她的剑。
半截剑尖掉落在水盾的那一边,半截剑身和剑柄还握在她的手里,只是看着那剑身上平滑的切口,艾尔维拉终于还是站住了脚步,手中的刀稀里哗啦地分解、散开,变成一圈圈金银相间的手环,又重新套回她的腕间,就好像那把刀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真的是水”艾尔维拉忍不住问,“水那么柔软,怎么可能切断我的剑”
她的剑虽然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钢宝剑,却也是用经过她提纯后的几种金属,经过无数次实验后才亲手“打造”出来的合金剑,说不上削铁如泥吧,也绝非一般骑士剑能够媲美的。
从她学会“铸剑”开始,就从来只有她砍断别人的剑的份,被人砍断自己用魔法加持过的剑,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希雅没想到她气势汹汹而来,刚被斩断了剑就立刻收手,居然还来问自己断她剑的原理,就有些无奈。
“水的确是天下最柔软的,可它若是一直朝一个地方滴落,也有水滴石穿的一天。我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进度而已。”
其实就是在她原本那个世界很常见的水刀,用高速的水流切割金属时,只要有足够的压力,那效率是不亚于金刚石刃的存在。
这也是希雅最近研究自己的水系魔法时,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办法。通过魔力池带动水盾上的水流飞速流转,并被分成两人无数细流,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希雅自己最清楚,一旦形成良性循环后,这些水流就能自己带动自己,散发出巨大的能量,别说艾尔维拉手中这把剑,就算是遇上教廷的神器,希雅都有心要用这种犀利的非常规武器来给他们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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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维拉在帕瓦尔山脉中逃亡时,曾经捡到过一本魔法笔记,从里面学到了不少的魔法知识,觉醒魔法师能够自学成才到她如今的地步,天赋和努力一样都不少。
她一听就明白了希雅的意思,下意识地将手中剑也化成了无数道细细的金属线,只是这一次她不再贸然去给希雅送,而是试图将这些细线汇聚在一起,切她低头看着刚才被她拎过来还没来得及熔炼的一顶黄金头盔,那是迦勒部落首领专用里面除了黄金之外,还添加了秘银和一些特制的材料,使这顶头盔格外沉重,却也格外结实,就连她平时熔炼出的刀剑都很难切下来一小块。
而现在,她挥动着手中的金属线,细密的金属线落在头盔上,飞速地转动,像是一把锯子,又像是被加热的刀,飞快地切割着那顶黄金头盔,竟是硬生生地将它切成了两半。
布罗斯狼狈地翻身而起,捂着鼻子,扯着自己的裤子,没了腰带扣的腰带系不住他肥大的裤子,不抓好就要掉到脚面上去了。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头盔被艾尔维拉毫不客气地切了,还是觉得心疼不已。
“艾尔维拉,你是要投靠这位女巫领主,与我为敌了吗”
“呼”他不站起来则已,刚一出声,就有片阴影从他的头顶飞过,一只利爪抓着他的肩膀,一只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带上了半空中。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爬虫,还想要把我变成你的奴隶,我要撕碎你”赫尔曼想到自己秃了的脖子和被拔掉的翎毛,就狠狠地扯了一把他的头发,硬生生扯下一大把金黄色的头发来,还带着点血洒落下去。
它的利爪深深地嵌入布鲁斯的肩胛骨,痛得他钻心入骨,却已无力反抗。
就不知这只雪鹰是不是要把他带到半空中,活活把他摔死
若是先前他在射伤它之后,没有贪心地想要捕猎它驯养它成为自己的坐骑,而是带着大军离开,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一道风刃从他的腿上划过,顺着他先前被土刺扎穿的裤子,切下来一片肉,血淋淋地染红了下半身。
小雪凑了过来,绕着赫尔曼边飞边问“要我帮你一起撕碎他吗还是先扯光他的头发替你报仇”
鸟类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雪鹰也不例外,尤其是像赫尔曼这样刚成年还没有到第一次求偶期的雪鹰,最是珍惜自己的羽毛,恨不得每天都能把羽毛梳理的整整齐齐,再保养的油光发亮,能够反射阳光,
足以晃瞎人眼的那种,才是最受雪鹰们喜欢的。
可现在,这个该死的人类不光是拔了它的毛,还因为他用倒钩箭头还抹毒,导致它被迫剃掉了一大半脖子上的羽毛,变成了个秃脖子雪鹰,真是要多丑就有多丑,丑得赫尔曼对着河水水面看到自己的模样时都差点要哭了。
拔毛之仇,不共戴天
“不我要自己撕碎他,拔光他的毛,把他踩成烂泥”赫尔曼骂骂咧咧地,唰唰唰揪光了布鲁斯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变成了个光秃秃的血葫芦瓢。
布鲁斯居然还笑了,用仅剩下能动的一只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你拔啊我身上还有毛,看我胸口有本事你统统拔了拉”
赫尔曼刚准备一爪子拔光他胸口上的长毛,就听到下面传来亚历山大族长的叫声,不甘不愿地收回爪子,一个俯冲,落在了亚历山大族长的面前,顺爪将布鲁斯拍在地上。
布鲁斯吐了口血,感觉半边身体都快痛得麻痹,也不知流失了多少血,浑身的力气都跟着没了,想到片刻之前,还是自己踩着这只雪鹰在拔毛,企图驯服它,现在倒好,完全换了个位置,倒霉的人变成了他。
“族长,为什么不让我撕了他”赫尔曼狠狠地瞪了布鲁斯一眼,用爪子在地上磨了磨,“他刚才差点弄死我呢”
亚历山大族长从嘴里吐出个卷轴来,朝着赫尔曼丢了过去,“接着”
赫尔曼虽然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有那个嘴接住了那个卷轴,只是它一下嘴,卷轴在它口中忽然展开,吓得它以张嘴把卷轴掉落在地上,上面的魔法文字流光溢彩,跃跃欲试地想要跳出卷轴似的。
可惜它不识字,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按个爪印”亚历山大族长下令,赫尔曼条件反射般一爪子按了下去,根本连问都没问这卷轴是干什么的。
只是它的爪印上,还沾着布鲁斯的血,按在卷轴上,就是个血淋淋的爪印。
布鲁斯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不受控制般疯狂外流,一转头就看到一股血线从自己的肩胛骨血洞里,正在朝着雪鹰爪下的卷轴流了过去。
鲜血注入卷轴画面,让上面的文字一个个都活了过来,在卷轴上蹦跶着,等到所有的魔法文字都吸足了布鲁斯的血跳出了卷轴后,布鲁斯这才停止了流血,整个人已经虚弱得快要变成一具干尸。
可那魔法文字却从卷轴上跳了出来,顺着回流的血线飞落在布鲁斯的身上,沿着他的右手臂,变成了一个个如同刺青般的符文。这些符文最后组成了一幅画,一只翱翔盘旋在雪山之巅的雪鹰。
布鲁斯只觉得脑中一片眩晕,然后似乎听到那只雪鹰在他的脑海中尖叫起来。
“什么他成了我的契约奴仆我也可以奴役一个人类”
亚历山大族长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不想要不要给我”
“要要要”赫尔曼刚才还满心愤怒地想要撕碎了布鲁斯,这会儿突然发现族
长给的契约,竟然把这个男人变成了它的奴仆,它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这感觉,还真不错呢
赫尔曼欢快地叫了起来,“自己拔光胸口的毛”
布鲁斯咬牙切齿,拼命摇头,青筋都迸出来了,可是那唯一能动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和主见,大把大把,毫不怜惜自己地揪下一片又一片胸毛,扯得胸口血淋淋一片,疼得他恨不能直接昏死过去算了。
一片清凉的雨滴忽然落在了他的头上、身上,头顶方才被拔光头时扯得鲜血淋漓,可那雨滴落上去不但冲掉了上面的血污,还有一股奇特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在给他治疗
布鲁斯正在纳闷,忍不住朝着那个被称为女巫领主的少女望去,难道她大发慈悲,居然用治疗之雨给他疗伤
“呸呸呸”赫尔曼却啐了他一脸吐沫,它如今与他结成了主仆契约,对他的心里变化和想法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就忍不住骂了起来
“是小雪收藏的快要过期的雨水,能保住你不死就行打个滚,学狗叫”
布鲁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果然听话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俯身趴在地上,冲着赫尔曼和小雪“汪汪”地叫了两声。
他的内心几乎要抓狂了,忽然就能理解,先前雪鹰宁可死也不愿给他做奴仆的原因。
死并不可怕,一了百了。
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身体和性命都被别人掌握在手中,任由拿捏戏玩,毫无尊严,毫无希望
那边的艾尔维拉终于掌握了用金属丝线高速拉扯转动来切割黄金头盔的技巧,结果一回头,却发雪鹰族长竟然然先前那只差点被她和布鲁斯契约的那只雪鹰,和布鲁斯缔结主仆契约,正在和另一只雪鹰一起,把布鲁斯当成一个玩具一般,踢踢打打地玩闹着。
布鲁斯崩溃地朝着她大喊“艾尔维拉,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昔日迦勒部落最年轻的头领,率领着北方部落联盟数万人马,意气纷发地准备拿下鹰愁谷要塞,踏足奥兰王国丰饶的平原地带,却没想到,还没有抵达鹰愁谷要塞,就被一只雪鹰搞成了奴仆。
或许,这时候的死亡对他而言,才是一种解脱。
艾尔维拉心中动念,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希雅说“他是北方部落联盟的首领吗”
按照赫尔曼所说,北方联盟那么多射手,只有这一个射中了它,让它受伤,也正是他组织号令那些战士布网想要抓他,要不是它飞得快,这家伙肯定会带更多人跑来抓它,而不是只带了一个小女巫。
希雅并不反对亚历山大族长的做法,甚至对艾尔维拉说“这是他自作自受,他不是逼着赫尔曼签署主仆契约吗,现在契约签了,只是身份调转了一下,怎么他就受不了要死要活的呢”
艾尔维拉有些尴尬,一开始想要雪鹰坐骑的事她,当然布鲁斯应该也有想法,才会带着她来追猎这只雪鹰,可惜最后真的是没想到,这里不止有一只雪鹰,还有个年轻
的女巫领主,一只老得成了精的老雪鹰。
“那我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她看了茱莉娅一眼,鼻子也有点酸酸的。
现在这里是三只雪鹰三个女巫,可只有她是孤身一个,就连亲生女儿都不愿意认她,反而和这个女巫领主一个劲地吹彩虹屁,吹捧得女巫领主从一开始还有点脸红,到现在都完全充耳不闻,仿佛说得那个人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一对五,其中还有茱莉娅,艾尔维拉就知道自己是必输无疑。
既然都要输了,她也懒得挣扎,看她们打算如何“处理”自己,如果也要跟布鲁斯一样签署奴隶契约的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申请让茱莉娅做她的“主人”。
希雅想了想,干脆地说“看在你还没给我们造成真正的损失,只是帮着北方部落人南侵,就先罚你做三十年苦工,就先从给我的士兵打造兵器铠甲开始吧”
她可是真眼馋这位神奇女巫居然有操控金属的能力呢,可以徒手捏武器,所思所想都可以自己打造复原,现在虽然只能捏些刀枪箭头,可谁敢说,以后不能捏个炮筒子啥的。
金属啊,能够徒手炼金,那炼铁炼钢应该也问题不大吧
这技能课是堪比点金指还厉害的天赋能力,不好好挖掘一下潜力,借机发展领地的经济基础,那真是亏大了呢
艾尔维拉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不可以由茱莉娅来监督,为此,我愿意跟你们交换一个秘密,一个北方高原变成黄土高原的秘密”
希雅的眼皮跳了跳,就感觉有些不妙,她明明记得,早在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北方高原是草原吧应该也有树木怎么现在居然会变成黄土高原
难道也是滥砍滥伐带来的水土流失不科学吧
啊,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讲科学似乎是哪里不对希雅正想着,久远的记忆里,就忽然蹦出了另外一个地名死亡沼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